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春事 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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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迅速理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也抓住了幾個極為關(guān)鍵的點。 胡海是在上個月下旬才去衙門為胡山平反的,而胡山被指通敵叛國之事,發(fā)生在年前。 以胡海去衙門那沖動舉止和毫無思路的口供來看,他年前是沒有證據(jù)的,這個證據(jù)被送抵花明村的時間,應(yīng)該恰好就在三月下旬。 在那個時間前后,花明村應(yīng)該去了一個陌生人,只是大家都沒有發(fā)現(xiàn)。 第21章 公事要緊 意識到這一點,寧朝陽將沈浮玉先前查到的線索卷宗都翻了出來。 沈浮玉的確沒有偷懶,就是笨了點,她將一月至三月所有到過花明村的人都記載了個七七八八,有的路人不知名姓,也與村民打聽清楚了樣貌特征。抄這么厚的一大卷,想不費時都難。 去掉前頭厚厚的幾頁,寧朝陽徑直從三月開始找。 食指劃過一串名姓,江亦川三個字陡然映入眼簾。 她眼皮一跳。 江亦川一家是年初才搬來上京的,自然也在新到花明村的陌生人之列。她仔細(xì)看了看后頭記載的行為,這人每日只是在村口行醫(yī)問診,并未踏入過村內(nèi)半步,就更別說去胡海的居所附近了。 但是,他的大哥曾誤入過花明村。 大抵是與江亦川走散了,這個不聰明的江大四處亂跑,還掉進(jìn)了村東的一口枯井里,被村民合力才救出。 丹寇在油黑的墨跡上敲打,寧朝陽眉心微皺。 趙旗上回去江家,難道不是刻意為難,真是因為江大有嫌疑? “你怎么還沒回去?”華年突然從外間探出個腦袋。 寧朝陽回神,故作無謂地道:“閑著也是閑著,來收拾收拾沈大人的爛攤子。” 提起這茬,華年拂裙走了進(jìn)來:“你也真是心大,這時候接這活兒,做好了只能算小功一件,做砸了卻是要被問罪的。” 她擺手:“為主分憂,計較那么多做什么。” 華年嘖嘖贊嘆,拱手與她行一大禮:“就該您得寵。” “別貧嘴。”朝陽嗔怪,拉她過來指著江大的行跡,“這案子你也有參與,你覺得此人如何?” 華年看了兩眼,納悶地咦了一聲:“沈浮玉不是已經(jīng)派人去抓他了嗎?這人莫名其妙地掉下枯井,難保不是在井底留下什么亦或是帶走什么。” 神色復(fù)雜,寧朝陽道:“他癡愚如五歲孩童,有可能當(dāng)真是失足落下。” “可你看其他人的行跡,至少都是正常來去、情況合理,只他一人,在其中顯得分外突出。” “那他的嫌疑就更小了。”朝陽道,“青云臺那些人一向陰險狡詐,行事斷不會露出這么大的破綻。” 華年一噎,抬眼看她:“但凡是嫌犯,都抓去大牢里審一遍不就好了,你怎么還替人開脫上了?” “……”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寧朝陽揉了揉眉心。 成大事最忌摻雜情緒,她一向不會犯這個錯誤,今兒可真是…… “宋蕊。”她喊了一聲。 颯利的女吏從外間進(jìn)來,捏著長劍與她抱拳:“大人?” “這幾個人,你都帶人去抓回來。”謄抄了十個名字,寧朝陽遞給她,“未必是有罪之人,你好生對待,不可用刑,明日我會親自去審。” “是。”宋蕊領(lǐng)命去了。 華年這才松開眉,輕輕拍了拍心口:“嚇?biāo)懒耍心敲匆凰查g我還以為你這鐵石的心腸破開了口子。” “怎么可能。”寧朝陽懶聲道,“天破開口子我這兒都破不開。” 絹布包起的藥瓶藏在袖袋里,微微凸出了一點形狀。 她目光掃過,又漠然地移開。 · 沈浮玉審人最喜歡動粗,寧朝陽覺得那一點也不優(yōu)雅,她往往只坐在那兒笑瞇瞇地打量嫌犯一炷香,再問一些簡單的家常。 這么斯文的方式,寧朝陽不明白為什么有人會覺得可怕,甚至寧可去沈浮玉那里挨鞭子,也不想面對她。 比如面前這個。 “你撒謊了。”她嘆氣,“方才與我聊家常時,你可不是個神態(tài)。” “冤枉啊大人,我沒撒謊,那日傍晚我就是看見一道黑影從胡海家的窗戶……” “別急,仔細(xì)想清楚再說。”她溫和地安撫,“你家那三歲的兒子最愛哭鬧,每到傍晚不都吵著鬧著要你講故事?