【集二 展翅】第四章 彩虹盛典(三)
虹祭第二天為數理學科能力競賽。對于數理方面相對苦手的玄翼于是很開心地在旁觀賽,其中,在「邏輯辯證」比賽里,更是見到了許久未曾談話的伊佐那伶。 其實說久、也才過了兩天罷了,但這兩天中,由于伊佐那伶被分到黑班,又下課時間都和空谷淵青在一起,自然相處時間就大幅減少了;再者,晚上睡覺的時候,玄翼雖然不再外出找偀,但伊佐那伶似乎又開始晚歸,等他吃完晚餐回到房間,直到熄燈睡覺,都沒有見到人出現。 ──不知道伶聽到那些謠言會怎么想呢……? 「翼,你的飲料。」 幫忙去買飲料的空谷淵青一回來就見到玄翼幽幽凝望著遠方的情景,而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其實你挺在意會長的。」 「咦?」被空谷淵青這么一說,玄翼吃驚地連忙收回視線,慌張解釋道:「我只是因為現在本來是他的睡覺時間,可他還得參加比賽,所以有點擔心而已……」 見狀,空谷淵青只是輕嘆了口氣,無奈地看向自亂陣腳的玄翼,開口道:「有些事情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就我看來,你──非常有可能是喜歡會長的。」 玄翼皺眉:「非常有可能……?」 「在意對方、關心對方,因為對方和自己的距離變遠了、就會感到不安與想念,這如果不是喜歡、那是什么?」空谷淵青反問道。 「唔……」 在意對方……沒錯,自從那天被伊佐那伶抓包之后,他就一直惦念這件事。 關心對方……因為伊佐那伶昨晚應該沒怎么睡,今天還得早起參加比賽,當然會擔心他會不會累倒了。 可是,因為距離變遠所以感到不安與想念……嗎? 進行一番自我剖析后,玄翼得出了結論:「我覺得,伶是我很要好的朋友,但若要說這樣的感情就是『喜歡』的話……那么,這樣的『喜歡』也太膚淺了。」 比起伊佐那伶對他的,自己對伊佐那伶的「喜歡」應該只能算小兒科吧。 聽完玄翼的答案,空谷淵青先是沉默了幾秒,接著突兀地丟出問句:「那么,你曾經喜歡過誰嗎?」 玄翼先是一愣,接著苦笑了下:「你難道忘了我失憶了嗎?就算曾經有過,但我什么也想不起來了啊。」 深深凝視著玄翼的雙眼,好半晌,空谷淵青才說:「……也是呢。」 懷著有些苦澀復雜的情緒,玄翼就這樣迎來了虹祭第三天的術科能力競賽。 ****** 虹祭第三天與第四天皆為術科能力競賽,第三天為美術與音樂,第四天的項目則為體育。 第三天上午,音樂能力競賽于寂利希摩禮堂舉辦一場校內音樂會,參賽者們依照抽籤號碼依序上臺演奏所擅長的樂器,由臺下評審老師的專業給分,與臺下觀眾們的人氣給分,按照一定比例加總計算得分。 同時間,美術能力競賽的參賽者則是在北區教學大樓的美術教室進行比賽。題目自訂,使用素材不限,時間限定兩小時。而所有參賽作品則會在下午于美術教室外的藝術匯廊展出,評分方式比照音樂能力競賽。 于是,日下熾祤、鏡堂冷安和伊佐那伶上午一同去聆聽了流木楠的小提琴演出后,下午則是來到教學大樓來欣賞玄翼的美術作品。 「耶?怎么會沒有標示作畫者的姓名啊?」 到場后,日下熾祤這才發現每幅畫作上只標了作品編號,忍不住碎念道:「可惡,如果標了小翼翼的名字,人氣給分肯定會衝破表的!」 「評審就是怕有這種『灌水』的情形發生才不公佈作畫者的吧。」流木楠懶懶地解釋道,而日下熾祤只不滿地鼻哼了聲。 