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話 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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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第二間病房玻璃看見的尸人身材矮小,半張臉已腐爛長蟲,它身穿t恤牛仔褲,外表年齡與男孩很接近。 詭異的是尸人一動也不動地站在病房中央,背對門口目光向著被釘死的窗戶,垂下的左手臂彷彿受了傷。 「未成年人的尸人,」風衣男子吐出煙霧遮蓋了玻璃視線,炸rou丸睜大雙眼,彷彿看見什么不該看的東西,「并不比成年人尸人好對付哦,它們甚至會利用矮小優(yōu)勢偷襲你的下半身。」 「大叔,這個尸人背影很像是……我同學。」 炸rou丸因為看不清楚尸人正面,語氣不甚肯定。 「同學?」威士忌湊熱鬧似地擠掉男孩半張臉,一起從房門玻璃觀望,「你確定嗎?」 「如果可以看到正面的話就能確定了,」男孩希望尸人轉(zhuǎn)過身來露臉,但對方仍紋風不動,只盯著窗戶看,「他眉頭有個像打勾一下樣的傷痕,說是小時候調(diào)皮撞傷留下的。」 「炸rou丸,你想知道真相嗎?」 「嗯。」 「那你就身體力行吧,」威士忌不知何時解開了鎖鏈上的鎖頭,拉開沉重鎖鏈后開門,并將炸rou丸推了進去,「你總有一天要面對的尸人會是熟悉的人,如何讓心志更加堅強也是一門重要的訓練。」 「我知道了,大叔。」 男孩沒有反抗,更沒有崩潰要風衣男子放他出去。 他靜靜拿著鐵鎚看著。 看著也許曾是國中同學的它,或許夠幸運的話,它是個未曾謀面的陌生人。 「阿倫,是你嗎?」 男孩呼喚同學,但尸人仍沒有半點反應。 「是我,麥克,你還記得我嗎?」炸rou丸一步接著一步向前,緩慢接近對方,「我們常常在聊死亡獵人之類的有沒有,你知道嗎?我現(xiàn)在就跟一個貨真價實的死亡獵人在一起耶,呵,你一定不敢相信。」 似乎聽見了某個關(guān)鍵字,尸人抖動數(shù)下,它轉(zhuǎn)動脖子企圖確認什么。 「阿倫,真的是你!」 轉(zhuǎn)過頭來的尸人額頭確實有打勾傷痕,未腐爛的半截臉龐也是男孩記憶中的同學模樣。 「唔……」 尸人徹底轉(zhuǎn)過身來面對炸rou丸,它并沒有像一般尸人見到活人就撲就咬,而是呆滯地與男孩四目相交。 「阿倫、阿倫,」男孩距離尸人僅僅五步,他停下來揮揮手,不太確定對方是否還保有活人時期的意識,「還記得我嗎?」 抬起右手,尸人想要用五指抓取什么,不過雙腿和左手沒有半點反應,讓尸人只能站在原地無法移動。 「你想要我拉你一把是嗎?」 男孩走向前伸出手打算握住對方的友誼之手,不料指尖尚未碰到指尖,尸人便大喊一聲以全身重量向前傾倒! 「喝啊……」 炸rou丸迅速后退一大步躲開爪擊。 輕微的嘶吼聲從倒地尸人喉里傳出,它嘴角溢出唾液、眼神兇惡,五根手指想要緊緊捏住的是活人喉嚨。 尸人開始上演該有的尸人反應。 「阿倫……你……」炸rou丸不敢相信,他天真以為尸人還能保有同學記憶,沒想到一切都只是妄想,「你已經(jīng)回不去了……」 靜靜在房門外觀察這一切的風衣男子吞吐著香煙,身旁則站著白袍醫(yī)生香草。 「我們剛到二樓時你就知道了吧。」 「為什么碰我的醫(yī)療用尸人?」 香草昂首注視威士忌,儘管隔著墨鏡,兩人目光依舊熾熱交纏。 無聲衝突一觸即發(fā)。 「送我一隻尸人訓練新人嘛,再怎么說我可是付了二十萬元啊。」 威士忌耍賴般的發(fā)言令人想翻白眼,但香草醫(yī)生沒有任何情緒表現(xiàn)。 「現(xiàn)在就帶著你的新人離開,否則……」 「否則怎樣?」威士忌忽然貼近醫(yī)生臉龐,兩人鼻尖近到差點碰上,「拿你最擅長的手術(shù)刀劃開我的喉嚨嗎?」 「如你所愿。」 右手飛快從白袍口袋抽出,一把銳利至極的手術(shù)刀劃過威士忌眼前,要不是威士忌閃得快,鼻頭鐵定被當場削下、血流如柱。 「哇哇,你竟然來真的,」風衣男子后退數(shù)步,趕緊摸摸鼻子確認完好如初,「再怎么說我們也是曾患難一起打過死尸獸的搭檔,怎么可以說翻臉就翻臉呢?」 「現(xiàn)在就離開。」 