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跟我相愛相殺 第11節
他面上總掛著微笑,但性格強勢、錙銖必較,想來平日跟她交流,也咽下不少憋悶氣,未來就不用慪火了。 大家橋歸橋路歸路,估計在蓮華宗也碰不到,只可惜沒人能幫她跑腿拿桂花包。 楚在霜輕嘆一聲,想著哪天親自下山,卻聽到背后冰冷的男聲。 “楚在霜。” 低沉又涼薄的嗓音,好似撥弄上好琴弦,在她心頭激起一連串顫音。 楚在霜身軀一僵、背部挺直,她緩慢地轉過頭來。只見斐望淮滿臉笑容,像戴著寒冰制成的面具,頓時刺得人如坐針氈。 “你覺得我過來接觸你,是為了做掌門的弟子?”斐望淮一手持扇,他冷笑一聲,繼續追問道,“有人跟你說我的閑話,你就輕易地相信對方?” 斐望淮來時打聽一番,得知盧禾瑋曾找過她。此人是個跳梁小丑,入門時就處處針對他,卻不想差點壞他大計! 如果早知此事,他在入門考核就該把盧禾瑋做掉,免得對方橫生事端,差一步就使他暴露。 楚在霜嗅到風雨欲來的味道,頭一次見他如此憤怒,竟是連裝都懶得裝,俊臉比烏云還陰沉。她心里一咯噔,磕巴地解釋:“我沒相信他的閑話,只是他建議挺合理,我覺得可以采納,你早晚要去拜師……” “我說什么你不聽,他說一句你就聽?”斐望淮眼眸像被寒潭的水浸潤過,嘲道,“他的建議合理,我就是耳旁風!” 一想她待在學堂時,他說一千句,她都不一定聽一句,兩相對比之下,越發想干掉盧禾瑋。 “……” 好家伙,事態跟想象中不太一樣,愛裝好脾氣的他居然怒了。 小釋兩眼發懵:[完了,他好像真不是為這個,該不會我們弄巧成拙?] 這件事建立在斐望淮另有所圖,但目前來看他圖的不是拜師,情況瞬間就復雜起來。如果他們誤會對方,那確實相當傷感情,難怪他會出離刻薄。 楚在霜絞盡腦汁也不明白,究竟是哪個環節出問題。她思來想去,覺得自己最有價值的是家世,按理說新同桌應該就是奔著這個來的。 “怎么不說話?平常不是很能說?”斐望淮乘勝追擊,冷颼颼道,“因為你跟他差點結親,所以你更聽他的,平時懶得搭理我?” 楚在霜瞪大眼,她束手無措,驚道:“這都哪兒跟哪兒!?” 他嗤笑:“呵,誰不知道盧島主曾提出,想兩家兒女結親,被掌門一口回絕。” 盧家是靈草世家,當初為鞏固勢力,便想出這主意,掌門卻沒答應。雖然學堂里有不少草根弟子,但隨著他們踏入蓮華宗,也聽聞一些蓮峰山舊事。 斐望淮將楚在霜扒個底朝天,自然就聽說過此事。他還曾想從盧家下手,后來卻發現,她只跟楚并曉相熟。 “不可理喻,你真八卦,不要無理取鬧!”楚在霜略一擺手,她側過身去,竟莫名心虛。 斐望淮譏刺:“是我在無理取鬧,還是你舊情未了?” 小釋聽聞此話,愕然道:[天吶,他該不會圖的是你吧!] 楚在霜被此話一激,她頓時惱羞成怒,正面迎戰道:“你憑什么說我?像你這種性情的人,突然過來跟我交好,本來就非常奇怪,我有誤會不是正常。” “再說我又沒對你做什么,如果我曲解你好意,我現在就跟你道歉,但你自己也不說實話。”她將窗戶紙捅破,索性坦然起來,直視他的眼睛,“你想要什么,告訴我就是,何必遮遮掩掩,搞得都不痛快?” 斐望淮眉頭緊皺,低聲道:“為什么一口咬定我有所圖謀?” 他自詡待她還可以,沒道理被敲死身份。 “因為你就是這樣的人!”楚在霜摔出此話,見他冷下臉來,無可奈何道,“我絕沒貶低你的意思,僅僅是在陳述事實,你做事極有目標,不可能白費功夫!” 