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始有終 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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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拿鑰匙,里面自動給開的門。 林曉曉那張大嘴巴肯定把事情告訴孫時了,孫時剛下班,正坐沙發上吃拉面,見陳準進來,送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旁邊桌上放著瓜子薯片,林曉曉一臉聽故事的興奮表情。 陳準拿手背把她拂開,“你做個人吧,離我遠點。” 林曉曉直奔主題:“你跟許歲姐是不是認識很久了?” 他不回答,蹲下來摸吉祥。吉祥已經沒那么怕人了,親切地迎接過陳準,又急急忙忙跑回孫時腳邊,目不轉睛看他吃飯。 陳準解鞋帶,林曉曉跟著弓身:“你們不會青梅竹馬吧?你暗戀人家?你們處過朋友?” 陳準一個字也不想告訴她。 她問:“你不是不戀愛,是心里一直喜歡一個人?” 陳準煩躁地皺眉,脖頸卻不自覺變得通紅。 林曉曉知道自己猜中了,和孫時對視一眼,想到什么,驀地抽一口氣:“那天早上你提過,你不會就是和她……那個的吧!” 孫時也不由抬頭瞧他。 玩笑歸玩笑,原則性問題作為朋友他不得不提醒。 孫時推了推眼鏡:“人現在有男朋友,說話做事要注意深淺,破壞別人感情不太道德。” 陳準這才蹦出幾個字:“沒想過。” 林曉曉有點同情他,坐回孫時旁邊:“這圖什么呢,不能在一起還往她身邊湊,明擺著找虐么。” 孫時說:“心里學上有種療傷方法叫脫敏療法,情況差不多,虐著虐著就麻木了。” 陳準:“.…..” 林曉曉嘆一口氣,感覺瓜子薯片白準備了:“也難怪,我看見許歲姐都喜歡。她長得那么好看,身材也棒,看樣子事業方面發展不錯,關鍵是性格好,還很溫柔。” “她溫柔?”陳準“呵”一聲。 他打算結束這個話題,回房換了背心短褲,提著兩桶水下去擦車。 許歲的車剛好停在單元大門對面的位置。車子比較干凈,內部裝飾簡潔,黑色座椅黑色中控臺,看不見少女心的東西,只有駕駛座上放了個卡通腰枕,沒猜錯是她隨便買的。 陳準輕哼了聲,跟以前一樣無趣。 他先用肥皂水抹勻車身,再拿清水沖洗,最后把前后腳墊也拎出來擦一遍,搭在花壇邊晾干。 全部做完一身的汗,陳準將抹布扔進水桶,坐旁邊歇了歇。不經意抬頭,眼睛一層一層往上數,不由自主尋找有許歲的那間房。 當他目光鎖定某扇窗口時,原本亮著的燈忽然熄滅了。 陳準輕輕滾了下喉,心臟像被什么尖銳的利器狠狠刺痛。好一會兒,他撩起背心抹掉額頭的汗,手肘撐在大腿上,看向別處。 他承認,這滋味太他媽不好受了。 第9章 到樓上后,許歲找了部電影看,中途她去洗澡,出來時何晉眼皮打架,先回房睡了。 許歲關掉廳里的燈,將音量調小。 馬克沃爾伯格主演的《偷天換日》,重溫過無數遍。 許歲沒那么多文藝細胞,比起細膩感人的愛情片,她更喜歡這種驚險刺激的劇情片。 情節都快背下來,偶爾開個小差也能跟上節奏。 她莫名想起小時候和陳準看過一部《office有鬼》的恐怖片。那時陳準剛住進家里,還是個鼻涕蟲,當驚悚的音樂響起,畫面中一只帶血的手從廁所里慢慢伸出來,許歲故意沖他大叫一聲,直接把陳準嚇哭了。 以至于這部片子成為陳準的童年噩夢。長大以后,他早已對恐怖片免疫,但許歲每每提起,他還是渾身不自在。 當時也夠幼稚的。 許歲只記得后來自己被郝菀青暴打一頓,屁股很疼,可她沒有掉眼淚。原本還心存愧疚,卻看見陳準站旁邊偷偷抿嘴笑。 