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七零之普通夫妻 第58節
江心本不想買東西,卻無意看中了一套杯子,這套杯子是陶瓷的,也不是多精致,上面難得沒有印這個時代特色的東西,而是在白色的杯璧上印了梅蘭竹菊四君子,剛好四個,他們可以一人一個,她就做主買了。 霍一忠看了一眼,依舊沒說話,不過還是把這幾個略重的杯子放到了自己的袋子里背著。 四人在國營飯店吃了頓午飯,江心特意給霍明的碗里加了個煎雞蛋,說祝她生日快樂,霍明那顆長了點頭發的頭晃了晃,貼著江心的手臂,蹭了蹭她就開始吃面,霍巖見了也嚷著要吃,就又給他也加了一個。 到了四點鐘,就一起搖著早上來的汽車回家屬村去了。 除了霍一忠,江心和兩個孩子在車上都被午后的太陽曬得昏昏欲睡,幾乎都靠在霍一忠身上睡著了,到站的時候還有些不清醒。 霍一忠肩上和懷里一下子承擔了三個毫無保留依賴著他的人,見江心額頭被曬出汗,伸手去抹掉,把她浸濕汗的頭發捋到耳后,有些責怪自己今天的冷淡。 進了家屬村,路過一戶戶人家,前幾日他們重建房子的事情沒說出來時,還有不少人會熱情地和他們打招呼,而此時那些個家屬們見到他們幾個,也都裝作沒看到,很少人和他們說話。 江心郁悶,忐忑地看了霍一忠一眼,霍一忠倒是沒了在風林鎮時的淡漠,抱著睡出一頭汗的霍巖,還把江心的手牽起來:“晚上吃點你從老家帶來的米粉,放兩顆青菜,清爽些。” 在這個普遍保守、情感含蓄的年代,霍一忠居然還敢“頂風作案”牽她的手,令江心有幾分動容,是呀,他們終究是夫妻,有什么是不能一起面對的。 “好,聽你的。”回應霍一忠的,是江心更用力的回握。 見著他們這樣親密的人,眼睛更是和探照燈一樣,來回梭巡,等他們走過去了,又聚到一起:“看到沒,人家壓根兒就沒覺得自己有錯!” “就是,二婚夫妻還搞什么特殊呢!又是黑部隊的錢,又是大庭廣眾下牽手,就該去師部舉報他!” “舉報什么呢?人家是夫妻,你能舉報人家牽手不成?” “不是說霍營長黑部隊的錢嗎?你愛人識字,讓你愛人寫個舉報信唄!” “扯我愛人干啥?你自己咋不寫,你兒子不是識字的高中生嗎?每次到鎮上去就帶著紅袖章,那么進步的青年,倒是讓他寫啊!” 誰也不想擔責任,誰也不想實名寫信,霍一忠多高的個兒,江心多利的嘴,這兩口子要是合起來對付那個寫舉報信的人,任誰都吃不了兜著走。 說人壞話不成,這兩伙人倒是吵了起來,最后誰說要回去做飯,又鬧哄哄地散開了。 這些話江心和霍一忠都沒聽到,他們打開鎖,進了家門,鄭嬸子聽到聲音,從屋里出來,手上拿著兩顆剛□□的白菜和一把小青椒,讓江心拿去吃。 “小江,最近家屬村里有些不太好聽的話,你們就少出門了。”鄭嬸子也知道最近家屬村的人都有些排擠江心和霍一忠,小霍是個男人,心里煩悶了可以去訓練出氣,小江一個女人家,天天在家里帶著孩子,抬頭就巴掌大的天兒,容易鉆牛角尖。 江心接了鄭嬸子的白菜青椒,謝過她,給她遞了兩個小巧的圓rou餅:“拿回去給芳芳和圓圓吃,霍明今天生日,就說是霍明請她們吃的。” 鄭嬸子還不愿意接:“你們后頭還要花兩千五百塊呢,不能要你的東西!” “嬸子,沒那么夸張,這建房子的錢連兩千五百塊一半都不到。”