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書[刑偵] 第1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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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晃悠悠地歪斜下去,被郭錫枰一把摟住。 張乙安剛要開口,護士揚聲高喊,“殷天家屬,殷天家屬在不在,來交流室。” 老莫和阿成忙擁上前。 張乙安身子癱軟,幾乎是被郭錫枰和米和抬進去的。 醫生從手術室內部推門而入,“我先來交個底,情況不是很樂觀,家屬做好心理準備,供血雖然解決了,但……入院前急速失血過線800毫升,器官和臟器缺氧絮亂明顯,我們會盡力,但很可能不盡人意,現在要簽病危通知書,你們誰是直系親屬?” “我……”張乙安悶哼著,“是我,我是她mama……” 她抓住筆,筆尖哆嗦地穿刺著紙頁,張乙安連忙用左手壓著右手,好脾氣地忍淚解釋,“我之前沒簽過,我有些緊張……” 老莫不忍看,將頭埋進阿成懷里。 米和眼觀鼻鼻觀心,瞧不清面容。 張乙安瞪著那一個個蠅頭小字,它們在她眼前狂亂的飛舞。 越想看仔細,就越是參差! 她深呼吸著想落筆,可就是顫栗不止。 老殷突然風風火火闖進來,直接搶了筆,一揮而就,簽下龍飛鳳舞的【殷田民】。 “我是她父親,麻煩您了大夫,請你們盡力。” “會的。” 老殷面色無常,鎮定得近乎冷漠。 像在吩咐著旁人的家事,“她出外勤的第一天,我就做好了這樣的準備,我每天都在做這樣的準備,以至于哪兒天真的來了,沒那么多痛苦。” 他粗魯地刮去張乙安的淚水,瞪著郭錫枰,“我早跟你們說過,早說過不讓她搏命,你們嫌我攔路啊!”他突然暴喝,“我是攔路嗎!我就是不想有這么一天!我就錯了嗎!我是不稱職,可我想保她命我錯了嗎!” 他蠻牛一樣把筆扔了,沖向樓梯間,瞬時沒了蹤跡。 米和拍撫著情緒崩潰的張乙安,將她扶回手術室外。 時間過得膠著,迂緩,怠慢,這是等待的情緒。 它又過得快,一刻鐘,一刻鐘,“呼呼”地轉圈。 醫生沒有再出來。 紅燈也灼灼不滅。 1個小時。 2個小時。 3個小時。 老莫椎心泣血地拽著張乙安袖子,“小媽是我,都是我……我如果在那兒等她,就不會出事了,我干嘛要走啊,我就應該站那看著她!” 阿成僵硬地擺動著身子,箍住老莫。 他滿腦子都是后怕,此刻驚濤駭浪,“她不會停手,你站那她也不會停,她會連你一起殺。” 張乙安捏了捏老莫的手,“跟你有什么關系,沒事的小莫,她沒事的,我之前請大師看過她的命,”張乙安的狀態很亢奮,哭聲直上卻執拗地抻脖吶喊,“她命硬得很,比她老子都硬,她就是長命百歲的命!她是斗士,她打不死的,她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她把他,把小郭都砸骨裂了,她啥事沒有啊,她是羅漢金剛的命!” 老莫掙脫阿成。 緊緊抱住張乙安,“對!天兒是小強,無敵小強,打不死的宇宙無敵小強!” 手術室的樓上。 老殷一個人站在走廊中,余暉的萬霞之光將他裹成了斑斕的糖果色。 米和站在樓梯間的暗處,徐徐踱出,“爸!” 老殷猝然一震! 扭頭看米和,竟有片刻的忪怔。 老殷更老了,眉角滄桑,身子佝僂,肩也垮了,像被打蔫了,如只喪家犬。 兩人并肩立在窗前,誰都不說話,糖果色漸漸消遁,暗淡了,無味了。 