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春事 第1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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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安靜下來,江亦川也沒有催她,只站在床邊安靜地等著。 許久許久之后,床上這人才清了清嗓子,故作平靜地道:“那就有勞侯爺了。” 江亦川倏然失笑。 他伸手將她攏在懷里,愉悅地揉了揉她的腦袋:“榮幸之至。” “這有什么好榮幸的。”她沒好氣地道,“牽扯進這事,你保不齊都要受殃及。” “大人似乎很看不起我。” 這是她看不起嗎?這是事實!中宮和榮王都已經偃旗息鼓,眼下他就是一根獨木,圣人還對他起了戒心,保不齊哪天就要削他手里的兵權了。 身邊這人似乎半點也不擔心,扯過被褥將她裹緊就吹滅了燈燭。 一片黑暗里,江亦川的呼吸綿長安穩,寧朝陽的眼睛卻瞪得像銅鈴。 · 第二日一早,圣人高坐朝堂之上,張口就問:“寧愛卿可有本奏?” 該來的始終要來。 寧朝陽暗嘆一聲,出列先稟了一些不重要的事,例如庫書修典的進度,還有城內道路的修葺。 越往后說,她就感覺氣氛越凝重。 淮樂殿下站在她對面的首位上期待地看著她,圣人的目光也沉沉地落在她身上。 雙眼一閉,寧朝陽拱手:“冬日回廊的情況就是這些,下面臣還有一本,想奏東……” “陛下。”刑部侍郎黃厚成突然出列,嚴肅地道,“冬日回廊原本是為百姓謀福之地,沒想到近來竟成了刑案多發之處,光刑部接到的重案就有三起,臣以為還是得早日處理妥當,避免橫生民怨。” “臣附議。”沈裕安也出列。 圣人應了一聲,對寧朝陽道:“此事也交由寧愛卿去辦,戶部配合撥款,不得有誤。” 戶部那幾個侍郎因著唐廣君的牽連,已經都獲了罪,眼下剛頂上來的是鳳翎閣的沈浮玉。 沈浮玉出列就道:“陛下,國庫眼下雖還充盈,但冬日回廊里的難民是一日賽一日的多,若不先切斷源頭,恐怕——” “沈大人話說得簡單,那源頭在東邊,是你想切斷就切得斷的?”常光皺眉嘟囔。 胡山應聲就出列:“常將軍說得對,臣以為,眼下當務之急是先解決東邊的戰事,東邊需要得力的將軍過去鎮住局面,臣等愿意請纓。” “胡將軍剛剛才隨定北侯歸朝,再請纓怕是太勞累了些。”臺鑒官出來道,“此事還是另尋他人為妙。” “朝野如今得力的武將屈指可數,能鎮得住東邊戰火的,除了?????胡山將軍還能有誰?” “大人這話未免就看不起在朝的諸位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原本寂靜的朝堂突然就吵嚷了起來。 圣人惱怒地道:“有眾位愛卿的唇舌在,還怕東邊的戰事打不贏么!” 此話一出,朝堂上安靜了一瞬,但也只一瞬,就有武將接著道:“陛下有所不知,東邊的戰事如今已經是火燒眉毛,那涼國——” 寧朝陽沉默地看著自己手里的笏板,想了想,往懷里一揣,安安靜靜地看起戲來。 第160章 全身而退 “涼國囂張,屠戮邊城百姓不說,還將郡守和知州的尸首懸于城門之上,真真是令人發指!” “他們號稱有十萬鐵騎,東邊幾個州縣都是未戰而先輸氣勢。我方潰敗之勢,恐怕只有鎮遠軍的士氣才能抵擋。” “還請陛下早做決斷。” 武將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圣人始終沉默不語。 早在先前定北侯提起東征之事,他心里就是不愿的,且不說國庫能不能支撐那巨大的軍餉支出,就說定北侯這個人,性子太涼薄,他不愿讓他手里的兵權過大。 如今中宮已薨,兩人之間只剩了君臣的關系,圣人就更不想讓他東征了。 下頭那一群不懂事的武將,越說越激動,弄得他已經有些下不來臺。 圣人轉頭,看向了下頭站著的淮樂:“皇太女怎么看?” 淮樂還是懂他心意的,當即就道:“鎮遠軍cao勞,休息還不到半年,再遠征未免衰疲,不如先遣徐州和青州的駐將過去支援。” “嗯。”圣人終于點頭,“你說得有理。” 臺階都已經放上來了,他也準備踩著就下了,結果遠處還冒出來個年輕言官,拱手就道:“臣以為不然!