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春事 第9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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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漸青:“……” 他抬手按了按自己跳動的額角,試圖辯解:“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那樣。” “不是所有,那也有,我既能自己好好過,又為何要去賭這運氣?”她越想越篤定,“還是該學寧大人那般,等自己官職高了,再尋些樂子就好。” “……” 榮王原本覺得將人找回去就沒事了,誰料第二日,葉漸青就同臺諫官一起上折,將他與榮王妃大鬧多個官宅之事稟告了圣人。 圣人原本就還在為唐廣君一事生氣,再來這么件糟心事,當晚就咳嗽臥床不起。 中宮欲去照拂,誰料圣人竟只留下了花貴妃。 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寧朝陽正坐在花明山的山頂上。 她不動聲色地撕碎了信紙,順手將信鴿也放飛。 江亦川撐坐在她身側,沒有問她出什么事了,只瞇著眼看向遠處云層里緩緩升上來的朝陽。 寧朝陽的時間很寶貴,哪怕是出門避難……不是,是出門遠游,她也一封又一封地接著各種信函,車頂上漂亮的銅鑄已經落滿了鴿子毛,一動就跟下雪似的。 她竟還若無其事地與他道:“還是山間舒坦。” 江亦川都氣笑了:“大人先前還與我說過‘有話就說’的故事。” “是。”她點頭,“今日這信上若只是我的私事,那我一定也不會隱瞞你。” 可惜了,全是公事不說,還都是關于朝局變化的大事。 寧朝陽輕舒一口氣,也學著他的動作將手往后撐:“再看會兒吧,等日頭徹底升起來,我們就該下山了。” “不是說休沐有三日?”他不悅,“這才第二日。” “花明山山頂太高,就算有車,下到花明村也得四個時辰的功夫。”她道,“這么算起來晚上還能在村里住一宿。” 江亦川不說話了,嘴角微微抿起。 “想多在這里待會兒?”她挑眉。 “不是。”面前這人垂眼,冷聲道,“在哪里都一樣,你總歸也不會將心放在我身上。” 寧朝陽抬袖擋臉,呵呵笑道:“怎么會呢,我的心一直都在你身上。” 撒謊。 他被她放在心上過,知道那是什么樣的感受。 只是當時沒珍惜。 心口突然不適,江亦川撐地起身,拂袖道:“既然很想快些趕回去,那便走吧。” 寧朝陽跟著上車,略顯心虛地問:“你怎么知道我想快些趕回去?” “大人一著急就會頻頻往自己的右后方看。”他沒好氣地道,“自己不知道?” 還真不知道。 朝陽暗暗記下這毛病,打算回去就改。 山路崎嶇,寧朝陽卻將車趕得極快,于是江亦川明白,上京應該是出大事了。 自己與青云臺的瓜葛不深,青云臺有他沒他都一樣,但她卻是鳳翎閣之首,得快些回去主持大局。 看她這甩韁繩的頻率,真是恨不得扔下他和馬車,自己飛回去。 扶穩窗沿,他惱恨地吐了口氣。 車輪突然磕在了巖石上,接著整個車廂都控制不住地往一旁側倒。 嘭—— 朝陽坐在車轅上,反應還算快,當即跳車,一手捏住車轅,一手抱住旁邊的樹干。但馬車太沉了,細碎的石子沙土順著斜坡往下滾落,車廂也隨之下跌,拉車的駿馬掙扎嘶鳴,刨得泥土紛落不止。 江亦川撐著門沿從車廂里出來,只覺眼前一片花白。 有人焦急地在喊他的名字,他怔了半晌才抬頭看。 寧朝陽松開了車轅伸手來拽他,像夢里的場景一樣,她看他的眼神沒有防備和算計,只有擔憂和著急。 “快上來!”她低喝。 額角上有什么溫熱的東西在往下淌,他懵懵地將手伸給她。 這坡很陡,近乎懸崖,寧朝陽一松開車轅,那車廂和駿馬就無可避免地滑了下去,越滑越快,翻滾碰砸,最后車廂嘩地散開,砸進了淺淺的河水里。 ——這要是人掉下去,那必死無疑。 