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跟我相愛相殺 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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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幽藍(lán)燭火噗的一聲熄滅,屋內(nèi)再次歸于晦暗。 月光溶溶。 床榻上,斐望淮和衣而臥,不知不覺竟睡著。修士打坐就能休息,他會產(chǎn)生睡意,只有一種情況。 朦朧間,熟悉的感覺席卷而來,他的身軀好像特別重,連活動手指都做不到,轉(zhuǎn)瞬又好像特別輕,如一縷輕飄飄游魂,被風(fēng)吹散到烏云間。 又是傳魂入夢,重復(fù)過無數(shù)遍。 現(xiàn)在,他不是“他”,但又是“他”,看著這一切。 “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誅之!”尖銳聲音刺破長空,聽著令人無端煩躁。 各類仙魔法寶騰空而起,在大夜彌天中相撞而碎,殘渣如火星子般濺射花紋繁復(fù)的旗幟,灼燒出一個個孔洞。 “殺——” 廝殺聲中,銳利魔氣四下鋪開,他持扇穿梭其間,隨意地收割首級,所到之處無人能擋。 但他仍覺得不夠,四處尋找著什么,或許是火焰,或許是赤旗,或許是鮮血,目光總停留在紅色。 “釋厄仙尊——”有人猛然喊道。 緊接著,雪白靈氣在暗色中撕出一道裂縫,宛如颼颼作響的利箭破空而來。時間在此刻停止,噪音在此間消失,熾烈白光在他面前炸開,將鮮紅蓮紋印入他眼底。 花境,化境。這是高修為者締造的空間,能用自身靈氣將外界隔絕。 亮如白晝中,她容貌素凈秀麗,一如柔嫩的菡萏,唯有眉心蓮紋,艷得晃花人眼。 “這就是你想要的天下?” 她的音色也跟白天時一樣,泉水叮咚,天真無邪。 剎那間,他心如刀絞,胸腔如火燙般劇痛不止,低下頭來才發(fā)現(xiàn)心口被劍氣刺穿。這一切來得突然,卻似早就注定,他竟不感到意外。 她臉上沒有任何波瀾,這回遞出的不是桂花包,而是干凈利落的一劍。 疼痛在五臟六腑蔓延,嗆得他口吐鮮血。他的聲音有些發(fā)悶,沒準(zhǔn)是不甘,沒準(zhǔn)是釋然,唯有吐字依舊清晰,叫破眼前人的名字。 “……楚在霜。” * 清晨,青山細(xì)雨蒙蒙,空氣夾雜濕意。走廊外的荷葉盛滿雨露,猶如一盤盤璀璨珍珠,在雨簾中左搖右擺,抖落滿身晶瑩。 屋內(nèi),早修過后正是清閑,弟子們坐在書案前,隨意地翻閱著卷軸。 “她沒來么?” 斐望淮從修煉場歸來,墨發(fā)被晨間霧氣浸濕,更襯出五官俊逸清正。他早修時就沒見到某人,現(xiàn)在一掃空蕩蕩的座位,濃黑睫毛一顫,詢問起周圍人。 “對,沒見到人。”李荊芥坐在后桌,好奇道,“不過你對楚在霜真上心,這么聊得來嗎?” 斐望淮一向溫雅如玉,但待人總透著疏離感,好似隔著一層朦朧的紗。除了修煉外,他很少過問其他事,最近不但去找楚師兄,還詢問同桌是否出現(xiàn),自然顯得不同尋常。 斐望淮微笑:“是,我們一見如故、相見恨晚。” 昨夜又夢到她用劍刺他,可不就是“一劍如故”,最恨在晚上看見她。 “沒想到你們關(guān)系那么好!” “我去找她,就先走了,幫我跟楚師兄打聲招呼。”斐望淮潛入蓮華宗只為一人,他不可能坐以待斃,放任她在外尋找修煉機緣,起碼得待在自己眼皮底下。 “好,沒問題。” 李荊芥爽快地應(yīng)下來,殊不知有人聽到此話。 