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前雪 第106節
莊燦正想著怎么起話題,沈煜便轉身進了廚房,他走到櫥柜前,從最左邊的一個小格子里取出一個淺色的盒子,來到莊燦面前。 盒子打開,一顆姜黃色的糖塊適時滾落出來,不偏不倚地掉進莊燦手邊的杯子里。 杯中水很快浮上一層暖色。 莊燦玩笑道,“你都多大了,怎么還有偷藏糖果的習慣?” 沒看錯的話,沈煜聽到她這句話的時候,竟然有一點點耳紅? 莊燦心里一連臥槽好幾聲。 “吃藥的時候,會苦。”他說完,便又拿出一塊,放入自己的杯子里。 他把杯子舉起,舉到眼前,盯著落入杯低的那塊方糖,欣賞它融化的瞬間,可透過逐漸渾濁的液體,他的目光分明在審視對面的女孩。 他在偷看她,在觀察她聽到這句話后的反應。 可莊燦根本沒有意識到,她大大咧咧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還挺甜~” 沈煜放下杯子,莊燦下意識去看他的手腕,那根紫色的頭繩已經沒有了。 莊燦問道:“你還在念書么?” “休學?!?/br> 莊燦裝作惋惜地哦了一聲,“那你可要注意身體呀。” 她尋思著,這幾次接觸下來,怎么看都不覺得他會是個對沈夏下毒手的人,要不就是他太能裝了,要不就是靳朝安沒跟她說實話。 但是靳朝安又說綁架她的人也是沈煜,他沒必要在這件事情上騙她。 可沈煜這么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屁孩,拿什么綁架她? “那你平時都做什么呀?打游戲么?王者?吃雞?我王者很厲害的,我帶你呀!” 沈煜:“不玩?!?/br> 他說完,慢慢抬起頭來,看向莊燦,突然問道:“你想讀書,是么?” “什么?”莊燦一臉懵逼。 就在這時,她口袋里的手機震了起來。 居然在這個時候打擾她!莊燦氣得火冒三丈。 她掏出一看,哦,是靳朝安。 他發來的短信,問她在干什么。 莊燦把手機塞回口袋,同時按了靜音,她抬起頭來,朝沈煜甜甜一笑,“垃圾短信?!?/br> “你剛剛的話,什么意思呀?” 沈煜淡淡向下掃了眼,莊燦低頭一看,發現屏幕又亮了。 這次不是短信,是來電。 莊燦這次直接按了掛斷。 等回到房間后,莊燦趕緊把手機掏出來,給靳朝安回了過去。 沒想到這人直接秒掛。 真是個小心眼! 莊燦還要再打,靳朝安的微信視頻就彈了過來。 靳朝安正坐在書房的椅子上,睡袍松松垮垮,頭發也半濕不干的。 “電話不接?短信不回?”他手里掐著根煙,望著鏡頭深深呼了一口。 莊燦看到一團氤氳開的白霧,白霧后面的男人,臉色臭的有點嚇人。 “洗澡去了,剛才沒看到。”莊燦朝他撅了撅小嘴,“又兇我?!?/br> 她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床上,身后墊著枕頭,然后打開了臺燈,讓光線更亮一些。 算了算,確實也有一周沒見他了。 這一周,她和博威重新聯系上,也讓博威把在警察局受審訊的問題復盤給她聽。 她現在可以肯定,靳朝安已經查到了博威頭上。 如果再深入一點,博威調查云歌和輝叔的事情也許已經暴露了。 但她現在不確定靳朝安是否知道她的最終目標是靳舒寧,所以暫時她沒讓博威再有所行動。 欲速則不達,這是萬叔經常對她說的一句話。 “是么?!苯舶咽稚斓綗熁腋咨?,撣了憚煙灰,莊燦看到那里面已經有了四五根煙頭,“半夜洗澡,連頭發都是干的?” “半夜洗澡才不能洗頭呢,頭發吹不干,早上就會頭痛,你懂不懂。” 莊燦故意岔開話題,“大半夜的你還抽煙,你知不知道自己肺不好,還想不想要命了,快點把煙戒掉,ok?” 靳朝安半天沒?????說話。 片刻后,他扯了扯嘴角,示意她看屏幕。 莊燦不知道他賣什么關子,切換到后臺,發現靳朝安給她發了張圖片。 