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書[刑偵] 第1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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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去打了破傷風,掀起袖子,露出上臂三角肌。 氣候冷,激起一層雞皮疙瘩,她連著打了四五個噴嚏,震得護士都不敢拔針。 丁一遠抱臂看著直皺眉,“你可真夠瘦啊。” 老殷冷不丁探出頭,丁一遠覺得有動靜,猝然回身,一看門框上長了一腦袋,嚇得一喝,“殷老!你咋……怎么沒看見您啊?” 老殷嫌棄一哼,“我跟蹤人的時候,你還在撒尿和泥呢。” 他走到殷天面前,俯身看紗布裹著的小臂,“怎么回事?” “沒事,匕首劃的,不深,打個破傷風預防一下。” “你小心點,現在拖家帶口的,甭嚇著樓上那位,到時候一驚一乍又得哭。” “你當人家林meimei啊,人家是王熙鳳。” “啊對,在你面前披了張林meimei的皮,”老殷陰陽怪氣,“就對你撒嬌,就對你哭,就他心眼多。” 殷天拿棉花摁住針口,“行了我回去了,侯琢還在車里等著呢。” 老殷幫她套衣服,一來二去蹭著,疼得她呲牙咧嘴。 回分局的第一件事,碰了緊急會,所有的證據都攤在了明面上。 老李大喜,殷天帶回來的名單尤為重要,阿春拐賣兒童的黑色交易鏈一出,案件的性質和走向都不再單純,相當于破了個案中案。 “狗屁案中案,”殷天將手插兜,“死者家屬比咱能耐多了,要不咱這身衣服給他們穿,好意思開心!” 她把劉秀瑛拽到墻角,“我想凌晨4點夜審她,不想留監控。” 劉秀瑛默了一瞬,“好,我安排。” “你現在給她看部電影,棒子國的《奧羅拉公主》,現在就去,如果她不愿意看,就扒著她眼睛強迫她看,但我估計她會很配合。” “《奧羅拉公主》?這什么電影?” “我不覺得這是劉秉如第一次犯案,她手法太嫻熟了,用的方式也很獨特,如果推測的沒錯,《奧羅拉公主》會是她的自傳電影。” 將一個人鎮定的藥物神不知鬼不覺換成天使塵。 丁一遠第一次跟她說時,殷天就驚駭得雙臂直顫,她無法抑制心尖上的震悚。 她看過這種折磨人的法子,控制好用量,甚至是致死的殺人方式。 在哪兒看的? 殷天記得很清楚。 那本靜靜躺在她床上的黑皮書! 劉秀瑛對電影的震懾威力持懷疑態度。 便陪著劉秉如一起看,20分鐘后,她終于意識到了殷天的誅心之效。 劉秉如果然很配合。 沒有大哭大鬧,像是透過電腦看著另外的場景,一時迷惘,一時興奮,一時釋然,一時哀思。 她又被帶入了7號審訊室,劉秀瑛當著她的面掐了監控。 殷天端著兩杯咖啡進門,持重地一頷首,劉秀瑛像是領了命令,退了出去。 “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我?” 劉秉如狐疑地盯了她良久,“你是……你是殷警官的女兒?” “您過目不忘,眼神真好。” “我以前做人事的,最擅長看人,你長得跟你父親不像,要更漂亮,但臉型是相似的。” 殷天嘻嘻笑,“所有人都這么說。看電影是我的主意,你在丁卯街摘下口罩,摘下帽子,撩開頭發,跟拿著奧羅拉公主的熒光棒在監控前揮舞是一個性質。” 