斐望淮沉默。 不得不說,她的觀察力敏銳,當他逐漸拆解她時,她也將他拆得透徹。 楚在霜可沒自戀到覺得自己花容月色,能夠讓斐望淮一見鐘情,此事就處處透著蹊蹺。她嘆息一聲,情緒平復下來,軟言相勸道:“人和人都真誠一點好不好,我們相處還算愉快,你需要什么就說,我能幫一定會幫。” “我不需要什么。” 他要她的命,這她幫不了。 “還在撒謊!”她不悅地橫眉,“那你為什么要來找我?” 楚在霜平日里就像面團,誰都可以過來捏兩把,逼她做點事也不會惱,但不代表她真的沒主意。實際上,她的和善軟弱更像逃避麻煩,減少不必要的沖突及糾紛,可只要爆發尖銳矛盾,她瞬間化為鋒利之劍,直來直往地捅穿對方! 她不怕撕破臉,更不怕沒退路,無比堅信自己的想法,洞察人心的能力堪稱可怖。 她幼稚、懶散、單純,但活得太簡單,反而看人極準,這算是小動物的直覺么? 天空中云消雨歇,逐漸放出些光亮。斐望淮卻感到更大的黑云覆蓋心頭,胸腔里驚濤駭浪、洶涌澎湃,他如暴雨中乘船的舵手,突被巨浪席卷,現下無處可躲,勢必要用rou身劈出一條路,不然明擺著要葬身汪洋大海。 她一直不避不讓地緊盯著他,那雙漂亮杏眸終于像極夢中,透著勢不可擋的凜然和無畏。膚如白玉,眼若星辰,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掩飾和謊言顯然無用,現在想要擺平她,就必須流露真心。據說,有人在林中跟靈獸對視,倘若真的展現出誠懇,靈獸愿意主動退一步。 斐望淮一正神色,濃黑的睫毛終于抬起,心平氣和地回望她:“只要我說實話,你就會相信么?” 楚在霜:“前提是實話。” “如果我說,我覺得這世間,唯有你能跟我一爭高下呢?”他上下掃視她一番,墨玉般眼眸透亮,沒留下一絲晦暗,“或許有一天,你就是天下第一、仙界至尊,再沒有比你修為更高者。” 輕飄飄的一句話,聽起來不著邊際,卻由于他的態度,剎那間就沉甸甸。 楚在霜曾有過很多推測,萬萬沒想到他會這么說,而且似乎是認真的。 斐望淮說完此話,也驟然安靜下來,就好像公堂外的凡人,耐心等待裁決的結果。 楚在霜靜默許久,忽然搓了搓手,好似坐立難安,突然沒法繼續跟他對峙。 片刻后,她臉色鄭重,委婉地發問:“你這樣的病情有多久了?” 第十一章 斐望淮揚起眉來:“你覺得我有病?” “你不要慌,有病正常,你看我也有離魂癥,只要別諱疾忌醫,一切事情都好說。”楚在霜安撫,“如果你需要的話,我跟爹娘說一聲,找藥長老給你看看,或者其他長老也行。” “你想要聽實話,說了卻又不信。”他一扯嘴角,不知是冷笑,還是在譏誚。 楚在霜深感荒誕:“我要聽實話,但不是夢話!” “夢話就不能是實話么?” 她連連搖頭:“完了,我們居然是病友,原以為你就眼光不好,其他方面竟也有問題。” “……” 斐望淮一瞄棋盤,將棋路盡收眼底,慢悠悠道:“你在對弈上頗有天賦,證明并非愚鈍之人,為什么覺得我在說夢話?” 當然,傳魂入夢提供的未來,確實也算是夢話。 “下棋是下棋,修行是修行,這是兩碼事。”楚在霜辯駁,“都跟你說過,我真是廢物!” “那你證明給我看。” “怎么證明?”她怔愣,“這不明擺著的事兒。” 嘩啦一聲,斐望淮手中銀扇展開,他隨意地搖著,用余光去瞥她:“昨日不是學過漣水術,你現在凝出元神花,讓我看看你的水平。” 課上,他耐心教導楚在霜,自然不是幫她修煉,而是想探明她底牌。