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前雪 第185節
但,若靳朝安真是被洪爺的人秘密帶走的,恐怕不會這么容易查到他的下落。 案子在這里徹底斷了線索。 李飛還有很多問題想問她,被古建民打斷,并且命令他,以后非工作需要,不許再向莊燦提任何問題。 甚至不許私下來見莊燦。 所有人都在幫助莊燦盡快“抽離”。 但這次,李飛竟然又跟來了。 古建民瞪他一眼,李飛快速上前,提起莊燦的行李。 他笑著說:“我是來幫忙拿東西的。” 莊燦沒管他。 但陸思源走上前,又按下了莊燦的行李箱,“我來。” 李飛沒撒手,他今天沒穿警服,穿著休閑裝,看起來像個很會打籃球的大學生。 陸思源依舊西裝筆挺,很商業,也很精英。 兩個高大的男人,分別站在一只小行李箱的一左一右,誰也不肯松手。 “李警官,你好像管得太多了。”他在提醒他,別以為沒人看出他的小心思。 “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不要太明顯。 “陸律師,您好像也一樣。”他也在提醒他,同樣他也沒有任何身份。 病房的門,晃晃悠悠地關上,陸思源看了一眼,莊燦已經在沈夏的攙扶下走了出去。 古建民和陳家萬都走了。 誰也沒有搭理他們倆。 陸思源松了手,看了眼地上的行李箱,還有堆在墻角的幾個手提袋。 “那就辛苦李警官了。”說完,陸思源把手抄進西褲的褲兜里,也淡定地跟了出去。 李飛:“……” …… 莊燦回到沈家。 每天除了睡覺還是睡覺。 整整在床上躺了一周。 沈家的保姆天天變著花樣地給她煲營養湯,她每頓都能喝三碗。 沈夏怕她胡思亂想,這段時間也沒去公司,專門留在家里陪著她。 雖然大部分時間莊燦都在睡覺,也不跟她說話。 其實沈夏想多了,莊燦沒有那么脆弱,他們怕她會想不開,會做傻事,但莊燦怎么可能會做傻事? 天塌了她都得活著。 只有活著,就還有希望。 莊燦住回沈家的這段時間,沈菁菁破天荒地主動來到了她房間。 她從抖音上的美食博主那里學來的,親手做了一碗阿膠糕,據說產婦流產后吃這個挺好的,能補血。 莊燦還在蒙頭睡覺,窗簾緊緊拉著。 屋子里光線昏暗,沈菁菁躡手躡腳地進去,把阿膠糕放到床頭柜上就要跑,結果被拖鞋絆了一腳,“咚”的一聲摔在地上。 莊燦“嘖”了聲,掀開被子,看了地上一眼,又蒙上被子繼續睡。 沈菁菁從地上爬起來,跑到門口的時候,背后突然傳來兩個字。 “謝了。” 沈菁菁本來已經出去了,又退了回來。 她回頭,看著蒙在被子里的莊燦。 “不用謝……”她真心實意地說,“你的事情我聽說了,沒想到你是因為這個才接近姐夫的。” 提到“姐夫”這兩個字,她自己也頓了頓,但莊燦好像根本沒聽她說,連呼吸的頻率都沒變化。 “你真的很厲害。” 說完這句,沈菁菁給她帶上了房門。 …… 莊燦在夜里做了一個噩夢。 她夢到靳朝安死了。 他抱著可樂,被洪爺的人追殺,結果一人一狗被打得血rou模糊。 醒來后她嚇了一身冷汗。 這個夢半真半假。 靳朝安有沒有死她不知道,可樂卻是真的死了。 它的尸體被拋在路邊草叢,路過的車輛發現它的時候,早已變成了一坨血rou橫飛的腐rou。 后半夜,莊燦坐在床邊,呆呆著?????望著窗外的月亮。 早上,沈夏敲門給她送早餐。 門一推開,人卻不見了。 …… 莊燦來到了瞰海。 她來找一樣東西。 她記得,當時從餐廳回來,她把那樣東西賭氣地丟進了魚缸里。 她踩在凳子上,俯身去撈,在兩米長的浴缸前,她把手伸進冰涼的水里,最后在一片鵝卵石的縫隙中。她摸到了她的結婚戒指。 莊燦把戒指勾住,攥在手心里,哆哆嗦嗦地縮回了手。 她扶著魚缸,赤著腳,慢慢蹲在椅子上,她不停地對著手心呵著熱氣,想把冰涼的戒指捂熱。 因為它不是普通的戒指。 這是他的骨頭。 …… 莊燦在瞰海睡了一覺。 這期間,電話關機。 本以為又是一個接一個的噩夢,但沒想到,這一覺,她睡得還挺不錯。 醒來后她很滿足。 莊燦坐在空蕩蕩的房間里,曬著午后的夕陽,手心里緊緊攥著他的骨頭。 他們的溫度早已融合為了一體。 莊燦開機后,手機里收到好多短信和未接來電。 大部分都是沈夏和沈君柏打來的,有兩個是謝達的,還有兩個是李飛的,還有一個是陸思源的。 她看了一眼,把手機收起,一個都沒回。 過了一會兒,她正準備離開的時候,手機再次響起。 是萬叔打來的電話。 莊燦接起。 萬叔問了問她最近的情況。 莊燦說還好。 “方便出來一趟嗎?”陳家萬說,“馬上要回港城結案了,有些事情想告訴你,順便……有個人想見見你。” 莊燦掛了電話,離開瞰海。 她打車來到約定的咖啡館。 進了咖啡館,莊燦走到沙發前,陳家萬和他身邊的男人立刻站了起來。 那男人身材高大,目光堅毅,雖然穿著便服,但莊燦一眼便猜到了他的身份。 他身上那股正義凜然的氣場很強大。 莊燦喊了聲“萬叔”,目光放向那個男人,她有些疑惑。 下午的咖啡館,人非常的少,除了他們一桌客人外,只有一個昏昏欲睡的店員。 也許萬叔是故意把地點約在這樣一個人少的地方。 陳家萬向莊燦介紹:“這位是港城皇家警察國際刑警科的高級督察,程正鈞。” 莊燦伸出手:“程警官,你好。” 程正鈞先是立正站好,朝她敬了個禮,然后和她禮貌地握了下手。 莊燦有點費解,不明白為什么警察要向她敬禮。 直到程正鈞回過頭,從座位上小心謹慎地抱起一只木盒。 那只盒子上包著一塊布。 莊燦只看了一眼,幾乎立刻就明白了,那是什么…… 她的眼睛像是進了沙子,她想伸手揉一揉,可是此刻她雙手發軟,渾身發冷,怎么都抬不起手來。 只能任由眼前越來越模糊。 程正鈞雙手把懷里的骨灰盒遞給莊燦,莊燦顫抖地接過,完成了交接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