就在兩人斗嘴期間,伊佐那伶和鏡堂冷安已開始瀏覽所展出的作品,最后,兩人有默契地在同一幅畫作前停下腳步。 那是以油畫為材料,而勾勒出的一抹背影。四周為渾沌幽暗的漆黑無限,刻意用多種顏色雜燴而成的混濁不堪,對比被幽鈍所包圍的那抹純凈無瑕的背影,縱使僅有簡單幾筆所描繪出的身影,卻也因為這樣單純不復雜的構圖,而顯得更加純粹空靈。 「你也覺得是這幅嗎?」 鏡堂冷安偏過頭,望向盯著畫若有所思的伊佐那伶,如是問。后者沒有答話,僅專心注視著畫中人影。好半晌,他將視線移往畫作的名稱──「憧憬」。 言下之意:這幅畫的主人公,即為作畫者所憧憬的人……? 「什么什么?」 終于被兩人的駐足所吸引過來的日下熾祤也順著伊佐那伶的目光一督,接著,他又立刻拉回視線望向伊佐那伶,如此來回好幾遍后,他終于開口說:「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但我總認為……這幅畫中的背影怎么和伶的有點像啊?」 踩著不疾不徐的步伐前來的流木楠聞言,也特意留意了伊佐那伶的背影,與畫中人物作比對后,忍不住微笑道:「好像真的有點相似。」 ──看來小天使這回是真的對咱們家的會長大人動心了嗎……? 又仔細地徹底掃視一遍眼前畫作,彷彿要將每個小細節全部死死刻在腦袋里般,端詳了好一陣后,伊佐那伶這才收回目光,起步離去。 當日夜里,伊佐那伶反常地乖乖待在寢室。猶如第一天見面的情景,他正悠然自得地坐在床上閱讀課外書,等待著某人的歸來。 于是甫踏入704房的玄翼便被眼前的光景著實嚇了好一大跳。原先以為伊佐那伶應該還是會外出,沒想到這回他人卻好好地待在房里,而且自己一打開房門,他便用相當灼熱的目光緊盯著自己……害玄翼頓時有種自己好像「羊入虎口」的戰慄不安。 「……伶。」 有些尷尬地,玄翼只能勉強擠出一聲招呼后,便落入一陣詭異的沉默……這樣想來,這似乎是他那次宿醉后,第一次和伊佐那伶面對面談話吧。 伊佐那伶僅默默凝望著玄翼,而后者只能不知所措地乾處在原地,兩人就這樣僵持了好幾分鐘后,終于,是由前者率先打破了沉默:「翼,過來。」 「唔?……喔。」 玄翼依言小心翼翼地朝那張kingsize的床前去,最后乖乖爬上床,與伊佐那伶并肩而坐。然而他完全沒法和身旁的人四目交接,因此一直低著頭。話雖如此,還是感覺得到身旁的伊佐那伶投來的熱切目光。 「……之前提過的問題,考慮得怎么樣了?」 伊佐那伶劈頭就是直搗黃龍的犀利問句,惹得玄翼只能保持垂首不語的姿態,心里雖然有千頭萬緒,卻都沒辦法拼湊成完整的詞句,更是沒辦法開口化為任何言語。 伊佐那伶像是沒有特別在意玄翼的反應,逕自接續問道:「你的『憧憬』……是誰呢?」 玄翼聞言不禁一愣,吃驚地抬眼對上伊佐那伶炙熱的目光,后者便這樣深深凝視著他,說:「你不用覺得負擔,只要誠實說出心里所想的……我不會強迫你什么的,翼。」 有些慌亂無措地,玄翼欲言又止,感覺應該要開口說些什么,然而卻還是什么都吐不出。伊佐那伶見狀于是淺淺一笑,安慰說:「沒關係的,我無意讓你這么為難,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我們還是──」 「不是的!」 玄翼終于激動地打斷了伊佐那伶落寞的宣言:「不是這樣子的,伶、伶一直都對我很溫柔,所以我才會……」 聽見玄翼的反駁,伊佐那伶順勢問出口:「那么,你那幅畫是在畫誰?」 