江心盡管無奈,還是開口辟謠了,把rou餅硬塞給她,“我都不知道哪個人的嘴巴傳出這么一大筆錢來的,要讓我聽到有人拿著這錢的事兒,說霍一忠不好聽的話,我非得抄著棍子打過去!” “真的沒有嗎?”鄭嬸子居然和她呱啦起來,不相信的模樣。 “真沒有!”江心斬釘截鐵,又湊過去低聲和她說,“嬸子,我不怕得罪您說,您兒子鄭團長,當了這么多年團長,職級比我們霍一忠還高,我聽說他這些年也立功不少,您看他有那么些錢嗎?要真有,師部就真該查查了,是不是?” 這話倒是把鄭嬸子給說服了,確實,兒子每個月拿回家的錢那都是看得見的,她兒媳婦劉娟雖然上班,每個月有幾十塊錢,但一家幾張嘴,總得吃喝拉撒,兒子偶爾舊傷復發看看醫生,三不五時還得給雙方老家都寄點錢,小霍家也一樣,哪就那么多錢了?可見還是人胡亂傳的話。 “嬸子迷糊了!”鄭嬸子倒不是個真迷糊的人,她一雙老眼把這些西瓜芝麻的事兒看得清清楚楚,話說開了,就拉著江心的手,恢復了剛來時的親熱,“啥時候拆房子啊?屋頂拆了還沒建起來的話,你們住哪兒?” 江心也想這個事情:“這個得和霍一忠說說,問問他的想法。” “對,要的,夫妻之間就是要有商有量。不像我家...”鄭嬸子說了后頭的四個字,又不說了,她是婆婆,說什么話都和兒媳婦有著天然的沖突,大家現在都在同一屋檐下住著,這些討人嫌的話還是別說了。 江心也聰明地沒問,鄭嬸子愛串門,但幾乎很少提兒媳婦劉娟,她當時就有些感覺到這對婆媳之間,估計有些不為人道的齟齬,過陣子說不定就能了解到事情的全貌了,她也不急著知道。 回到家,大家洗澡吃飯,都在廳堂納涼,江心點了一把艾草,在腿上拍死兩個蚊子,霍一忠拿著干毛巾給她擦頭發:“明天中午我和一團團長去水泥廠那兒,順便把那車白膩子的事兒也一起說了。” 今天在磚廠屢次被拒的事,讓他很是挫敗,他執行過許多任務,大部分都完成得很完美,但和人說到錢和利的時候,他就拙了,那時候他似乎成了個弄不清楚世間規則的小牛犢,長得高大身手再好又如何,就是頭笨牛,最后還是江心和人家一點點商量出來的,有些傷了他男人的面子。 “那需要我做點什么嗎?”經歷了今天的事,江心也不敢輕舉妄動,等著霍一忠的計劃。 “就在家,和孩子們好好的。”霍一忠摸摸那頭長發,柔順光滑,像緞子一樣,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讓我也做點事兒。” “你一直都在做。”江心抬手,摸他剛毅的臉頰,感受到了他的一點大男子自尊心,不讓她插手,“讓你為難了吧?是我不好,cao之過急了。” “是有些難,但不能因為難,就不去辦。”霍一忠也明白,批條已經下來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想出去和那些人說話,就別去了。” 其實他們夫妻很相像,認準的事情都有些固執,霍一忠在接受江心推進之前,未必沒想過這些后果和謠言,可他最終決意要堅持,要和妻子站在一起。 他和林秀當了六年夫妻,可從未這樣互相聆聽過商量過,在一起時也各過各的,不像夫妻,倒像兩個不配合的戰友,有時候是林秀的問題,有時候是霍一忠的問題,總之千說萬說,前一段婚姻還是讓他有成長的。 