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前雪 第44節
“你才有病。”她瞪了靳朝安一眼,瞪完,又沒臉沒皮地湊過去,躺在他大腿上,不解地說,“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我十八歲那年,在藏城呆過一陣兒,那時候我就住在一個老獵戶家,他家里養了好多只藏獒,當然也是為了賣錢啦。我去了以后,正好趕上一只狗mama生寶寶,當時我還幫忙接生來著呢。” “后來我就把自己親手接生的那只小藏獒取名叫虎子,可惜沒過幾個月,他就被別人買走了。” 莊燦突然拽了拽他的袖子,眼睛一亮,“我看可樂和我小時候養的虎子長得差不多,算算年頭,虎子現在也該五歲了,延悅說可樂也是五歲,你說巧不巧?所以有沒有一種可能,可樂就是我曾經養的虎子?不然為什么可樂對我這么親近,你真的不覺得奇怪嗎?” 靳朝安聽了,把手伸進她的衣領,不疾不徐地捏了捏,“你的人生履歷還真是豐富。” 莊燦眼神的焦點微虛,她輕輕嗯了一聲,說,“當然……有機會我好好跟你講一講,說起來,我還在港城住過呢。” 她有些痛,忍不住按住他的手,制止他,“港城你去過嗎?” “你覺得我去沒去過?” 莊燦把他的手挪到嘴邊,揚起下巴啃了一口,算是報復,她說:“我哪兒知道?不過你這做生意的大老板,肯定會滿世界跑了。” 靳朝安微微一笑,抽出手,把領口替她整好,“那就是去過。” 莊燦覺得跟他這么打啞謎挺沒意思的。 “所以你到底去沒去過藏城旅游?你好好想想,我聽延悅說可樂是你從高原帶回來的,所以你應該是去過藏城吧?可樂是不是你從一個獵戶家買來的?” “不是。” 靳朝安覺得她忽然有點煩,往外扒了扒她的腦袋,“你覺得這么扯淡的事兒會發生在咱倆身上嗎?” 莊燦差點被他扒拉地上,干脆自己坐起來,滾到一邊。 她“哼”了一聲,“這么扯淡的緣分為什么不能發生在咱倆身上?” 她說的是緣分。 靳朝安靜了兩秒,雙手垂在腿上,眼睛直直盯著不遠處的可樂,胸腔有些起伏。 又過了幾秒,他喊了聲“延悅”,延悅過來后,靳朝安指著可樂,沉聲吩咐,“拿鏈子,把它給我弄走。” 延悅剛一轉身,他又淡聲補了一句,“今晚不準它吃飯。” 可樂被延悅拖走后,莊燦留心看了下地毯,發現有點慘。 但是她同時也注意到,靳朝安好像并不怎么關心地毯,半天都沒往邊上掃一眼。 她抱著肩膀,“都說你對可樂寵,我還真是半點沒瞧出來。說實話,養狗跟養孩子差不多,不能它每次一淘氣,你就只想著怎么懲罰它,你要冷靜,一點點教它,有個過程讓它改。” 莊燦嚴重懷疑可樂如今這個性子就是被靳朝安這樣自以為是的主人給養歪的。 靳朝安像是聽到什么笑話,他翹起二郎腿,也抱起了肩,兩個人都側著身子,面對著面,還是一摸一樣的姿勢,他扯了下嘴角,語氣涼涼道,“忘了你自己是什么身份?還有閑心cao心狗?” 她的待遇可還不如狗。 莊燦:“得。”好心當成驢肝肺,懶得理你。 之后倆人轉過身去,同時往身后的沙發上一倒,又同時微微側了點身,背對著彼此,掏出手機,各?????自刷起了微博。 誰也沒再開口說話, 直到阿姨把飯做好,靳朝安家里沒請住家保姆,但是每天都會有阿姨定時過來打掃和做飯,打掃是一天一次,飯不是經常做。 靳朝安有要求的時候,她會留下來或者特地過來做頓晚飯,其它時候,都是延悅簡單弄點。 今天崔阿姨是被靳朝安特地喊回來的。 莊燦窩在沙發的另一角刷某音,連靳朝安起身都沒發現,直到他不耐煩地拍了拍她的屁股,聲音冷颼颼,“吃不吃飯。” “腿麻了。”莊燦丟下手機,朝他伸手。 延悅正擺著餐具,就看到三哥一個公主抱,把沙發上的女人抱了起來,來到了餐廳。 崔阿姨做了四菜一湯,還有份甜點,手藝超贊。 莊燦吃得頭都抬不起來,“早知道你家伙食這么好,說什么我也要早點住進來。” 靳朝安抬手抽出一張消毒濕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指,聲音同樣不緊不慢,“也不是每天如此。” “這樣啊,”莊燦眼珠一轉,抬起頭來看著他,眸光透著點狡黠,“那為什么今天如此?” 靳朝安抬起筷子的手,輕微頓了頓,隨即便放在就近的一盤青菜上,挑起一根,聲音也冷了一個度,“食不言。” 然后便不再說話。 那根青菜,放在了莊燦的碟子里。 她剛剛一直在吃rou,唯一的一盤蔬菜,一筷子也沒動過。 莊燦把菜心咬得嘎嘎響。 這四個菜,量都不大,屬于“小而精”的那種,靳朝安和莊燦兩個人吃正好。 