「好好好,你別這么急嘛,」威士忌沒有從風衣內(nèi)側(cè)拿出任何武器,代表他并不想跟香草醫(yī)生兵戎相向,「我的新人訓練課就要下課了,再給點時間好嗎?」 「離開。」 香草再度舉起手術(shù)刀。 「好好,我知道了,直接跟你買總可以了吧?」威士忌從風衣內(nèi)側(cè)掏出幾張千元大鈔,這動作倒是讓香草醫(yī)生眼睛亮了起來,「這隻尸人直接賣給我們,兩千給你。」 「一萬。」 「喂喂,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醫(yī)生不是搶匪欸,」威士忌認真跟對方討價還價起來,「隨處可見的尸人要價一萬?我抓來賣你算了。」 「普通尸人不值錢,」香草難得說出比較長的句子,她冷眼瞟向身旁病房,「但跟你新人認識的尸人不普通。」 「嘖,視錢如命唯香草,真是同行里最實在的傳言了,」威士忌拿出三張千元大鈔在醫(yī)生面前晃了晃,「三千,不能再多了。」 「七千。」 「太夸張、真是太夸張了,」風衣男子作勢咆哮道:「最多給你五千,不然我們今晚就賴在醫(yī)院不走。」 「成交,」香草一手橫在腹部另一手伸出來要錢,「現(xiàn)結(jié)。」 「真服了你,」威士忌數(shù)一數(shù)五張鈔票交給對方后,嘴里仍唸唸有詞,「身為醫(yī)生竟然把錢看得比性命還重要。」 「就是生離死別看多了,才知道錢最重要。」 香草把錢收進口袋,對于病房里發(fā)生的事情一點興趣也沒有,她會出現(xiàn)純粹就是想跟威士忌拿錢,享受一下勒索的趣味。 「別在外面逗留太久,」香草就像話匣子打開似地,跟威士忌聊了起來,「何時帶新人向長老會報到。」 「唉,真不想理那群食古不化的老頭子,」他們口中的長老會,乃是掌管死亡獵人的最高權(quán)力,由七名年近上百的退休死亡獵人統(tǒng)領協(xié)會,一想到他們倚老賣老的嘴臉,威士忌就一肚子火,「他們根本不打算徹底解決地獄門,只想要維持現(xiàn)狀。」 「沒這么簡單,」香草拿下細框眼鏡,以拭鏡布擦乾凈后戴回冷酷臉龐,「集結(jié)全部戰(zhàn)力也未必能消滅地獄門。」 「原來你也是保守派的呀,香草。」 「我是唯利是圖派,哪里有錢就往哪倒。」 「真是這樣的話我就放心多了,」威士忌露出開懷笑容,「畢竟有錢能使鬼推磨嘛。」 「彼此彼此。」 「聊這么多也渴了,醫(yī)院有免費白開水可以喝嗎?」 「你今天消費金額有達到標準,請你兩杯開水,」香草醫(yī)生走過威士忌身旁,朝走廊遠處唯一有燈光的房間前進,「到我辦公室。」 「沒問題,你先去準備準備,我跟炸rou丸等會兒就到。」 僅僅是嘴角那難以被人發(fā)現(xiàn)的微小上揚,仍被眼尖的風衣男子捕捉到了。 香草笑了。 「明明就是個大美女,笑起來多好看,」威士忌看著醫(yī)生背影遠去,喃喃自語道:「偏偏習慣面無表情,可惜了。」 「喀。」 風衣男子正打算伸手開門時,病房門先一步開啟。 炸rou丸從里頭走出。 「恭喜你,又打倒一隻尸人。」 越過房門空隙,威士忌清楚看見未成年人尸人倒臥在地,腦袋和地板交融在墨綠汁液間。 男孩不發(fā)一語,雙眼無神看上去十分憔悴。 「有確定是你同學嗎?」 炸rou丸點頭,右手緊握的鐵鎚也跟著沾滿墨綠汁液。 顯然這把鐵鎚剛結(jié)束了它的任務,敲碎尸人頭骨。 「你殺了它,所以很難過?」 男孩不搖頭也不點頭,他就只是佇立在墻邊,因為背部有所支撐才不致于倒下或坐下。 「我,」過了半晌才痛苦張開嘴巴回答:「我沒有殺它。」 五指帶著溫暖掌心罩在男子頭頂,威士忌安撫著男孩情緒,試圖不讓他崩潰。 「我知道,你做的很好。」 「阿倫他……他總是喜歡講些冷笑話逗大家笑,」炸rou丸低著頭,很難過但一滴淚卻流不出來,「班上同學都喜歡他,連老師也是,人緣這么好的同學,為什么會死掉……為什么要把他變成尸人……」 「在這末世里,并非所有事情都有答案,」威士忌蹲下身子,輕聲對炸rou丸說道:「如果你非得知道答案,就得自己去追尋。」 「我,我打碎了它的頭,」男孩將鐵鎚遞給風衣男子,是物歸原主的意思,「但我打碎的是尸人腦袋,不是阿倫的。」 「沒錯,你終于理解了。」 炸rou丸轉(zhuǎn)頭注視病房內(nèi)地板上的尸體,眼神不再渙散,反而有某種光芒在眼眸里閃爍。 「我打碎尸人腦袋,拯救了阿倫靈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