劉秉如內斂地扯了扯唇角。 “我不喜歡審訊,錄像也掐了,您甭當我是警察,我也不當您是嫌疑人。我呢,快步入婚姻殿堂,是個準新娘,您呢,是個母親,咱倆就隨便聊聊。”殷天把咖啡遞給她,“這是冬季新款,柿柿如意,最底下是柿子rou,中間牛奶,頂層黑咖,口感很舒服。” 殷天一屁股坐審訊桌上,翹著二郎腿掏煙,毫無正經可言。 劉秉如被她豪放的樣子逗笑了,“你爸爸像警察,你不像,一點都不像,” “我最離經叛道,劉警官都得敬我兩分,怕離我近,惹一身臊。” “我之前看過這個電影,我心里有恨,就把所有的復仇電影都看了一遍。” “蜂蜇毀巢者,獸噬攻擊者。”殷天輕聲感概。 “生物天性使然,自然會對危害自己的人產生強烈的自保行為,說實話,我呀更喜歡古時候。” 殷天連連點頭,“在理!在沒有統一且強有力的公權力維持平和秩序的條件下,復仇成為抵御傷痛的一種有效手段。” 劉秉如相視一笑,“就像趙氏孤兒。” “基督山伯爵。”殷天接。 “俄瑞斯忒斯。”劉秉如再接。 “《親切的金子》。” “《告白》。” 劉秉如捂著臉大笑起來,喝了口柿柿如意,驚艷地抬眉。 殷天聳肩,“好喝吧。” 她贊不絕口,一歪頭看到殷天手臂的紗布,“受傷了?” “習慣啦,自從進了刑偵口,不是在受傷就是在受傷的路上。” “你們不容易。” “我14歲看的這部電影,99年年底同一天發生了兩個大案,一個是虹場路41號桑家滅門案,一個是芳芳木材場男童死亡案。桑家滅門死了四口人,我是第一目擊者,我發現之后我特別熱愛‘任意復仇’的題材。” “那你看完什么感受?如果方便,我想聽聽。” “14歲看的第一遍,很血|腥,很暴|力,但我很痛快,想象我會像她一樣勇敢。21歲看的時候,那會我在警校,我側重于警察父親,覺得他最后剝離了外在身份,終于回歸到了“父親”的本質。第三遍看,就在剛剛,最近遇到了很多事兒,可能會偏激一些。” “怎么偏激?” “我覺得,為了拯救孩子而殺人的母親都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復仇隨歷史演變,分四個階段,第一個是任意復仇,第二階段是限制復仇。” “然后是以財物賠償替代同態復仇,最后是國家統一行使刑罰權。” 劉秉如眼里閃光,充滿了對殷天的頌揚,“我第一次看這部電影時嚎啕大哭,我等了那么多年就想有一個結果,可誰都不給我,我只能自救,這部電影讓我看到了曙光。那天下暴雨,我的兒子也死在了暴雨里,我看完電影,坐37路去繽果樂園,我跟個神經病一樣,不打傘,排著隊,做了4次旋轉木馬。” 劉秉如掩嘴笑,“別人都跟看瘋子一樣看著我,我也去商店買了貼紙,閆朔喜歡奧特曼,我就買奧特曼貼紙,我當時真這么想,他被帶走,也一定會有很多推手,那我每干掉一個,就貼一張奧特曼。” “你是怎么查出來阿春的?” “桑家滅門那么多年,你停止過嗎?” “沒有。” “他們不是你的父母,不是你的兄弟姐妹。但他對于我,是我十月懷胎掉下來的rou,你都能堅持這么久不放棄,我為什么不可以,我應該要做得比你更努力,更全面,對不對?” “對。” “殷警官,真喜歡跟你聊天。你帶著傷呢,如果我不說些什么,會很內疚,所以你聽好了, ”劉秉如突然傾身,熱忱地看著她,“1999,2004,2009,2013,2017。” 第86章 我們親手捏出了一個怪物 清晨5點46分, 月亮還露頭,在遠空斜斜掛著。 