角落里,數(shù)名弟子聚在一起,皆身著蕓水袍,佩戴各色瓊玉,看上去價值不菲。他們眾星攏月般圍著一人,面色不善地目送斐望淮離去。 “禾瑋,他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先前搶你第一就算了,現(xiàn)在又去接近楚在霜,誰不知道你倆差點訂親?” 正中間的男修衣著最為講究,腰間玉佩濃綠通透,明顯不是凡品。此人名為盧禾瑋,當(dāng)初敗給斐望淮,在考核中位列第二,自此便記恨起來。 盧禾瑋嘲道:“看著光風(fēng)霽月,實際下作東西,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便想攀上掌門之女。只可惜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楚在霜可不是楚并曉,在蓮華宗管不了事的。” 外人或許不知楚在霜底細(xì),但盧禾瑋父親是島主之一。他聽聞一些陳年舊事,知道她身患離魂癥,修為難以精進,就是一個擺設(shè)。 * “阿嚏——”楚在霜猛地打噴嚏,她握著一枚棋子,遲疑道,“誰在罵我?” [快下快下,不要磨嘰,我等得花兒都要謝了。] 池邊,樹下,依舊是黑白圍棋,楚在霜和小釋正在對弈,這是他們消磨時光的日常。她將昨天的棋局復(fù)盤,擼起袖子廝殺起來,打算覆蓋讓棋形成的錯誤記憶。 楚在霜持白,小釋則持黑,代替昨日的斐望淮。因為小釋只有聲音沒實體,所以它口述黑棋位置,由楚在霜代為落子。 雙方越殺越兇,在棋局上血戰(zhàn)。楚在霜漸漸占據(jù)上風(fēng)。 [你昨天不是這么下的。]小釋抗議,[跟男修下棋就讓,跟我下棋就亂殺,好一個重色輕友!] 楚在霜握著黑子,在心底催促對方:“快下快下,不要磨嘰,我等得花兒都要謝了。” 外人聽不見小釋說話,他們一直都心音交流。 識海一片寂靜,忽然沒有回應(yīng)。 “不是吧,真生氣啦?”楚在霜迷惑,“那我讓你一子。” [他在你背后。] 這話令楚在霜一驚,她來不及回頭查看,便聽到身后樹枝被踩斷的聲響。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越過她肩膀,指甲圓潤通透如玉,雪白衣袖沾染雨后霧氣,讓人嗅到一股初夏濕意。 斐望淮站在她身側(cè),他取過她手中黑子,重新將其放棋盤上,平和道:“我昨天是下在這里。” 她抬眼望去,只見他身軀挺拔,如松如竹。斐望淮手握銀紋折扇,用鏤空銀冠來束發(fā),露出一張俊秀出塵的臉,饒是楚在霜被兄長慣得眼光苛刻,仍忍不住在心底感嘆此人絕色。 他戴著藍(lán)寶石銀鏈,頗有幾分異域的美。云消雨歇,天光乍現(xiàn),連帶他的佩飾都在光亮中顯眼。 日光下,她被他身上銀飾一晃,想起一些雜書的記載。據(jù)說,遙遠(yuǎn)天邊有跟瓊蓮十二島風(fēng)俗不同的地方,那里的名門不以玉為貴,反而鐘愛用銀器彰顯身份。 楚在霜看清來人,她一時有些無措,干巴巴地問:“你怎么來了?” 斐望淮笑瞇瞇道:“我提醒過你,今天有早修,怎么沒出席?” “我需要出席嗎?”她聞言茫然,荒廢修煉多年,此話著實新鮮。 “你我二人同桌,理應(yīng)共同練習(xí)。如果你不在場,我就不好練劍。” 楚在霜聽他又說此話,腦袋里卻一團漿糊,不明白他緣何如此執(zhí)著。他們就只是同桌,早修又不是結(jié)親,但對方語氣鄭重其事,搞得她像是個負(fù)心漢。 “你確定跟我練劍,不是越練越差么?”楚在霜喏喏道,“不然我讓我哥給你換同桌,我真覺得咱倆不適合搭檔。” “為什么?”