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春事 第72節
書迷正在閱讀:七十年代海島甜蜜蜜、白羊(校園1v1)、銹橘【SP 1V1】、按F鍵逃離世界(校園NPH)、有理由懷疑男朋友是個同性戀、爆!黑紅頂流多了個妹、春前雪、廢物美人、魔尊跟我相愛相殺、穿成豪門偏執反派的未婚妻
蕭將軍班師回朝,帶回來一個身懷六甲的女子,因著有功,想為那女子請封誥命。陛下一開始是同意了的,甚至還想直接給那女子封誥二品。 結果吏部一查,發現這女子是北漠的人,還不是普通百姓,而是個深受北漠帝王寵愛的郡主。 北漠人殺了大盛那么多將士和百姓,哪還能讓自己最器重的大將軍娶一個北漠郡主? 圣人當即就賜了蕭北望二十美人,并一杯毒酒。 只要他愿意舍了北漠郡主,圣人甚至答應將淮樂殿下嫁給他。 可蕭北望不愿。 不但不愿,還連夜帶北漠郡主回了徐州,擁兵自重,與朝廷對抗。那時外頭的人不明所以,還以為蕭北望只是回去省親,可近臣們都明白,蕭北望有了反心。 他頻繁聯絡北漠,并且開始往上京遣將囤兵,占據了花明村等數十個周圍村落不說,還朝圣人上折,求淮樂殿下為妾。 圣人暴怒,淮樂殿下卻是二話不說就上馬去了徐州。 但她不是去給人做妾的。 這位有勇有謀的公主殿下,只用了十日,就把蕭北望單獨給綁了回來。 “當時的蕭將軍若是不死,上京四周潛伏的勢力就會圍攻而來。”想起那時的氣氛,沈裕安尤自惶恐,“圣人必須斬他,但不能讓人知道他這么厲害的將軍竟通敵叛國,那會動搖朝中人心。故而只能尋個別的由頭來斬。” 但是,在不知情的朝臣們眼里,蕭北望是忠臣是良將,雖然囂張跋扈了些,卻也罪不至死。于是他們紛紛上折規勸,將圣人逼得一夜生了一片華發。 就是此時,寧朝陽出現了,她草擬了罪狀,大書特書了蕭北望的不合禮法之處,還舌戰群臣,將一眾老臣懟得啞口無言。 “以蕭將軍原本的行徑,是不可能還留有墳冢的。”沈裕安垂眼,“也是寧大人出面,說不能寒了武將之心,圣人才勉強留了他全尸。” 胡山一直在忍耐,聽到這里終于還是站了起來:“你胡說!我們將軍不可能叛國!” 沈裕安看了他一眼,輕輕搖頭:“如果老夫沒記錯,自圣人賜毒酒之后,胡副將就被蕭將軍送去了侯爺麾下。” “胡副將覺得,蕭將軍他為何要這么做呢?” 胡山一愣。 自己是軍中出了名的熱血將領,只要是為大盛做事,他都覺得好,蕭將軍還曾夸過他鐵膽忠心,是最不可能背叛大盛的人。 是因為這個,所以才特意將他送走? 心里發慌,胡山轉頭看向李景乾。 第95章 大人是個好人 李景乾安靜地聽完,先問了一句:“蕭將軍與淮樂殿下之事,朝中怎么沒有任何風聲?” “蕭將軍給圣人的折子,當時只有老夫與圣人公主三人看了。”沈裕安嘆息,“此事關乎公主的顏面,圣人便勒令老夫不能外傳。” 那眼下? 胡山等人抬頭看他,眼里的鄙夷毫不掩飾。 沈裕安氣得胡子都立起來了:“不是爾等先威脅我的?!” 他昌林沈氏九代單傳的獨苗,肯定比這一點皇家秘辛重要啊! “也就是說。”李景乾道,“寧朝陽也不知此事。” 提起這個人,沈裕安有些感慨:“寧大人是年輕一輩里老夫見過最聰慧的人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僅憑些蛛絲馬跡,竟就能擬了蕭將軍的罪狀出來。” 當時的朝臣都在勸圣人寬宥,獨寧朝陽逆眾而行,若是賭錯了,以她當時的地位,直接就會被推出午門斬首。 但她賭對了,不僅押中了圣人必斬蕭北望的心思,還能力戰群臣,為圣人排憂解難。旁人都說她是jian臣寵臣,但沈裕安卻覺得,就該她平步青云年年高升。 “那我也不算冤枉了她。”胡山嘟囔,“她這就是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攀踩我們將軍。” “可寧大人也沒有冤枉蕭將軍吶。”沈裕安攤手,“她擬那罪狀老夫是尋不來了,但樁樁件件的確都是蕭大將軍所為。” “蕭將軍可是功臣!”云晉遠捏緊拳頭,“他替大盛征戰多年,怎么也不能說斬就斬!” 