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前雪 第32節
靳朝安輕微哼了一聲,不咸不淡。 其實他也可以有,位置也絕不會比這個差,只是他不要,他本來也不常來。 秦戈就知道自己多話,不過好在靳朝安也沒當回事,大家坐好后,很快茶水點心都上好。 舞臺上正在勁歌熱舞,類似于暖場,挺勁爆的,像個小型演唱會,一樓座位爆滿,場面很嗨。 除了沈夏,其他三個大男人都神色平平。 沈夏第一次來,確實比較好奇,她從小就是乖乖女,酒吧都沒怎么去過,第一次來這種娛樂場所,整個人看起來都是緊張的,不知是不是音樂的原因,她心跳也開始慢慢加速,但即便如此,名門淑女的風范也沒有丟。 沈夏從始至終都端坐在那,矜持地微笑著。 靳朝安看出她的拘謹,湊過去對她說,“忘了來這的目的?” 放松。 沈夏微微一笑,肩膀稍稍垮了一點,但還是沒有徹底放開。 坐姿端正是她的家規,從小就被孫幼蓉拿著皮尺教育出來的,是刻在骨子里的教養,這輩子都不會放開的。 靳朝安也不再管她。 包廂里有兩個專門服務他們的侍應生,這時已經給他們分別倒好了酒。 男士是威士忌,女士是沒什么度數的甜果酒。 謝達這會兒心不在焉的,他還惦記著上次看上的那個領舞,穿著旗袍劈叉和后下腰真他媽絕了,本來想花重金請樓上去單獨給他跳一只的,但被秦戈給攔了。 秦戈攔人,必然是因為頭牌有人包了。 這北城,能攔他謝少爺的,也沒有幾家。 謝達當然不服,非要去碰一碰,結果果真他媽的碰了一鼻子灰。 還讓秦戈笑話好久。 這頭牌,是被他們小老板包的。 至于這小老板到底是誰?沒人有本事查出來。 謝戈只好作罷。 只是再次見到頭牌,心里還是癢癢得不行。 這會兒心里發瘋的,還有一個,靳三少爺。 他來這兒的目的,就是為了解下心頭這口悶氣,可來了才發現,所有的一切,在他眼中竟然索然無味。 他一手撐在沙發扶手上,轉著手中的酒杯,慢慢閉上了眼睛。 浮現她,描繪她,臆想她。 下一秒,只聽“啪”的一聲,水晶杯墜地。 四分五裂。 不是他的。 侍應生趕忙上前收拾殘渣。 靳朝安一睜開眼,就見沈夏慌里慌張地起身,?????一張小臉煞白,她伸手,顫顫指著舞臺,薄唇咬死,半天才開口,“她,她,她居然!她怎么能!爸爸知道一定會打死她的!” 激動的話都語無倫次。 靳朝安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一眼看到了舞臺上的莊燦。 沒人注意到他握著酒杯的手指,驟然一緊。 這會兒舞團演員已經全部上場完畢,莊燦排在后排最后一個。 樓上包廂還行,樓下大廳氣氛就很熱。 謝達剛剛的注意力都在頭牌身上,這會兒才順著沈夏的視線看過去,這一眼望去,“蹭”的一下,直接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莊燦?!” 謝達現在,哪兒還有心思顧得上什么頭牌?他只覺得老天終于開了眼,果然上天給人關上一扇門,就必然會再打開一扇窗。 他現在滿眼都是火星子,好像比誰都激動。 尤其今天js舞團跳的還是旗袍舞,一水兒的中國風國潮短旗袍,又sao又颯,人人手里攥著把黑扇子,齊刷刷一展開,扇子后的那一雙雙如絲媚眼把人魂兒都勾沒了。 其實在舞臺燈光作用下,她們的服裝妝容也都差不多,不看身后水晶屏的話,一般人應該是認不出莊燦的。 但是沈夏也是學舞出身,所以她對舞蹈演員的肢體動作就格外留意了些。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的原因,總覺得最邊上那個,動作看起來并不太和諧……結果她一往上抬眼,仔細一看,就看到了莊燦那張臉。 js舞團名義上是舞團,實際上是什么,沈夏再傻也不會不明白。 秦戈也懵逼了,他雖然是云歌的老板,可是下面的那些具體事宜,他都是不過問的。 他也不知道這女人怎會出現在他們舞團里,以前也沒見過,不應該啊! 秦戈下意識就去看靳朝安的臉色。 果然,他的眼神,幾乎瞬間便陰騭下來。 但他還是維持著斜躺在沙發上的姿勢,沒變。 