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行
考試這兩天,大概是倪清嘉最乖的兩天。 周圍同學都在抱怨這次考試難,倪清嘉分辨不出難易,反正對她來說都一樣。她問陳敬難不難,主要是怕考試影響了陳敬的心情。陳敬說還好,倪清嘉松了口氣。 考完收拾書包回家,天色已漸晚。陳敬牽著倪清嘉慢悠悠地走,忽然不知道該說什么。 街道的盡頭有幾朵淡淡的云,被落日余暉描成金粉色,一點點散開。 倪清嘉先說話:“陳敬。” 陳敬側頭看她。 “你答應過我考完陪我出去玩的,學霸的話應該不會耍賴吧?” “你想什么時候?” 倪清嘉想了想:“明天十點?太早了我起不來。” 陳敬:“好。” “你來我家接我。” 陳敬還是:“好。” 倪清嘉笑了,“這么好說話喲。” 陳敬頓了頓,“剩下的時間都歸你。” 倪清嘉聽出了隱含的深意,笑而不語。 翌日,陳敬比倪清嘉說的時間早到了半小時,耐心在她家路口等了許久。 倪清嘉下來看見他被風吹亂的頭發:“該不會你給我發消息的時候就到了吧。” 陳敬心虛地說:“沒。” 他一點也不會撒謊,倪清嘉一眼看出來,“是不是傻,你讓我早點出門就不用等那么久了。” “沒等很久。” 晴朗的日光照在他的臉龐上,溫柔得不像話。 陳敬今天難得沒穿校服,穿了件白色短袖加黑褲子,雖說和校服一樣規矩簡單,但倪清嘉覺得干干凈凈就很好,很清爽很帥。 風一吹,勾出他的腰身,倪清嘉看得愣神,笑盈盈隔著衣服開始亂摸,“去車站去車站。” 陳敬很癢,但也沒躲。 車站有直通山海亭的大巴車,不用提前購票,陳敬買了兩張,在候車室等著下一班車來。 路程近,時間短,他們沒帶什么東西,一人背了個包。倪清嘉透過玻璃窗看見兩人此時的模樣,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短上衣和米色長褲,顏色上看去倒和陳敬很相配。 倪清嘉用手肘懟了懟陳敬:“像不像情侶裝?” 陳敬看過來,“嗯。” 沒等幾分鐘,大巴來了。 倪清嘉從小坐這種車就睡,出去玩也不例外,一上車便毫不客氣地霸占了陳敬的肩膀。嫌馬尾硌著后腦勺,解了頭發,抱著陳敬的手臂沒多久就被困意吞沒。 途中遇到例行查身份證也沒醒,還是陳敬從她書包里找出身份證。 陳敬用臉頰蹭了蹭她的頭發,偏過頭吻了一下。 晃晃悠悠一個多小時,倪清嘉被陳敬叫醒。 車上只剩司機,窗外是一片喧嘩。 倪清嘉揉了揉眼,還在犯迷糊,被陳敬牽著下了車。 陳敬幫她理了理翹起的長發,“要扎起來嗎?” 她在皮筋還在他的腕上。 倪清嘉搖搖頭,嗓子有點干:“這么快到了啊。” 休息日,來山海亭玩的人很多,周圍人聲嘈雜,陳敬要低著頭聽她說話。 “沒休息夠么,我們先去賓館?” 倪清嘉點頭。 房間是陳敬昨晚訂的,他看了眼手機上的地址,離這不是很遠。 一路上碰到有人熱情地問他們要不要坐車,陳敬淡淡擺手,牽緊倪清嘉。 等走到賓館,倪清嘉清醒得差不多,刷完房卡看到一張大床,暗笑一聲,反倒是陳敬拘束了起來。 “你還休息嗎?”陳敬靠著墻邊站。 密閉的環境沒有外面自在,尤其是和她獨處。 “不了。”倪清嘉說,“我換件衣服,咱們出去吃飯吧,然后下午去山海亭玩會兒。” 陳敬舒口氣:“好。” 倪清嘉從書包里摸出一條裙子,早上出門怕她媽懷疑所以沒穿。 陳敬以為倪清嘉要去洗手間換,誰知她就這么當著他的面脫下了上衣,“等、等下。” 倪清嘉準備脫褲子,聞聲抬頭,陳敬已自覺退到了門口,她笑道:“我哪里你沒看過。” “那不一樣。”面壁思過的陳敬說。 