斜陽的沉落中,萬家燈火粼粼閃爍起來,浮光躍金。 老殷終于憋不住,蒼啞的聲音從喉頭嚅嚅囁囁,“她有說什么嗎?” 米和揉了揉鼻子,“說了兩句,第一句,讓我把你和張姨當成自己的父母,陪伴你們,照顧你們,替她養老送終。” 老殷喉頭發出一絲悲鳴,又被生生咽下。 米和凄愴地笑了笑,“她是在給我肩膀加壓,讓我有牽掛,讓我有責任,用羈絆來阻止我成為我父親。她都不想一想,我怎么會跟我daddy一樣,我要是那樣,就不值得她愛了。” 米和這次沒流淚,用強大的自控力抑制著悲情,“我愛我父親,也怨恨他,怨恨在我心生絕望的時候放棄了我,我那時候那么小,那么需要陪伴。知道小天的存在后,我也很厭惡你,因為我能共情于她當時的絕望,她一遍遍的求救你怎么能做到充耳不聞。” “對啊,我怎么能做到充耳不聞,我也一遍遍問我自己。” 米和搖頭,“所有發生的事情都具有合理性,你把工作擺在她前面,把國擺在家前,把大愛擺在小愛前,是你個人的選擇。我已經不厭惡了,個體的行為而已。小天這輩子需要一個把她擺在最前面的人,我做到了,如果有一天我徹底替代了你,成為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也請你不要有怨言,因為我就是比你更愛她。” 老殷側身盯著米和,“從小到大,她沒正眼瞧過我,她覺得我無能透了,41號聯排是我的恥辱柱。她覺得我不是個合格的父親。我死不認錯,也不服軟。我倆都跟倔驢一樣,她的某些特質很像我,所以她如果,如果以后有傷害到你,你千萬不要責怪她,不是她不好,是我不好,我先給你道歉。” 老殷碎淚點點,“米和,我當時對你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不止是懷疑你身份,還有嫉妒。太嫉妒了,她會用全力去維護你,她……她從來都沒有這么維護過我!我是他父親啊,她就這么厭惡我嗎!” 老殷垂下腦袋。 涕泗滂沱。 “第一句話給你們說的,第二句跟我說的,她說‘我這樣的人,很愛你。’什么樣的人……我一直想補全這話,想了又想,剛剛才補完:我這樣對人性持本能懷疑的人,很愛你;我這樣冷心冷情的人,很愛你;我這樣極端但赤誠的人,很愛你。” 米和從衣服的內兜掏出一個絨緞錦盒,手指一翻開,躺著一雙精巧的對戒,“本來想今晚在家吃飯的時候拿出來,好看吧,”他得意地笑,“我挑了好久……好久……” 作者有話說: 第107章 天羅地網 faith auntie接到阿成電話的第一時間, 上報給了米和的祖父米嶸靳。 由老人家出面,當即聯系了國家醫學中心的首席三甲——帝都醫科大。 這也是他曾經拋頭顱灑熱血的戰場。 現任院長莫井三以最快的速度拉起了以嚴慧銘為首的頂級外科隊伍,他們在警車開道中浩浩蕩蕩進入了仁和醫院。 faith auntie和berg uncle訂機票時, 兩人的父親米隋拄著拐杖進來。 他要和弟弟米嶸靳一起北上, 當初沒有呵護住蔡榕榕, 而塑造出了一個吃人的惡魔,這是家族的恥辱, 也是家族的哀痛。 如今, 他們絕不能容忍歷史重演。 他們要熬更守夜,做廣廈之蔭, 攜親友之力借家族之風, 聯手庇護好這一代拔萃出類的傳承人——殷天和米和。 同一時間,淮陽分局7號審訊室。 劉秀瑛押著劉秉如向外走, 接下來她會進入淮江東郊女子看守所,等待法院刑事訴訟的審訊。 兩人一挨近會議室,便被一個個火熱且急促的身影所驚擾。 他們面目嚴峻且猙獰, 劉秀瑛甚至在人頭攢動的白板前看到了淚流滿面的候琢和麗子。 