沈夏哪還坐得住呢?她就要往下跑,看樣子,是打算沖上舞臺去直接把人拽下來,“不行不行,我絕對不能看她這樣,我,我去找她。” 她是連規矩也顧不得了,不管怎樣,她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meimei淪為男人的玩物。 只是她剛要轉身,就被靳朝安一拉,直接坐在了他懷里,“先看,一會兒再說。” 他的聲音聽不出什么語氣,但是態度卻毋庸置疑,秦戈下意識看了他一眼。 沈夏快急哭了,“可是……” 謝達倒不覺得有什么,反而美滋滋,“嫂子你別擔心,秦老板還在這呢,擔心什么?何況舞團的妹子都只賣藝不賣身,不信你問老秦?” 秦戈只能尬笑,“確實是。” “而且你就算下去,舞臺也是上不去的,這兒的演出可不是那么隨隨便便就能被人攪了,嫂子就別為難咱們秦老板了。” 謝達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沈夏不能不懂,何況這半天,靳朝安也一句話都沒說,足夠說明他的態度。 她再鬧,就顯得自己太不懂事了。 沈夏只好無奈一笑,只是內心十分煎熬,如坐針氈,樓下的表演,她一眼也不想再看。 尤其那些擦邊球的姿勢,她雖然已經有了心理建設,可當真親眼見了,還是比她預想中的要開放許多。 靳朝安的手,搭在了她的腰上,他的聲音沉沉,“放心。” 沈夏聽到他的保證,忽然就沒那么不安了。 多了幾分安心。 她知道有靳朝安在,莊燦應該不會出事。 靳朝安稍稍坐起來一點,他伸出手來,掃了眼碟子里的堅果,然后落在一盤開心果上,捏起一顆,剝開遞給沈夏。 沈夏心念一動,含淚接過。 后面,靳朝安一眼也沒給到舞臺,他不再看,反而專心給沈夏剝起了堅果。 秦戈:“你們先坐著,我去問問什么情況。” 沈夏現在心情也平復了不少,不像一開始那么激動了,她感恩地看了秦戈一眼,“麻煩你了。” “應該的。” 這過程,靳朝安低頭剝著堅果,連頭也沒抬。 秦戈其實心里有些發怵,老三這樣,別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他這明顯就是有怒,而且還是巨怒那種。 他懷疑,老三這是把帳,直接算到了他頭上。 可他真是冤枉啊!他要是提前知道,能不跟他知會一聲嗎?不不不,他要是提前知道,能用這位嗎?敢用嗎? 秦戈走到門口,心里還是別扭,終于忍不住喊了靳朝安一聲,“老三?” 靳朝安這才回頭瞥了他一眼,不過也就是一眼,什么也沒說。 但這一眼秦戈也明白了。 靳朝安這一眼的意思,明顯在說,“稍后,我要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秦戈一個頭兩個大。 再看那邊,謝少爺的眼都癡了。 秦戈也不想管他,讓他去作死,他自己還自顧不暇。 樓下演出推上高潮。 就在這時,大屏幕上忽然亮起一個數字,隨后屏幕上方的一盞燈便亮了起來。 同時場下爆發出一陣熱烈的哄聲。 沈夏看到數字下的臉居然是莊燦。 她驚呆了,剛要回頭問靳朝安,這是什么意思? 謝達便悠悠開口,“這燈是我點的。” 這就是他之前提到的特殊環節。 云歌里的節目打賞分為大打賞和小打賞,大打賞是直接給舞團的,小打賞才是給個人的。 這點燈,就是小打賞的意思。看上了誰,就為誰點燈,屏幕上就會亮起誰的號碼,賞錢按比例抽成,直接給到個人。 但是小打賞不是賞完就完,賞完以后,等演出結束,還要被送去小包廂專門為客人單獨表演節目,是以,一般小打賞的金額,比大打賞高出許多倍。 小打賞一次二百萬。 這是今天亮出的第一盞燈。 靳朝安給沈夏解釋了兩句,沈夏若有所思的,謝達還在一邊說,“小爺的燈,可不是隨隨便便就給誰亮的。” 像是想到了之前的什么事兒,他哼了一聲,“反正今天說什么我都要拿下。”一臉的勢在必得。 靳朝安笑笑,也沒看他,而是將目光再次放向舞臺,隨手剝了顆糖,放在嘴里,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