許歲氣得直磨牙,友誼的小船剛造好就被風浪吹垮了,梁子就此結下。 回憶到這里,許歲不由看一眼窗外,想到什么,起身走過去。 向下看不是十分清晰,許歲隱約看到花壇上躺了一個人,旁邊車子四個門都開著,黃澄澄的路燈光線照在他腳邊。 許歲猶豫了會兒,去冰箱取一瓶水,余光見冰箱門上還有盒裝的純牛奶。 她換身衣服下樓去,腳步很輕,到跟前陳準都沒發覺。 許歲把牛奶盒放他手臂上冰了下。 陳準睜開眼。 許歲沖他笑笑:“怎么睡在這兒了?” “沒睡。”陳準一挺身,麻利地坐起來:“歇會兒,落落汗。” 她也過去坐,看了看眼前一塵不染的車子:“擦得好干凈,謝了。” 陳準問:“還沒睡?” “明天休息,可以晚一點。”她把冰牛奶遞給他:“還喝這個吧?” 陳準側頭,看見她手上的牛奶盒子不免一笑。 他一直覺得經歷過的每一天都是有氣味和溫度的。就像十二歲那年的某個清晨,回憶起來,是醇厚的奶香味。 十二歲那年,陳準告別放學后在委托班里無休止等父母的日子。 他住進許康家,單人床架在客廳角落,爬上去吱嘎作響的那種,風扇吹動蚊帳,涼席都是粘膩溫熱的。但他可以聽見窗外蟲鳴和雨聲,房間里許歲的腳步聲,還有許伯伯的打呼聲。 然后一夜安眠。 陳準逐漸適應許伯伯家的生活。兩個長輩一個和藹敦厚一個性格強勢、脾氣火爆,卻都是心腸極好的人,另外還有個性格外放偶爾找茬的所謂jiejie。 那時候,每當天邊泛青,老巷蘇醒,廚房便熱鬧起來。 許康上班走得早,他和許歲被郝菀青催促著坐到餐桌前,通常是每人一杯牛奶一個煎蛋一張油餅的配置,必須全部吃光,不準剩飯。 許歲非常討厭喝牛奶,總對他的煎蛋躍躍欲試。 她商量著和他換。 陳準丟過去兩個字:“不換。” 許歲一本正經:“為什么呢?你現在這么矮,就是因為牛奶喝得少,以后會被同學欺負的。” “我mama說男孩長個兒晚。” “哄你的吧。” 陳準不為所動,大口咬油餅。 許歲伸筷子強取。 陳準大喊一聲:“大娘!” 她立馬縮回手。 郝菀青從廚房探出頭:“怎么了?” 陳準:“許歲想……” 許歲在桌下擰他大腿。 陳準齜牙咧嘴,改口道:“她……她說雞蛋煎焦了。” 郝菀青扯著大嗓門:“告訴她愛吃不吃,不吃省了。” 許歲大氣不敢喘,等到郝菀青返回廚房,撂下筷子修理他。陳準也還手。可他那時只到許歲肩膀,瘦瘦小小的男孩,總會吃點虧。 打鬧過后,一身的汗。 許歲把自己的牛奶杯推到他面前:“多喝點吧,矮子。” 陳準接受了,最后還是大度地把煎蛋換給她。 后來許多個早晨,陳準兩杯牛奶,許歲兩份煎蛋。 仿佛變成一種習慣,飯前他們默契交換。 不知不覺,當年的小孩已經初現少年模樣,陳準成功逆襲,終于可以俯視許歲,并把那句話原封不動還給她:“多吃點吧,矮子。” …… 黑夜容易叫人卸下防備。陳準攤平手掌觸碰她頭頂,移過來,刻意向下比劃到自己胸口位置:“你能突破一米六是個奇跡。” 許歲糾正:“一米六二。” “難為你了。”陳準嘲笑。他顛了顛牛奶盒,拆下吸管插進去。 “回去溫一溫再喝吧。” “沒關系。” 旁邊腳墊干透,她起身依次放回車里:“喝牛奶只能促進長高,又不是決定性因素。” “是么?”他單腿踩著花壇,手肘搭在膝蓋上:“你大學那會兒可不是這么說的。” 許歲沒吭聲。 陳準忽然意識到這句話接的糟透了。 他不由自主想起一個人,依稀記得他姓秦,大學時許歲的男朋友。 陳準低頭沉默,拇指把牛奶盒子捏凹了。 無論從前還是現在,她的眼里好像從來沒有自己。 許歲關上車門:“明天我回順城,你要不要一起?” 陳準含著吸管,側頭看她一下,“明天周幾?” “周三。” 想起林曉曉的那句“圖什么”,陳準心中猶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