江心異常感動,霍一忠肯定也為難過,但最終選擇什么都不責怪他:“今天怎么不讓我給霍明買禮物?” 霍一忠沒想到她記著的是這件事:“你做的已經夠多了。” 霍明霍巖姐弟二人來到家屬村后,穿得整潔,吃得飽腹,臉色不再蠟黃,還會跟著唱歌講故事,成日里活潑歡笑,見到大人都禮貌地喊人,生活習慣跟城里的孩子一樣,比家屬村其他孩子要有教養得多,重要的是,霍明霍巖和他這個爸的關系比以往親密許多,這樣的家庭氛圍,是他從未經歷過的驚喜和溫馨。 他日常上班訓練,可不就只有江心一個人教導嗎?霍一忠再是個大老粗,也有眼睛把事情都看在眼里:“你做的這么好,也讓我這個當爸的做個好人。” 中午的那絲裂縫,在這句話后,又自己縫合起來了,江心瞇著大眼睛笑,這個傻大個兒,總能出其不意讓她感動! “我明天去屯里問問泥水師傅有哪些,咱們把材料運回來,過陣子他們農閑沒事做,剛好可以過來上工。”江心掰著算日子,還是得求助蔡大姐這種地頭蛇才行,明天就去落實了。 不能不出門,日子該怎么過就怎么過,他們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又不是做了壞事,當然要活得光明正大! “有些老師傅滑頭,別被帶歪了。”在外行走多年,霍一忠對這些人的品性倒是有幾分了解,“要我陪你去嗎?” “你不是還要去水泥廠那邊嗎?”江心搖頭,“放心吧,如果我覺得做不了主,就回來和你說了再做決定。” “行。”霍一忠答應了,進去把他們這回帶來的燒酒拿出來,“只剩兩瓶了。” “都拿過去吧,一瓶送一團團長,明天中午你們要吃飯的話就再開一瓶。”江心倒不在意,她準備過陣子匯點錢讓小哥再寄一些過來,霍一忠總會用到的。 “對了,咱們得想想,到時候把二樓拆了,咱們四個人要住哪兒。”江心算算日子,“至少得有三五天的日子。” “要不我申請借住在家屬樓?就三五天,后勤會同意的。”霍一忠腦子里冒出了村口的家屬樓。 江心想起那條長長的家屬樓和邊上飛著蒼蠅的茅廁,反應很大地拒絕了:“不行!” 就連霍明都突然插話進來:“我不喜歡住那兒!” “不喜歡!”霍巖也說,反正他也不懂什么喜歡不喜歡,媽和jiejie說啥他就跟著說。 “你們都是我的祖宗!”霍一忠有些啼笑皆非,“那你們說住哪兒?” 江心拿起煤油燈,繞著屋子走了一圈,拿出自己前陣子畫的圖,指了指那個陰暗潮濕長草的房間:“暫時在那兒貓個幾天吧,明天我再清理一遍,用柴火烘烘濕氣。” 霍一忠拎著煤油燈去看了一會兒:“明早我先去東邊那頭的山上撿些柴火回來。” 江心也應和:“你帶我一起去,我還沒去過山上呢。” “我也去!我也去!”霍明霍巖姐弟立馬跟上。 “那得早點起來才行。”霍一忠抱著兩個洗過手腳、刷過牙的孩子上了床,“現在就睡,明天一叫就起來。” 江心哀嚎一聲,她最討厭早起了! 第61章 第二天江心和兩個孩子自然起不來 , 趁著太陽剛升起來,霍一忠只好自己起來,啃了個餅, 拿著柴刀上山。 太陽當空照時, 曬得人一頭汗, 他擔著兩捆巨大的柴回家了, 扁擔都壓彎了,肚子餓,衣服皺,一身的汗和水,路上見著幾個人, 也打個招呼, 沒說幾句話。 