點開一看,正是她剛剛在樓下和沈煜聊天時的監控截圖。 莊燦想到她和靳朝安在沈家廁所里的那一次,當時他就是隨便鼓搗了幾下,就把沈家的智能家居系統摧毀了。 他這么厲害,所以想要侵入沈家的監控,應該也是輕而易舉的事兒。 莊燦氣得想罵人,“知道你還問!” “不問會知道你撒謊?” 靳朝安把煙蒂用牙齒咬住,叼在嘴里,雙手同時放在腰帶上,“衣服脫了?!?/br> “干嘛?”莊燦警惕地拉了拉領口,她知道他要干嘛,她不想,沒興致,不要。 誰讓他總是氣她。 “懲罰你?!毖鼛湎?,睡袍瞬間從他胸膛散開,靳朝安一手向下,賁張的肱二頭肌緩慢地動了起來。 他壓抑著性感的喘'息,聲音隱忍又迫不及待—— 他說快,聽話,你可以不用動。 …… 結束后,那種思念的感覺,像藤蔓一樣纏繞著他,他盯著鏡頭里那張粉嫩的小臉,煩悶得無法呼吸。 “明天見一面,我叫彭晉去接你?!?/br> “不行?!鼻f燦從被子里探出腦袋,拿起床頭柜上的紙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明天我有事兒。” “什么?” “和沈興德去參加拍賣會?!?/br> “后天。” 后天?后天也不行呀……莊燦剛剛在樓下答應沈煜,后天要陪他去醫院做檢查呢。 “后天也不行?!?/br> 靳朝安沒再問原因,臉一沉,直接掛了視頻。 莊燦困得很快倒頭大睡。 轉天,沈家全家一起盛裝出席璽達的秋季拍賣。 她今天穿了長裙,還踩了高跟鞋,頭發稍微編了一下,整個人就很淑女。 沈興德見著她的時候,稍稍恍神了一下,以為見到了沈夏。 他臉上是難掩的傷感。 莊燦這一身都是沈夏的衣服。 “是蓉姨給你打扮的?” 莊燦還有點不太適應這鞋跟的高度,她一邊低頭看,一邊說,“是我自己收拾的,怎么好意思真的麻煩蓉姨呢?” 沈興德道:“以后不要再動夏夏的衣服了,你想穿什么,我叫人給你買?!?/br> 莊燦抬頭看了他一眼,此刻他正坐在餐桌旁,戴著老花鏡,手邊放著半杯牛奶,他說完,便將手中的報紙緩緩翻折了一頁。 “沒問題。”莊燦答應得極痛快,卻心道,你當我想穿呢? 吃了早飯,車子便準時抵達璽達。 光看場外的排排豪車,就知道今天的拍賣會來的都不是凡人。 沈興德也不是完全站不起來,但是出席重要場合,還是坐在輪椅上比較方便,因此就得由管家或者他大兒子沈君柏推著。 一進來,孫幼蓉就迎著幾個闊太去社交了,今天除了沈君柏和莊燦,沈煜也來了。 本來他不想來的,是沈興德怕他天天悶在家里難受,特地帶他出來的。 不過沈君柏倒是打趣一句,“平時怎么叫你都不應,今兒個倒是怪了,怎么這么痛快就答應出來了?” 沈煜沒有理他,彎腰慢慢鉆進了車里,莊燦坐的那輛。 …… 會場內的座次都是嚴格按照標準排的,每一張圓桌代表一個席位,圓桌四周擺著三把真皮沙發,桌子正中立著一個號碼牌。 沈家在a區7號,第三排右數第一張桌子,會場一共就六排桌子,所以他這個位置,說不上多好,也說不上多壞,和他的江湖地位勉強相稱。 但明顯有幾個實力比他強的大佬坐在沈家后面,莊燦估摸著,沈興德自己應該也知道,他今天這待遇多多少少沾了點靳朝安的光。 一個奮斗了大半輩子的老頭子,到頭來還要沾個毛頭小子的光,莊燦都替沈興德感到丟人。 寒暄完畢,每個人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人都坐好以后,第一排正中間的那張擺著一號號碼牌的桌子依舊空著。 拍賣會進行了大半個鐘頭,一號桌的主人才姍姍來遲。 他是從右排通道進來的,正好莊燦就坐在過道邊上,靳朝安路過莊燦身邊的時候,腳步頓都沒頓,莊燦本來還挺驚喜的,沒想到他居然會來,那一號桌的客人竟然是他?哼,竟然沒有提前跟她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