不多不少,也不浪費。 莊燦吃得很滿足,身體上得到了滿足,心理上就總想著作妖,崔阿姨把甜點端上來的時候,莊燦趁靳朝安一個不注意,就躥到了他的大腿上,指了指自己的嘴,“喂我吃。” 本來是想逗逗他的,沒想到靳朝安真的拿起了叉子,從邊邊叉了一小塊過來,遞到她嘴邊,“張嘴。” 莊燦把勺子吞進嘴里。 “甜么?”靳朝安微瞇了眼,莊燦一個激靈,突然覺得他這個眼神壞的要死。 直覺大事不好。 靳朝安一手扶著她的腰,另一只手放下叉子后,來到她的脖子處,輕輕捏住她的下巴,拉近。 “甜。”莊燦漸漸嗅到一股危險氣息。 下一秒,他便低頭吻了上去,“我嘗嘗。” …… 延悅幫崔阿姨收拾完廚房,出來時,偷偷地瞥了那么一小眼,發現三哥和燦燦倆人還在沙發上抱著膩乎。 這么多年,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三哥的這一面。 是最接近一個正常男人的時候。 她發自真心地感動,為三哥感到高興。 沙發上。 莊燦把“墨墨天氣”的app打開給靳朝安看,“今晚有暴雨,明后天還有臺風,據說是百年一遇的超強臺風,連樹都能連根拔起的那種,可不可怕?” 靳朝安把手覆在她的屏幕上,“所以?” “所以我一個人睡害怕嘛……” 靳朝安從鼻子里輕嗤一聲,“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再堅強,我也只是一個女孩子。”莊燦頭頂了頂他的胸口,“今晚陪你睡,好不好嘛?” 靳朝安這個狗,每次完事都會把她丟回樓下狗窩。 雖然莊燦還真不稀罕和他睡一張床,不過暴雨她是真的有點怕,這個不是假的。 靳朝安饒有興致地欣賞著她的矯揉造作,最后輕飄飄地丟下非常欠扁的四個字,“看你表現。” …… 天氣預報很準時,雷聲一響,莊燦就一猛子扎進他的懷里,死死摟住了他的腰。 靳朝安睡覺,不喜歡別人碰她,反復踹了她好幾腳,也沒把她踢開,反而被她抱得更緊了,不僅如此,還迷迷糊糊地嗯嗯了好幾聲,像是撒嬌討好,又像是受了委屈,總之那聲音,真叫靳朝安難受。 莊燦并沒醒,她是下意識地聽見了雷聲,然后下意識地做出了那樣的行為。 最后,靳朝安也實在太困,畢竟睡前體力消耗太多,他也只好由她就這么抱著自己,快要進入睡眠狀態的時候,他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手,輕輕地扣住了她的腰。 把他往自己身上緊了緊。 暴雨夜,他們就這樣相擁著睡去。 …… 莊燦早上醒來的時候,靳朝安已經起了。 窗外還在下著大暴雨,烏云密布,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莊燦迷迷糊糊睜開眼,沒在旁邊摸到人,坐起來后才發現另一邊的被子已經空了。 靠,這么大雨還出門? 她把睡衣穿好,攏了攏頭發,去衛生間里洗了個澡。 這間是客房,并不是靳朝安的主臥,他的房間,莊燦至今都沒進去過。 這間房,莊燦之前也住過。 她就在淋浴迅速沖洗了一下,又洗了個頭,打理好自己以后,才慢悠悠地下了樓。 靳朝安就坐在樓下的餐桌旁吃早餐。 他居然沒走?而且還自己先吃上飯了? 莊燦“蹬蹬蹬”地從樓梯上跑下來,跑到靳朝安身邊,她剛洗了澡,這會兒身上還帶著一股淡淡的沐浴乳的香味,很好聞,頭發也是半干不干的,烏黑柔順地披在身后。 襯托得她的皮膚更加白皙清透了。 “吃早飯不叫我?” “叫了,你沒醒。” “放屁,你就是沒叫我。” 靳朝安皺眉看了她一眼,“我弄你你都沒醒,叫你你還會醒?” 延悅正給莊燦擺餐具呢,聽了三哥的話,手里的勺子差點抖掉了。 莊燦臉一紅,搶先一步把勺子抓在手里,“吃飯!” “你自己吃吧。”靳朝安放下餐具,就要走。 他拿出電話,打給彭晉,問他到哪了。 莊燦攪了攪碗里的皮蛋粥,聽著窗外刮來的電閃雷鳴,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你瘋了?這種天氣你還要出門,不怕路上被雷劈死?” “有事。”靳朝安不想跟她多做解釋,低頭看了看表,示意延悅去樓上給他拿衣服。 “什么事兒啊?什么事兒比命還重要?”莊燦“嗤”了一聲,不陰不陽道,“不是我說,這種天氣,只有傻子才會出門。” 她說完,忽然想到什么,覷眼盯著他問,“你該不會是和沈夏約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