徐州和青州的駐將也有重任在身,不可妄動,還是得從朝廷里調遣武將。” “大膽!”黃厚成離得近,當即就斥了他一聲。 那言官不服氣,沉聲便問:“難道就因為是皇太女,說得不對就不允言官駁斥了?” 寧朝陽也納悶呢,黃厚成這一聲吼的是所為何來? 結果那年輕言官接著就道:“皇太女私放死囚一事,臣也想請圣人明示,該作何罪論處?也好給下頭各人一個表率。” 好么,這還替她趕著去送死? 寧朝陽咋舌,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淮樂先站不住了,出列拱手:“此事當中有誤會,兒臣本不欲耽誤朝事,誰料……” 她開了這個頭,后頭的鳳翎閣眾人跟著就出來一一解釋,表明該死囚還被關在死牢里,只是在刑部有些手續沒辦完,所以才調過去了,并沒有偷偷釋放一說。 這解釋不太能站得住腳,但圣人也不想太直接下了東宮的顏面,于是轉頭問:“寧愛卿怎么看?” “臣……” “寧大人出身鳳翎閣,豈可對此事發言?”那言官大聲道,“按理應當避諱。” 圣人慢慢抬手扶住了自己額頭。 他咬著牙問劉公公:“這人叫什么名字?” 劉公公小聲回答:“賀知秋。” “很好。”圣人道,“看起來很會說話,派他去東邊有戰火的那幾個州當文記去。” 劉公公賠笑應下。 朝臣都覺得這言官說得有道理,紛紛讓寧大人回避。 寧朝陽只能十分惋惜地朝淮樂殿下攤手。 這不怪她不說情,大家都不讓她說呀。 攤完又朝陛下暗暗拱手。 臣可沒有偏袒淮樂殿下哈,沒有辦法要顧全大局的哈。 適時地流露出一些痛苦的神色,寧朝陽安靜地站在隊列里繼續看戲。 鳳翎閣眾人自是有理有據,指責淮樂的言官們手里的證據還有些不足,于是最后這件事不了了之,武將們重新開始爭論該派何人前去鎮守東邊。 最后以圣人直接退朝告終。 李景乾站在朝堂上,一句話都沒說,甚至還在偷偷打瞌睡,散朝了才醒過來,漫不經心地往外走。 幾個武將圍過來與他道:“侯爺,您上上心,東邊都已經要打到幽州了。” “還早呢。”李景乾不甚在意,“真打到了河東再說不遲。” “您怎么能這么想呢!” “不是我要這么想。”他嗤笑,“是圣人就這么想的。” 近年西邊南邊屢屢大捷,圣人已經完成了先皇都沒有完成的偉大功業,就算東邊再失掉兩個州,對上京的影響也不大,故而圣人想先理一理內政,休養生息之后再思東征之事。 并且只要沒到萬不得已,圣人一定不會把東邊兵權也交到他的手里。 施施然拂袖,李景乾出宮,徑直往冬日回廊的方向去了。 有戶部的撥款,冬日回廊的情況比先前好了不少,此處有足夠多的邊境難民,也有足夠多的戰場情報。 他換了一身醫者的白衫,背起藥箱,一邊給人看診一邊閑聊,只半日的功夫,藥箋就用了三百張。 程又雪奉淮樂殿下的命過來查看情況,一見這場面就忍不住夸贊:“侯爺真是慈悲為懷。” 葉漸青看著那并未被難民拿走的藥箋,輕嗤:“慈悲是有的,但不全是慈悲。” “此話怎講?”程又雪滿眼好奇。 欲言又止,葉漸青最后還是笑道:“沒什么,我瞎說的。” 程又雪不悅:“大人好像把我當傻子。” “不是把你當傻子。”他搖頭,“是有些事你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那大人你怎么老知道那么多?” “我知道得越多,你也越安全。” 什么亂七八糟的,一點道理都沒有。 程又雪撇嘴,轉身就去找了管事,抄一些登記好的難民情況回去交差。 寧朝陽逃過一劫,心情甚好,從御書房出來就打算直接出宮去冬日回廊。 結果剛走過一條宮道,面前就出現了一個人。 “寧大人。”那人朝她拱手,“我們主子有請。” 停下腳步,寧朝陽上下打量他的穿著,而后就瞇了瞇眼:“馬岳?” 倏地被點名,馬岳一僵,接著就笑道:“大人聰慧。” 因著要與她結親的關系,圣人給了五皇子恩典,讓他出宮開府,想必就在這兩日封號就能下來。 在這個節骨眼上見她? 朝陽垂眼,瞥了一眼這馬岳的手掌,而后便道:“帶路吧。” 上回見五皇子,這人還一身舊衣,像一朵開在荒野里的芍藥。這回再見,五皇子已經換了一身繡銀的玄衣。 兩人分明沒什么來往,他卻十分熟稔地開口道:“寧大人瞧瞧,我這一身可還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