聞言,玄翼不禁紅了臉、羞赧地低下頭,支支吾吾地勉強湊出了答案:「那、那個是……因為之前古城同學把我關在很暗的地方,本來以為沒有人會來救我,結果……結果……」語落,他怯怯地瞄了眼伊佐那伶,咬了咬下唇,雖然沒有把話說完,但答案彼此心知肚明,尤其當事人正目不轉睛地緊盯著他瞧。 「結果──?」 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伊佐那伶瞬間斂去了方才的落寞遺憾,壞心地直直追問著玄翼未完的解釋。后者有些羞惱地睨了前者一眼,但想到方才自己似乎讓前者有些受傷了,于是他掙扎了好一會兒,還是回答說:「結果,因為你對我告白,又說要我好好考慮,所以繪畫比賽時候,我也一直想著你的事,所以……」 「所以──?」 伊佐那伶笑得活像隻偷腥的貓,瞇起慵懶中透著優雅的迷人雙眸,薄唇也揚起隨性的弧度,兩人之間的距離更是在不知不覺間逐漸縮短……種種,都讓玄翼本就紅透的小臉呈現已然逼近沸騰的程度。 「所、所以……那個人……就是在畫你啦……」 「嗯?你說什么我沒聽清楚呢?」 ──可惡,明明就聽見了……惱怒地瞪著伊佐那伶滿足的笑靨,玄翼雖然不滿但還是依言提高了音量:「我說,我畫的那幅『憧憬』……就是你啦。」 漾著開心愉悅的笑容,伊佐那伶于是又再度問出:「那么,這是代表你也喜歡我的意思?」 「我、我……」玄翼握緊拳頭,侷促不安地道出這些天來歸納出的結論:「伶總是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向我伸出援手,我想,我是把伶當成相當要好的朋友,所以我從來沒有往那種方面想像過……」 認真聆聽著玄翼的話,伊佐那伶不禁伸手將玄翼的手包覆其中,彷彿要給勇氣與力量一同注入。 「可是,如果伶不介意的話,我、我愿意試試看。」玄翼雖然語氣有些心虛與缺乏自信,但他的眼睛里卻透著耀眼動人的堅定光芒:「如果是伶的話,我愿意和你試著交往看看……這樣的答案,可以嗎?」 聞言,伊佐那伶沒有給予任何答覆,僅以深情一吻代表了他此時此刻的心情。與先前的蜻蜓點水不同,這回伊佐那伶可以說是徹底解放了這陣子以來的各種抑鬱忍讓,恣意掠奪玄翼任何一處、絲毫都不肯放過,吻得他是暈頭轉向,只能癱軟在某隻逐漸褪去羊皮的「餓狼」。 「唔、嗯──」 好不容易某餓狼稍微嚐到點甜頭了,這才心滿意足地放過懷中的小白羊。就當他欣賞著小白羊臉紅喘氣的可愛嬌羞模樣,他突然想到而開口提醒:「翼,答應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以后千萬不要跟我以外的人出去喝酒。」 望著伊佐那伶認真神色,玄翼這才想起他積藏以久的疑問:「對了,那天我喝醉酒回來……伶已經在房間了嗎?呃、有發生什么事嗎?」 看著玄翼羞赧不已的困窘神情,伊佐那伶的思緒不禁飄回那天,他正好開車回來停好、搭電梯回到704房時,恰好在門口遇到了偀正揹著一身酒氣、乍看之下有些神智不清的玄翼。 ---------------------------------------------------------------------------------------------------------- 終于在一起了~~~~(灑小花 然后我的醉酒翼終于可以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