天黑洼洼,地上霜霧白皚皚, 今兒尤其冷, 侵人肌骨。 淮陽分局5層燈火通明。 會議室擠占著一中隊, 二中隊和七中隊……人頭攢動,邢局坐鎮。 丁一遠將陸一的案子交由下屬, 從三院溜達過來聽緊急會。 感慨著殷天的辦事效率, 簡直是電線桿上練把式,藝高人膽大。 不止詐人的技術爐火純青, 更能與嫌疑人交涉成棋逢對手的良友。 有些人身上是自帶“官”字的, 若沒太大變故,他們的能力和手腕撐得起平步青云。 會議室里。 劉秀瑛在白板前畫著人物關系圖, 在原有基礎上加了阿春所裹挾而出的販賣人口圖。 殷天抱著厚厚一沓資料進場,她小臂疼,吃不上勁兒, 眼看高聳的材料就要傾塌,無數雙手熱忱地伸過來幫扶。 人口圖一畫完, 劉秀瑛敲擊黑板。 隨著一聲咳嗽, 周遭鴉雀無聲。 “閆棟,劉秉如的丈夫,民用航空運輸機長, 目前處于失聯狀態, 劉秉茹, 就在咱審訊室里, 當年是大發國際貿易的人事部副主任。她兒子閆朔, 八歲, 乖巧文靜,像個女孩,很會畫畫,非常幸福的三口之家。” 劉秀瑛切換著ppt的圖片,“1999年11月12日,劉秉茹因公司會議,延遲了下班時間,又因丈夫要加飛航班,把兒子托給鄰居代為照顧,然而在兩小時后劉秉茹接到電話,因照顧不周,孩子失蹤,未到時限不予辦理,48小時候后警員開始接警,沒有下落,一周后,在廢棄的芳芳木材廠發現了他裸|露的尸體,經當時的張乙安法醫勘察驗證,死于窒息,生前遭受侵|犯。” “這是當年的報道,”殷天將不同報社的報紙和雜志下發給所有隊員,“有些媒體為了博取眼球劍走偏鋒,拿孩子的遭遇和性別大做文章,極為高調,甚至早期的照片并沒有馬賽克,被瘋狂轉載,并用在了情|色行業。” 侯琢翻看了兩頁,氣得手抖。 將報紙大力一甩,太過年久的紙張發脆發碎,竟分裂成了片片鵝毛大雪。 劉秀瑛提溜起一份雜志,“媒體的高調報道和人言不善讓劉秉茹和閆棟成了輿論的靶子,他們對二人圍追堵截,最喜歡捕捉一個母親痛苦崩潰的神態,劉秉如越是瘋癲,越是絕望,他們越興奮!” 邢局擰眉看著封面上,劉秉如嚎啕大哭,那時候的她清麗而雅致,悲傷起來像是電影明星在演繹哀痛,還像只幽藍的閃蝶失了翻飛的翅膀,呈現出一種破碎的極致美艷。 殷天穿行在會議室,“劉秉如和閆棟將所有的希望都投放在警方身上,然而1999年年底,大案頻發,警力配置不足,案件撲朔迷離,偵查速度極為緩慢,案件結果不明朗,讓這對夫婦失望至極。” 劉秀瑛指著販賣關系網,“對于阿春的死亡,劉秉如沒有否認也沒有確認。阿春,38歲,威山人,母親是阿晨,在丁卯街開洗衣店。我們通過追溯販賣名單,母女倆很有可能都供職于販賣人口組織,母親去世后,阿春繼承衣缽。這一沓名單,不只是本市的孩子,還有大量外省的孩子,經轉運到了淮江,再由淮江打包,四散全國。” 邢局青著臉,“販賣組織潛伏在淮江市多年,手法專業,影響極為惡劣!已經上報給公安部,很快就會作出批示,屆時會成立專案組,由市局帶頭。還有劉秉如這種遺留未破的案件,我們沒理由推卸,什么天不時地不利,什么年代久遠,這樣那樣,說到底!就是失職!” 他面容威力,青筋崩凸,眼神刀子般刻過全場,“現在發生了新的連鎖案件,受害人可能被迫成為加害者,推動她身份轉變的因素雖然多,但我們是重要的一環!這就是失職,警察的失職!不要以為跟你們沒有關系,穿上這身衣服,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