只要知道她的元神花,或許能推斷出她的花境,對決時就先一步有對策。 楚在霜一懵,坦白道:“我沒有元神花。” “怎么可能?”斐望淮凝眉。 “我真沒有元神花,按理說三葉就心綻,但我當時大病一場,患上離魂癥后心綻失敗,至今都沒開出元神花。”她攤手,“我只能聚氣,沒辦法凝元,道心不穩固。” 因此,楚并曉等人都不強求她修煉,主要她沒有道心,沒人能繼續教她。修行就像蓋樓,地基沒有打牢,那就是空中樓閣,不知道如何建造。 斐望淮輕搖銀扇,又見她滿臉真誠,低聲道:“你隨我過來。” 池塘邊,腳側的野草被雨點打得傾斜,正前方池面浮著草葉及蓮花,不時有小蟲在水上輕跳而過,濺起層層疊疊的漣漪,波紋般向外擴展。 現下天色晴朗,池水如同一塊明鏡,映出上方藍天白云。斐望淮來到池邊,扇尖朝水面一點:“六合同春,物物得所,萬象咸空,一靈獨現。” 霍然間,萬千水液自下聚氣,純白荼蘼由此而生,懸浮在半空中。荼蘼花瓣繁復,就像枝頭的雪,簇簇晶瑩簇簇新。 楚在霜觀其動作,她猜出他的想法,輕聲一嘆氣,有樣學樣道:“六合同春,物物得所,萬象咸空,一靈獨現。” 下一刻,平靜的水面震顫,似有東西要破涌,然而數秒后,一切又消失,別說是花瓣,連草葉都無。 “你瞧瞧,我說吧,沒辦法凝元。”楚在霜聳肩,理直氣壯道,“我沒有元神花。” 斐望淮緊盯著池面,他神色竟比她凝重:“再試一次。” “再試多少次都一樣。”她伸手一指,“六合同春,物物得所,萬象咸空,一靈獨現!” 依舊是清水顫動,偏偏凝不出花來。 斐望淮眉心緊鎖,一時間大感迷惑。她并沒有撒謊,倘若是修為不佳,沒法熟練凝出花,照說也有清水浮起,不會光是水面震動,這是沒道心的癥狀。 但她沒有道心,還能把他刺死,豈不是更離譜? “朋友,我的好朋友。”楚在霜見他出神,她連聲呼喚,勸道,“不然咱們還是去看病吧,你這個狀態確實挺嚇人。” 別看斐望淮外表正經,私下卻時常多疑發癲,比她的離魂癥嚴重多了。 斐望淮:“你沒法讓水浮起來,也可能是術法不對。” 楚在霜聽他還在質疑,敷衍道:“啊對對對,雖然漣水術流傳上千年,被無數修士研習過,但我沒辦法使用它,就是它不行,不是我不行。” 他斜她一眼:“流傳千年不代表可靠,只是適合多數人罷了。” 她抱頭哀鳴:“你真的好執著,就非要較勁嘛。” “我們換一個術法,你再隨我試一次。” “……” 楚在霜暗道,盡管新同桌腦袋發癲,但說不定真能成大事,他不達目的決不罷休,光靠這份執念就吊打無數人。她被徹底搞得沒脾氣,小雞啄米般點頭,應道:“好好好,試試試,來來來!” 他鴉羽般睫毛垂下,將手中銀扇一橫,念道:“金機飛電,虛室生白,圓圓陀陀,非霧非煙。” 只見扇面之上煙霧驟起,細小閃電破空而出,轉瞬就炸出千瓣荼蘼。金色閃電環繞白花,發出滋啦啦的響動! “這也是基礎術法?”楚在霜好奇地眨眼,漣水術以水為主,此術法以雷為主。 “沒錯,這叫金電術,同樣用來練習聚氣凝元,你來試一試。” 斐望淮腦海中有不少聚氣凝元之術,但大多數都只適合修魔者,唯有母后傳授的金電術,對靈氣和魔氣都有效。這是他的啟蒙術法,現在倒是傳授給她。 金電術不需要水,楚在霜在他指導之下,她伸出兩只手,好似虛握一球,開口道:“金機飛電,虛室生白,圓圓陀陀,非霧非煙!” 手心之中,白煙聚起,無奈毫無金電誕生,仍沒顯現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