沈裕安搖頭:“老夫不知你們軍中的規矩如何,但在上京,圣人犯法都與庶民同罪,何況將軍乎?” “……”眾人沉默。 窗外又開始落雨,條條雨絲交織天地。 李景乾盯著窗沿上積水泛出來的幽光,指尖微微蜷了蜷。 · 文試結束,魁首也終于出爐,不是梁安城,也不是周世殷,而是一個姓錢的人。 好消息是鎮遠軍和青云臺都不熟悉這個人,壞消息是鳳翎閣也一樣。 寧朝陽想不明白,她都已經給周世殷惡補過可能會考的東西了,他怎么還能考不過這個人。 但事已至此,也別無他法,她只能派人去打聽錢統領的喜好,順帶讓秦長舒準備賀禮。 忙著忙著,門口突然就進來了個人。 “大人。”齊若白端來了茶水。 寧朝陽一驚,連忙放下筆過去扶他:“你怎么下床了?” “今日天氣甚好,想與大人去看看花。”他笑。 天氣甚好? 寧朝陽轉頭,看了看窗外那淅淅瀝瀝的雨。 “好嗎?”他輕聲問。 喉嚨發緊,她收回目光,一邊拿來油紙傘,一邊與他低聲道歉:“是我不好,原是該在屋里陪你,但臨時又有?????事……” “沒關系。”齊若白笑道,“大人已經待我很好了。” 這些天他雖然渾渾噩噩,但也能感覺到大人在竭盡所能地滿足他,吃的喝的用的玩的,好多他從來沒見過的東西,都悉數堆在了他房里。 大人還會在他半昏半沉的時候給他講故事。 她語氣很生硬,講的也很快,但他竟然很愛聽。 齊若白其實知道,寧大人對他并非男女之情,她看他的眼神,更像是透過他在看當年那個狼狽的自己。 說來好笑,他遠沒有寧大人厲害,卻還覺得她有些可憐。 “走吧。”他拉住她的衣袖,“我,帶大人去看看我那好不容易養活的夏菊。” “好。”寧朝陽撐開了傘。 天色昏暗,院子里只有一片細碎的雨聲。 寧朝陽陪他在花壇邊蹲下,聽他一一指著花苞說:“這個叫小黃,這個叫小紫,這個叫小白。” “以后我若是不在了,就由它們來陪著大人吧。” 捏著傘柄的手一緊,朝陽聲音干澀:“去徐州的人很快就會回來了。” 齊若白笑出了兩顆虎牙來。 他道:“沒關系,我已經不覺得遺憾了。” “怎么能不遺憾。”她垂眼,“我給你的回信都還沒有寫完。” “大人那般擅長筆墨之人,短短的一封信卻寫了好多天。”他輕輕嘆息,“我有些等不到了。” 雨水順著傘面滑落,跌進地上的小洼里咚地一聲響。 寧朝陽驟然抬眼,眼里齊若白的影子慢慢放大。 他撐著身子撲過來,將她結結實實地抱在了懷里。 “大人是個好人。”他在她耳邊低聲道,“一定會有好報的。” 油紙傘落地,雪白的衣袖也滾進了泥水里。 有什么溫熱的東西正從他的嘴里涌出來,濕潤了她的肩頭。 朝陽怔怔地望著雨幕,好半晌,才伸手回抱住了他。 “沒人會覺得我是個好人。”她輕聲道,“你未免也太傻了些。” 聲音落在雨水里,很快被淹沒。屋子里的燈被狂風一卷,整個東院就重新陷入了黑暗。 寧朝陽就在黑暗里靜靜地坐著,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齊若白的肩。 像是在安撫他,又像只是在安撫自己。 · 安排好了一眾事宜之后,李景乾去換了身雪錦長袍。 陸安一邊套車一邊問他想去哪里,他不甚在意地說只是隨便走走。 結果陸安搬完茶具回頭,人沒了,剛套好的兩匹馬也少了一匹。 他沒好氣地叉腰:“去寧府就去寧府,與我還有什么好遮掩的!” 李景乾嘴角帶笑,不用問路就輕而易舉地找到了寧府的所在。 但是。 遠遠看去,東側門上竟掛了白幡。 腦子里嗡地炸開,他盯了那白幡一會兒,接著就狠夾馬腹疾馳而至,翻身下去猛敲側門。 “來了來了。”許管家連忙過去拉開門扉,不甚高興地道,“哪有敲得這么……江大夫?!” 一看清外頭人的臉,他老人家好懸沒嚇得跌坐下去。 “誰的白幡?”李景乾問。 “你……你……” “我問你這是誰的白幡!” 被他身上的氣勢一驚,許管家連忙道:“是齊小郎君的,他昨日歿了,大人正傷心呢。” 耳邊的嗡鳴聲漸漸消散,李景乾緩了口氣,掐著眉心冷靜半晌之后,才恢復了常態:“如此,便讓我也進去吊唁一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