劉秉如這段時日長久駐扎在分局。 又受了警員的照顧,心也不自覺的揪攏, “這是怎么了?” 劉秀瑛一把拉住向會議室奔跑的康子, “什么情況!” 康子悲憤,一拋淚,恨聲道, “機場監控調回來了, 莊郁那個王八犢子捅了殷哥4刀, 說是失血過多, 人還在醫院呢, 是生是死不知道!” 劉秀瑛和劉秉如皆是一怔, 一時渺茫。 劉秉如雙手合十地喃喃,“怎么會這樣,前天,是不是前天,前天她還在這生龍活虎呢,她還跟謝律師對戰呢,是不是……” 她手上膿瘡已經結痂,第一個給她遞藥膏的就是殷天。 她不嫌她腥臭,不嫌她臟污,她會抱住她安撫她,這是劉秉如見過最溫柔的警察。 她攥住劉秀瑛的袖子,再次被命途的多舛擊得束手無策,“劉警官,無論什么結果,你一定要托人告訴我,你一定要跟我說,我心思重,我不知道結果會難受死的。我會為她祈禱,上帝愛世人,她是最好的世人,她一定得活著,殷警官可美了,她結婚,穿上復古的婚紗,一定會是淮江最明亮的新娘。” 劉秀瑛連連頷首,“好,我一定實時跟你說她的情況。” “你們一定要抓住那個兇手,一定要抓住!你們不能把她的父親母親,把她丈夫變成像我一樣的人!20年了,所有的事情都在更新換代,你們現在有了最先進的技術有了最厲害的人才,你們不能讓她跑掉!” 劉秉如戴著手銬,渾身僵麻地上了警車,劉秀瑛目送著她離去。 剛要扭身,就看見一輛政府用車火速駛進院子,在臺階前一個急剎。 嚴處和姚局利落下車,看到劉秀瑛,姚局雙目一亮,“小劉,有什么進展!” 劉秀瑛身形立刻嚴肅起來,“我剛審完嫌疑人,也不清楚,他們都在會議室。” 嚴處疲憊,風塵仆仆難掩哀憷,“老邢給我匯報了行程,是我做的特批,不應該大意,剛才應該派警員去機場做交接,是我不周到,都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殷老頭!” 姚局拍撫他肩膀,“那孩子福大命大,沒事!” 嚴處瞪他一眼,“你還說過孫耀明福大命大!福哪兒去了!命哪兒去了!這他媽的歷史輪回,我就應該聽殷老頭的,一小姑娘家家出什么外勤!參加什么特別行動!” 劉秀瑛在一旁輕咳,尷尬地搓鼻子。 嚴處睨她一眼,“能跟你一樣嗎!你就是個男人!” 分局5層會議室內,大屏幕放著機場監控的截圖,邢局和丁一遠站在椅子上陳述案件。 屋內的氣氛膠著出一種視死如歸的忿恨與剛毅。 嚴處和姚局的進場讓丁一遠猛地止住話頭。 姚局大手一揮,“繼續!” “郭大爺在仁和醫院跟當事人做了筆錄,13點30分飛機著陸在淮江國際機場,13點50分他們去托運行李的轉盤處,捅刺殷哥的時間在13點55至14點15分之間,這是機場三個不同方位的監控錄像,嫌疑人進入衛生間時口鼻眼部皆有遮擋,出衛生間時衣物大面積印染血跡,口鼻未有遮擋,她背著殷哥的雙肩包,經比對,確認為惠愛醫院的外科主任醫師莊郁!” 候琢情緒更高昂,“現在是16點42分,莊郁的照片已經下發至所有屬地派出所。地鐵和公交管理處也接到通知!淮江所有對外交通樞紐皆警戒處理,火車站、飛機場、大巴、輪渡場所以刻鐘為準,實時匯報!” 邢局叉著腰,“嫌疑犯莊郁持有槍械,并已確認與1999年41號虹場路富華家園桑家滅門案有緊密聯系,所有備勤組持|槍警戒,嫌疑人窮兇惡極,在生死攸關之際必下死手,我不想再看到警隊有任何傷亡!他媽一個都不許出事!聽見沒有——!” 邢局血壓飆升,踩著椅子差點摔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