你們的臥房朝西,胡海家的窗戶卻是在東面,你怎么能在傍晚看見黑影呢?是不是記錯了?” 面相憨厚的農(nóng)夫抖啊抖:“我,我是記錯了,可能是更晚一些,天黑之后。” 笑容更加和藹,寧朝陽道:“胡海家一貧如洗,晚上向來不點燈,天既已黑,你又去哪里看的黑影?” 農(nóng)夫語塞,眼珠亂轉(zhuǎn),正待開口,就聽得啪地一聲響。 寧朝陽打下手里的驚堂木,瞬間冷了臉:“還想再編?!” 膝蓋一軟,農(nóng)夫瞬間跪了下去,渾身發(fā)抖地道:“大人饒命,小的從小愛編瞎話,不是有意欺瞞!” “哦?”朝陽重新緩和了神色,一雙眼緊盯著他臉上的紋路,“是你愛瞎編,還是有人教你瞎編?” 農(nóng)夫想說是自己瞎編,可聞言眼珠就不受控制地又往右下一瞥。 完了。 他恐懼地看向?qū)γ孢@女官。 她的臉上已經(jīng)露出了了然的神情,眼里還有種洞察一切的輕蔑,仿佛只他那一個小動作,所有的真相就要再也瞞不住。 “您還是讓先前那個大人來打我吧!”農(nóng)夫往地上一伏,死活不再開口了。。 村民做偽證,先前沈浮玉說是被胡海唆使的,但胡海已經(jīng)關(guān)在牢里半個月了,這新抓來的村民卻還是如此。 捻袖思索,寧朝陽道:“帶下一個。” “是。” 面前的農(nóng)夫被押了出去,她剛想喝口茶,外頭突然就響起了一陣喧鬧。 寧朝陽不悅地轉(zhuǎn)頭:“怎么回事?” 宋蕊立即出去查看,片刻之后返身稟告:“是嫌犯的家人在牢門外鬧事。” 牢門可不是菜市口,別說鬧事,光是站那兒久些也會被獄卒打兩鞭子,這些人是不要命了? 她想了想,道:“讓他們別下重手,趕走即可。” 宋蕊搖頭:“有些困難。” “怎么?” “里頭有個大夫,脾氣很倔,卑職出去的時候,他已經(jīng)跟牢頭杠上了。” 心尖突地一跳,寧朝陽站了起來。 江大在牢里,那人會來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她想不明白,江亦川真當(dāng)世上所有的人都會看在他美貌的份上讓他幾分不成?獄卒手里有鞭子,帶倒鉤的,他也敢往上沖? 抬步往外走,她沒好氣地對宋蕊道:“你跑快些,去將他們拉開。” 宋蕊是想應(yīng)下的。 但是,說完這句話的寧大人腳下生風(fēng),走得可比她快多?????了。她才一個眨眼,面前的影子就已經(jīng)消失在了前頭的拐角之外。 第22章 天上云與地下泥 身為女官,儀態(tài)須得優(yōu)雅。 寧朝陽覺得自己的步伐曼妙極了,不慌不忙又氣勢如虹,臉上的表情也鎮(zhèn)定自若,仿佛只是審累了案子,隨意出去透透風(fēng)。 就是這樣,很自然。 但是人到牢門外,莫名就有點喘。 “給我住手!”她咆哮。 打成一團(tuán)的獄卒和村民都是一愣,愣神之間,村民還多揍了獄卒一拳頭。 接著,牢頭就甩開他們,氣憤地上來告狀:“大人,這些刁民要造反!” “顧念親人是人之常情,他們只是舉止不妥,如何能扣上造反的帽子?”寧朝陽搖頭,“你先把人都拉開。” 牢頭一愣,不情不愿地吆喝著分開了雙方。 十余個村民,二十余獄卒,雙方實力差距懸殊,掛彩的多是村民。這些村民高矮胖瘦什么樣的都有,卻無人著白衣。 她掃了一圈,喘著氣問牢頭:“方才與你動手的大夫呢?” 牢頭指了指最右邊站著的大胡子:“就他。” 目光在那人身上一頓,寧朝陽皺起了眉。 不是江亦川。 渾身一松,血反而沸騰起來,擠得指尖都發(fā)脹。她伸指蜷了蜷,心情很是復(fù)雜。 “大人!我兒子是冤枉的,他身體不好,你們不能關(guān)他呀!” “我婆娘也是個老老實實的種田人,抓她做什么!” “放人!快放人!” 被推開的村民重新又吵鬧了起來,寧朝陽臉色一沉,拂袖就看向他們:“你們花明村若非執(zhí)意要蒙騙官府,這些人又怎會現(xiàn)在還不得出!種什么因得什么果,鬧事如果有用,還要大盛律法何為!” 她站在臺階上,本就是居高臨下,再加上這極大的氣勢,村民們一時都噤了聲。 “各位要是實在不放心,我可以將你們一并關(guān)進(jìn)去。”她皮笑rou不笑,“哪位想去?” 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沉默了。 沒好氣地拂袖,寧朝陽轉(zhuǎn)頭就要回去繼續(xù)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