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附 第16節
穆行天一下聞到了酒味,看了秋澄幾眼。 第二天,穆行天中午在餐廳等了個空,秋澄沒來。 裴玉進包廂,不用穆行天問,徑直道:“據說他這兩天都跟著公司老板在應酬飯局。” 穆行天神色間毫無流露,令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餐桌上,飯菜早已布好,穆行天面前有一杯水、一雙筷子,還有一碗已經打好的湯——給秋澄的。 —— 多年前,別墅區。 白貓已經連著多日出現在院中,年幼的穆行天幾乎天天都會喂它。 這日中午,它卻沒來。 穆行天等了好久。 慧蘭說:“可能是天太熱了,它找了地方乘涼,就忘記來了。” 穆行天站在窗前,往院子里和墻頭看著,還在翹首以盼。 結果當天下午,穆行天找到了它,在別墅區綠化帶的灌木叢下面。 它獨自躲在里面。 穆行天在灌木叢外,趴在地上、矮了身形往里面看。 原本只是看它為什么躲在里面,定睛,忽然發現白貓的頭頂有一塊不小的傷口。 它受傷了。 —— 野貓受傷,多尋常的事。 往來應酬,亦是如此。 人走了,留下一桌并未動過的佳肴,那碗湯還冒著氤氳熱氣。 —— 路上,車后排,面前擺著筆記本,穆行天原本在看一些項目資料,無端的,他又想起了從前那只貓。 那只貓受傷了,他想幫它,它又跑開了。 他回去找慧蘭,讓慧蘭、司機、保姆們一起出來找,找到了就帶去寵物醫院。 可怎么找也找不到。 小區里其他別墅的孩子見他們興師動眾地在找什么,圍過來詢問,聽說是找一只白貓,有人說見過,誰誰誰可討厭它了,經常欺負它,受傷了嗎,說不定就是被那個人拿石頭丟的、砸到了腦袋。 年幼的穆行天冷著臉。 小孩子里有人牙尖嘴利道:“你有什么好難過的,又不是你的貓!” 穆行天:“那就是我的貓!” “不是你的!那是野貓!” 穆行天沒有表情地盯著對方,最終被慧蘭護著,與那群小孩分開,回去別墅。 …… 野貓又怎么樣? 穆行天平靜地想。 現在又不是小時候,他想護著,難道還怕護不住? —— 餐廳,一行人說笑著上樓,往包廂去。 楊大旭走在最前面,身邊是他想要拉攏關系的人,秋澄原本墊后,硬是被楊大旭叫去了前面。 四周談笑風生,秋澄眉眼冷淡,顯得格格不入。 楊大旭同人說笑之際瞥了眼秋澄,一肚子火,無論如何,決定今晚讓秋澄陪坐。 他這兩天不都來了么,裝什么清高。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是個男人,穿西服,高高瘦瘦,氣質彬彬。 男人攔了路,也不看別人,徑直望向一行人中的秋澄。 秋澄抬眼,看向裴玉。 楊大旭不認識裴玉,打量著,一臉莫名,語氣帶煞:“你誰?” 裴玉看都不看他,身后這時候走出來秋澄劇組的那位新制片。 制片人像是剛受了場什么虛驚,邊拿紙巾擦著額頭上的汗,邊圓場道:“沒誰沒誰,我,是我。” 楊大旭一愣。 制片人不說別的,率先招呼秋澄:“秋澄啊,你有事你去忙吧,沒事兒,這兒有我。” 秋澄在楊大旭愕然注視的目光中,于一行人中走了出來,走向裴玉。 裴玉側身讓路,語氣平靜:“老板在等你。” 秋澄心想:我也在等他。 第12章 秋澄進了另一個包廂。 可坐三大桌的大包廂。 包廂里空蕩蕩的,除了桌椅,便只有穆行天。 穆行天面前已經擺好了餐點,等候的姿態,似是早就在等他。 秋澄無聲地走過去,坐下,穆行天就在他身側的位置,胳膊搭著桌沿,好整以暇。 “既然不喜歡應酬,” 穆行天拿水壺倒著水,“怎么不拒絕?” 開場白十分的直接。 “身不由己。” 秋澄垂眸,看著被遞到面前的茶水。 穆行天接著給自己倒了一杯,不緊不慢:“我記得我和你說過,有什么事,可以告訴我。” 秋澄轉頭,看向穆行天,目光直接,言語也直接:“你已經幫我還了剩下的那部分合同款。” 穆行天拿起筷子,給秋澄夾菜,神色尋常,“嗯,所以你也應該很清楚,如果還有別的,我一樣可以解決。” 秋澄注視穆行天,默默斟酌。 他可不認為穆行天這么說了,他這個時候就能真的把自己的難處或許需求講出來。 他很清楚自己在穆行天這里算什么。 他得萬分謹慎,不能行差踏錯。 秋澄什么都沒說。 穆行天亦抬起目光,回視秋澄。 過了會兒,秋澄還沒動靜,穆行天率先哼笑道:“不用這么緊張,我不吃人。” 又示意道:“吃飯吧,先把肚子填飽。” 秋澄拿起筷子,垂眸、頓了頓,又把筷子放下了。 他重新轉頭看向穆行天:“還是算了。” 起身,“今天謝謝。”轉身便走。 走了幾步,身后傳來穆行天幽幽的話音:“心情不好,要找個地方一個人待著,舔舔傷口?” 秋澄止步。 穆行天:“那些不過是些可有可無的應酬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秋澄轉身。 穆行天回視他:“你不想去,以后都可以不用去。” 秋澄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穆行天笑笑:“在考慮對這些「獲得」,自己要付出什么?” “我沒這么無聊。” 示意身邊的座位:“坐吧,沒胃口也多少吃一些。” 穆行天:“我喜歡看你吃飯。” 秋澄坐了回去,像之前在酒店餐廳那樣,一聲不吭,安安靜靜吃飯。 偶爾轉頭看一眼身側。 快吃完的時候,秋澄眼露茫然:“為什么?” 為什么總「幫」他? 為什么說不需要他付出什么? 為什么到了他這里,會有「免費的午餐」? 穆行天笑了笑:“不是每件事都有明確的因為所以。” 秋澄演著:“總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