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始有終 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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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歲捏了捏陳準的手:“你看,那輛車后面裝了一籠子的狗。” 陳準稍稍偏離視線,瞧了幾秒:“應該是要賣去狗rou館。” “從哪里弄來的?” “偷的家狗或者捕來的流浪狗。” 許歲問:“現在還有人吃狗rou嗎?” 陳準點頭:“如果是正規渠道養殖的rou狗還可以,但像這種來源可疑,沒經過檢疫的,捕捉時基本都被打過麻藥或投過毒藥,搬上餐桌后果可想而知。”他目光已經移回正前方,又多說了兩句:“國內某些城市已經禁食狗rou,農業部也出臺意見稿,把貓狗從傳統家畜劃入陪伴動物,但南嶺暫時還做不到,不被監管的地方,狗rou館生意很紅火。” 那車就在他們斜前方,許歲再次看過去,粗略數了下,里面大概七八只,個頭都不小,疊摞在一起,擠在一個不算大的鐵籠里。 她看到一只金毛和一只柴犬,陳準說得沒錯,那些應該是被偷的寵物狗。吃掉別人視作家人的一條生命,不是罪惡是什么。 最下面的那只是中華田園犬,它側躺著,被上面的狗壓住身體,只有眼睛是自由的。 許歲看到它的眼神,用絕望兩字已不足形容,它的頭卡在籠子角落,現在的視角是顛倒的,也許這是它對這個世界最后的印象。 “別看了。”陳準說:“我們無能為力。” 許歲收回視線,那車很快消失在視野。 車子行在高速上,一路暢通無阻。 陳準開車很穩,車速始終保持在一百邁上下。 途中經過服務區,陳準問:“去不去衛生間?” “不去,你呢?” “我也不去,那我開過去了?” “好。” 半小時后,過收費站。 他們按照原定計劃先去動保基地。 許歲想起給江貝發條微信,告訴她自己在南嶺待兩天,有時間可以出來約個飯。 她正低頭打字,忽然感覺車速慢了下來,于是抬眼,看見陳準正在減速。 “怎么了?”許歲問。 陳準沒答,只從她那側的后視鏡朝后看,打了把方向盤,靠邊停了車。 “車上等我。”他說完便開門下去。 許歲視線跟著他的身影,直到轉向后方,才看見同一側的路邊停著剛才那輛小貨車。 旁邊一共站三人,一個高瘦,寸頭,穿藍色棉夾克,另一個面相較兇,大冷天只穿一件黑色半袖,大肚子小細腿,用郝婉青的話來說,是典型的糖尿病身材。 剩下那個蹲在旁邊換輪胎,嘴上叼著根煙,一頭綠發甚是醒目。 許歲看到陳準走過去和對方說著什么。 他站在那三人面前,高大挺拔,身上的氣質與他們的流里流氣截然相反,這天太陽很足,暖暖的光線照在他側臉,他整個人好像在發光。 許歲沒再從后視鏡里看他,她降下車窗,撐著窗框探出頭來,直接往后看。 眼睛在他身上又多停留幾秒,才轉開視線。 只見那三人相互說了幾句,像達成某種共識,朝陳準點點頭,并要遞煙給他。 陳準拒絕了。 隨后,其中兩人上車費勁地搬下狗籠,另一人和陳準同時拿手機對掃。 許歲便知道陳準買下了那些狗。 她內心小小地翻涌了下,拿著外套立即下車,剛好那三人換了輪胎,像剛才在高速上一樣,開著車絕塵而去。 許歲快步走過去,蹲下挨個看了看,先前她數的不準,里面足有十只狗。 這樣狹小的空間,它們以扭曲的姿勢蜷縮著,眼睜睜看著人類一次又一次改變自己的命運,卻無力抗爭,任人宰割。 許歲站起來:“怎么說服他們賣給你的?” “比按斤賣給狗rou館賺的多,他們又不傻。”陳準邊說邊給華哥發消息,讓他找車來接。 許歲問:“你給了多少?” “一只八百。” 許歲一愣,加起來小一萬塊。 陳準發送完收起手機,垂眸瞧了她一下,“看什么?”他抬手輕輕捏著她后脖子,一臉委屈:“差不多是我兩個月工資,沒錢吃飯了。” 