斐望淮一瞄棋局,便瞧出些端倪來,云淡風(fēng)輕道,“嫌棄我?畢竟下棋都不肯用全力。” 他不料她下棋藏巧于拙,扮豬吃老虎有一手,差點被她糊弄過去。這是昨天的復(fù)盤,但她的棋力暴漲,顯然不能是一夜之間開悟,而是跟他對弈就沒放開手腳。 這真是奇恥大辱,他自學(xué)圍棋以來,從未被如此小看! “不不不,昨天是全力。”楚在霜見他眼神微黯,她倒吸一口涼氣,趕忙擋住棋局,“主要我作息混亂,不習(xí)慣早上修煉,害怕耽誤你休息,我喜歡夜里練劍!” 斐望淮頷首:“可以,那就夜里練,不耽誤休息。” 反正她常夢中拿他練劍,休息早被耽誤了。 她聽他答得痛快:“這……” “你定時辰吧。” “不是……”楚在霜尷尬摸臉,坦白道,“昨天就說過了,其實我不修行。” 她一直對修煉沒興趣,無奈新同桌勤勉過頭,實在讓躺平的她不適應(yīng)。 “哦——”斐望淮若有所思,“說著不修行,卻偷偷努力,考核時再拿出驚人成績。” “我是那樣的人嗎?我一向很真誠。”楚在霜瞪大眼,好似頗感受傷,“同窗之間連點基本的信任都沒有。” 斐望淮揶揄:“我們還沒同窗過,自然不可能信任,其他人早有同桌,唯我昨日才見你。” “做人不能太攀比,別人有同桌,你就非要有?”楚在霜一捂胸口,苦口婆心地勸導(dǎo),又朝他豎起大拇指,“修煉本來就是逆天而行,我相信你一個人也可以!” “……” 第四章 她簡直是條滑不溜丟的小魚,一不留神就躥出掌心,嘴上歪理一套又一套。 斐望淮聽她萬般推脫,輕嘆道:“楚師兄說過你情況,我知道你不好修煉,但就過來聽聽課,總比待在外面強。學(xué)堂里還有其他弟子,不比你孤身一人有意思?” “孤身一人有什么不好?”楚在霜睫毛微顫,不服氣地撇嘴,“再說我不是一個人。” 她明明跟小釋待在一起,只是其他人看不到而已。 “你跑到紅塵澤,跟待在學(xué)堂里,不是沒有差別?你可以在學(xué)堂下棋,我們偶爾還能對弈,楚師兄也不必?fù)?dān)心。” 反正不能讓她到處亂跑、行蹤不明,起碼得待在他的可控范圍內(nèi)。 楚在霜一愣:“昨天是我哥讓你來找我?” “對。”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緊盯她微動的神情,循循善誘道,“楚師兄忙于授課,無暇過問你近況,但他一直擔(dān)憂你,就讓我下山尋人。他最近相當(dāng)cao勞,心里卻是惦記著你,怕你獨自在外寂寞。” 謀局不過人心,處世無非人性。實際上,斐望淮跟楚并曉并不交心,但他無法說服楚在霜,卻能假借楚師兄大旗,跟她打起兄妹感情牌。 楚在霜陷入沉默,眸光閃爍不定,一時萬分糾結(jié)。她一向沒心沒肺又跳脫,卻也知道兄長由于離魂癥的事,至今沒辦法釋懷,總想著要彌補她。 斐望淮瞧出她動搖,耐著性子道:“如何?” 正當(dāng)他以為勝券在握,誰料楚在霜情緒一收,她灑脫一擺手,破罐破摔道:“沒事,我哥很堅強,為兄之人就該cao勞,他早已習(xí)慣擔(dān)心我,所以我還是不去了!” 斐望淮:“?” 難怪楚并曉讓他多擔(dān)待,做她哥哥是要多擔(dān)待,不然非得被直接氣死! 軟的不行只能來硬的,斐望淮收起笑意,徑直走向楚在霜,面無表情道:“隨我去學(xué)堂,下午還有課。” 楚在霜瞧他變臉,她一溜煙往樹后逃,無奈被他兩步追上,嚷嚷道:“我不去,我是廢物,你干脆一劍殺了我吧——” 斐望淮見她四處亂躥,他聽完此話眉頭直跳,更感她蓄意挑釁自己。 那是他不想嗎?那是他做不到! “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