被信任是一回事,他該不該看是另一回事。 倪清嘉穿好裙子,后背拉鏈卡住了頭發,叫陳敬:“過來一下。” “嗯?” “拉鏈拉不上了。” 陳敬慢吞吞轉身。 倪清嘉坐在床邊,后背開了一半,頭發披散下來,遮住部分裸露的肌膚。 倪清嘉把頭發撥到一側,“卡住了,幫我弄一下。” “好。”陳敬專心解救那幾根頭發,穩著手小心翼翼拉好裙子,只在路過文胸扣時不經意停頓了一秒。 倪清嘉站起來:“好看嗎?” 她穿的是一條修身的吊帶裙,將玲瓏有致的身體曲線勾勒得一清二楚。明明也沒露什么地方,陳敬就是很容易多想。 比如被緊密裹住的胸口,微微翹起的臀,柔韌的纖腰,他一見就會忍不住想象布料之下的模樣,然后憶起迷人的手感。 陳敬知道這樣不對。 他克制著不想去,低低答:“好看。” * 吃了飯,兩人終于轉悠到景區口。 遠遠就聽見海潮翻涌聲,伴隨著咸咸的海風一同拂面而來。 現在的沙灘被清理得很干凈,砂礫細膩松軟,一腳踩下會微微下陷。倪清嘉記得前幾年最臟的那段時間,沙灘上全是燒烤竹簽和啤酒碎片,完全不能下腳。 海灘上游客很多,尤其是八角亭那塊,堆聚了拍照打卡的人群。 陳敬起先還能牽住倪清嘉,她脫了鞋后就不歸他管了。陳敬只得一手拎著一雙鞋,緊跟在她旁邊。 碧藍如洗的晴空下,海面波光粼粼,浪花翩躚。視野盡頭海天交接,兩岸青山高聳入云,遙遠遼闊的像另一個世界。 倪清嘉跑下去玩水,讓陳敬給她拍照。陳敬拍了兩張,他覺得都很好看,但倪清嘉不滿意。 “你就不能把我拍高一點?” “這張頭發吹亂啦。” 陳敬默默把攝影加入待學習計劃。 經倪清嘉一番親自指導,陳敬總算開了竅。 兩人走到八角亭,倪清嘉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鄒駿,他和幾個他們班的同學一起。 倪清嘉趕忙拉著陳敬回頭。 陳敬不明所以:“怎么了?” 倪清嘉就是不想讓他們看到陳敬,走了一陣才說:“有點渴了。” 沙灘上有支著巨傘的冷飲攤,陳敬排隊買。倪清嘉偷偷回頭看,鄒駿他們應該還在亭子那里,她只好帶陳敬去另一邊。 陳敬問:“你不是說想去那個亭子看一看嗎?” 倪清嘉隨口道:“人太多就不想看了。” “我們去那里吧。” 她指著山的方向。 靠近山的這片沙灘都是碎石和海螺,陳敬讓倪清嘉穿上鞋子。 因為有山的籠罩,這一塊的海風偏陰濕,大塊大塊的礁石長著青黑的藤壺。有不少懂海的人拿著塑料袋收集藤壺和一些蟹螺,帶回去做成鮮美的食物。 倪清嘉看得有意思,也幫他們抓到只蟹,不過她怕被夾,是使喚陳敬抓的。她自己撿了些好看的貝殼,準備回去串起來當個紀念品。 一塊大礁石旁,倪清嘉撿到一個粉色貝殼,得意洋洋地和陳敬炫耀。放海水里洗完塞進陳敬褲兜,手伸出時不安分地摸了摸別處, 周圍還有路人,她的動作好大膽。陳敬被刺激得渾身一戰,凝著眸牽她到更偏僻的礁石后。 “干嘛呀。” 涼涼的海風吹起她的長發,送來一陣清香到他鼻間。陳敬輕輕搭著倪清嘉的腰,指腹摩挲她的唇瓣,低聲問:“可以么?” 倪清嘉抬頭,撞入他深邃漆黑的眼,無聲對視,似從海浪中燃起火焰。 她微微展顏,陳敬便俯身吻了下來。 她的唇被風吹得有點涼,陳敬含住淺淺吮吸,舌尖溫柔地抵入她的齒關,嘗到清甜的汽水味。 倪清嘉仰著脖回吻,身體自然地傾向陳敬,漸漸發熱。 耳邊風吹浪涌,呼吸纏綿。 有山為依,有海簇擁,有午后的陽光見證。 倪清嘉被吻得缺氧,拉著陳敬衣角,軟聲道:“阿敬,我想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