那些狗的市價不一定都值這么多,但當做生命來看,便賺足了。 陳準一直在做一件值得的事,他認為對,便不惜代價,全力以赴。 許歲仍然抬頭看著他,不可否認,這一刻對他充滿崇拜之情。 她上前一步抱住他,安慰性地拍著他后背:“想吃什么,jiejie做給你。” “叫哥。”他對這稱呼有一種執念,任何情況下都沒忘。 許歲一笑,聽話道:“哥。” . 半個小時后,華哥開著一輛面包車趕過來。 兩人把狗籠抬上去,陳準和許歲返回車上,同華哥一前一后前往動保基地。 這時快到中午,基地仍有幾位義工在為明天的活動做準備。 要用的狗籠已經整齊排列好,有人在往右上角貼標簽;橫幅、易拉寶和各類卡通貼紙也印制齊全,有人在整理。 很久未見林曉曉,她熱情地跑過來,拉著許歲嘰喳喳聊了好一會兒,才帶著她干正事。 兩人去后面幫忙給狗洗澡。 明天將會是一個嶄新開始,是它們生命的另一段旅程。 所以它們打了疫苗,洗了澡,再穿上新衣,便可以干干凈凈地等待新主人。 許歲幫一只小黑狗沖掉滿身泡泡,轉頭問林曉曉:“明天有多少小動物參加活動?” “大概二十只。” “都是什么品種?” “貴賓、金毛、橘貓,還有幾只品相好一點的中華田園犬。”林曉曉說:“對了,這次瑞瑞也會參加領養。” 許歲一愣,半刻:“哦。” 這天忙到五點才結束,許歲跟著陳準去后院看了眼,上午買來那十只狗被單獨隔離在一個籠子里觀察狀態。 它們身體重獲自由后,眼睛逐漸恢復光彩,當感知到周圍環境是安全的,才開始活蹦亂跳,真正活過來。 兩人是最后離開的,到陳準家時,陳志遠已經做了一桌子好菜。 他今天心情顯然很好,往常餐桌上只有他們父子倆,很久沒出現第三個人了。 他開一瓶紅酒,分別給許歲和陳準倒了些,入座后,又賣力推薦其中的兩道菜。 許歲嘗了嘗,實話實說:“比我媽做菜味道還要正。” 陳志遠笑的眼尾堆滿褶子:“那再嘗嘗這道麻仁地瓜,你們女孩子肯定喜歡吃。” 被切成方糖大小的地瓜上裹滿白芝麻,吃進去的口感有點像拔絲地瓜,細細品嘗,又多一層濃郁的芝麻香。 許歲點頭:“很好吃。” “那多吃點。”陳志遠直接把那道菜端到許歲面前:“以后常來,想吃什么告訴我,我給你們做。” 許歲笑著點頭。 她覺得和這樣的長輩相處起來很舒服,陳志遠除了問過父親近況,沒有打探她工作和個人感情等私事,只聊美食,聊陳準小時候趣事,席間氛圍很輕松。 飯后陳志遠去收拾他的廚房,許歲過去幫忙,被趕出來。 她回到客廳,陳準側躺在沙發上,手臂撐頭,正用遙控器調臺。 見她過來,他拍拍手臂旁的位置:“坐哥這兒。” 許歲白了他一眼,才不過去,就近坐到他腿邊的位置。 陳準懶懶瞥過來,從后面抽出一條腿,搭在她的大腿上。 許歲嫌棄地拍了把,想搬開,卻沒搬動。 陳志遠一時半刻出不來,她讓他暫時放一會兒,說:“叔叔越來越居家了。” “他一直都這樣。” “當爸又當媽哪那么容易。”許歲問:“夏阿姨離開這么多年,叔叔始終一個人?” 陳準想起母親剛去世時,他和父親說的那番話。他說讓他晚幾年再開始新生活。他能接受父親再婚,又自私地害怕他會很快忘記母親。 誰知之后的這么多年,除了工作,父親身邊沒出現過異性朋友,始終獨來獨往,用心照顧著這個家。 陳準說:“的確一個人。” 許歲發自真心:“這很難得。” 畢竟那時陳志遠正值盛年,生意也風生水起,世界誘惑很大,能至死不渝的男人實屬罕見。 “我們陳家男人的優良品質。”陳準道。 “什么?”許歲分心摸著他腿毛遍布的小腿,猜測他冬天一定比別人更耐寒。 她想象著,在這肌rou結實的小腿上抹滿脫毛膏,刷的一下揭去,絕對很解壓。 “忠誠。” 許歲動作一頓。 陳準拿開腿,挺身坐起來,和她之間剛好是肩挨著肩的距離。 他手肘撐在大腿上,看著她說:“許歲,我也會從一而終的。” 許歲轉頭,他的臉就在她眼前,他目光真誠,眼中只映著一個小小的自己。沒有哪一刻,她比現在還要相信他說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