有那么一瞬間江亦川甚至覺得,以寧朝陽趨利避害的本事,此時就應該松開他的手,這樣她不但能攀著樹上去,還能少一個勁敵。 朝陽也的確快抓不住他了,他腦袋在車廂里磕得全是血,人也不太清醒,高大的身子實在沉得厲害,交握的手指在一點點地往外滑。 “放手吧。”他平靜地道。 寧朝陽掃了他一眼,而后就真的放了手。 失重感接踵而至。 第130章 我倒也沒盼著你死 江亦川平靜的臉上起了一絲波瀾。 他愕然地看著上頭那人松開手——不是抓著他的手,是抱著樹干的那只手。 而后她就抱緊了他,將他的腦袋完全護進了懷里。 視線靜止的最后一刻,他看見的是她耳邊飄起的發絲。 兩人抱在一起翻滾跌落,手臂被碎石擦破,骨頭撞在凸出的巖石上,臉上也刮出了口子。 寧朝陽這時候最該做的應該是護緊自己的腦袋。 但她沒有,她手只放在他的后腦勺上,磕碰到巖石時,他甚至能聽見她掌骨的裂響。 倒吸一口涼氣,江亦川猛地伸手死死抓住了旁側的一根樹干。 與此同時,寧朝陽也瞧準了這棵樹,她抬手一拉,落勢也戛然而止。 滾下來的速度太快,這一下的拉扯自然傷筋動骨,她抿唇忍著,沒哼出來。 江亦川又氣又急,攀身坐上樹干,將這人也抱了上來。 “你做什么!”他急喝,“不要命了?!” 寧朝陽抿唇,緩了兩口氣才與他解釋:“方才那棵樹太細,撐不起你我太久,只能放手一搏,我算過路徑,從上頭到這里有八成的把握,便打算——” “我是在說這個?!”他恨聲打斷她,抓起她刮碰得滿是傷口的手背,咬牙道,“剛剛為什么不放開我?” 這是什么鬼話? 寧朝陽很不能理解:“放開你,那你不就掉下去了?” “我自己能攀得住!” “不能吧,你方才頭上就磕出血了,人瞧著也不太清醒,萬一沒攀住,不就丟命了?” “丟命怎么了?”他抬眼看她,嘴唇都氣得發顫,“我死了不是正合你意?總歸你只是拿我當玩物,總歸有我在,便會礙著你淮樂殿下的路。” “還挺押韻的。” “寧朝陽!” “哎~” 朝陽低笑,收回自己的手道:“我倒也沒盼著你死。” 甚至剛剛那一瞬間,她覺得兩個人都掉下去會比一個人掉下去劃算。 面前這人被她這幾個月來一直若即若離的態度折騰得有些瘋魔了,聽見這話仿佛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呆呆地坐在樹干上,額角的血還在不停地往外流。 她撕了一截衣料下來,勉強替他纏了纏。 纏到第四圈的時候,這人終于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選擇的是我。”他喃喃。 “嗯。”她敷衍地點頭。 “你分明有急事要回上京,卻還是救了我。” “已經發生的事用不著再重復一遍。” 寧朝陽看了看周圍還在不斷往下滾動的沙石,沒好氣地道,“現在好像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這位置不上不下,要回去正路上實在很困難,加上馬車已經損毀,別說四個時辰,十個時辰他們都不一定能到花明村。 更麻煩的是,她的腦袋也開始昏沉了起來。 寧朝陽知道自己應該是磕到哪兒了,但眼下的形勢不允許她細看,她只能假裝什么都沒有發生,才有可能堅持到脫離困境。 正想著,身邊這人突然就將她抱了起來。 不是勾膝攬脖的抱法,這人是直接用單手將她托抱起來,護在了右肩與脖頸的位置上。 她覺得心慌,下意識地扯住了他的衣襟。 下一瞬,這人就借樹干的力騰空而起,越過一丈遠的距離,落在了右下方另一棵樹干上。 風起石落,朝陽心都懸到了嗓子眼。 但還不等她說危險,這人就再度騰起,接連三次下跳,然后停在一棵樹干與泥巖的卡槽間喘氣。 此處離最下頭的平地還有十多丈的距離。 寒風吹得人渾身都疼,寧朝陽掙扎了一下,試圖幫他看下一處在哪里落腳比較安全。 但剛開口說了一個字,這人就冷聲問她:“大人是閑不下來嗎。” “嗯?” “你腦袋后面在流血。”他肩骨都輕顫起來,“就不能老實些嗎。” 哭笑不得,寧朝陽扶額:“你以為我想撐著看這些,我還不是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