有嘴酸的人說:“小江命好啊,沒想到霍營長是個這么顧家的男人。” “說不定他媳婦是個懶婆娘呢,霍營長為了孩子也沒辦法。”誰都知道江心是后娘。 家屬村里,有一種奇怪的默契, 就是男人訓練上班拿錢回家,女人在家帶孩子包攬一切家務, 非常少男人能做到分擔一些,大部分男人一回到家都是兩腳一翹,等著媳婦做飯端上桌, 更別說洗碗掃地。 江心聽到門口有聲音, 就知道是霍一忠回來了, 她忙出去迎著,想伸手幫忙, 看到那兩捆比三個她還大的柴, 就默默地縮回了手, 還是讓他來吧。 霍一忠把兩捆柴放好,快速沖澡洗臉,換了身干爽的衣服,出來時,桌上已經擺好了一碗熱湯面,一大早甚至還有一小碟炒牛rou和一碟青菜,兩個孩子沒等他,各自抱著碗喝面湯。 江心給他拿了雙筷子:“今天你最辛苦,吃好點。”笑得有些討俏,是在想自己早上起不來的事,昨晚說好要去幫忙的。 “你也吃。”霍一忠一坐下,就給她夾了好大一筷子牛rou,有人在家等著他,還給他準備好熱食,他心里很滿足。 “吃了早飯,我就去一團團長家,兩人騎車去水泥廠,得騎上兩小時。”霍一忠把今天的安排和江心說,“中午不用等我吃飯,我晚飯前回來。” “知道了。”江心吃著自己碗里的面,應一句,“少喝點,錢夠嗎?” “吃頓飯夠的。”霍一忠兜里還有點錢,“別擔心,我們的警衛員都跟著去,他們不喝酒。” 江心又進去給他數了點錢和糧票出來:“拿著,求人辦事嘴短,請人吃飯別手軟,給警衛員也吃點rou。” 霍一忠接過來,放進兜里:“我往后都還你。” “你人都是我的,還說什么還不還。”江心好笑,輕輕擰了下他的耳朵。 霍一忠就露出一口白牙,心心說得對。 “部隊的自行車還能借給私人用呀?”江心好奇,重新拿起筷子吃面,她以為這些重要交通工具財產會管理得更嚴。 “這幾輛自行車,我來之前就有了,聽說也是幾個干部一起建議部隊購買的,主要是部隊的兵在用,偶爾可借給家屬用。”看來部隊還是挺有人情味的。 風林鎮上有幾輛公家的自行車,每每當街穿梭而過時,后頭都追著一群孩子,部隊也有三輛自行車,除了公家用,偶爾誰要用也能打借條,打好氣還回去就行,家屬村要是誰娶親,都能去借個自行車載著新娘繞場一圈,反正在這里,自行車是個稀罕玩意兒。 江心瞇瞇眼,其實這里是平原,幾乎沒有山坡,平日里要是有輛自行車,騎著到處走倒是方便,不過現在不能弄輛自行車來,近來已經夠高調的了,這件事得往后放放。 吃了飯,霍一忠再次查了查身上的錢和票,拎上兩瓶燒酒就出門了。 江心則是找了苗嫂子來幫忙熏屋子,鄭嬸子在旁邊幫忙看孩子,住前頭的黃嫂子也被叫過來,三個人手腳利索地把那個潮濕的小房間給熏干了。 事后江心請她們喝了紅糖水,謝了又謝,客氣得不得了。 黃嫂子手上拿著搪瓷杯,還挺不好意思:“我還以為小江識字,高中畢業,又不愛出門,是個驕傲不愛理人的,沒想到這么好說話!” “人不都是相處出來的嘛。”江心給她再倒了一杯,“我剛來,對家屬村不熟悉,也擔心自己不會講話,得罪了各位嫂子。” “小江這話就見外了。”黃嫂子笑起來,一雙黑黑的小眼睛滴溜溜圍著她轉,“小江,鄭嬸子和苗嫂子也不是外人,我就直說了,你們真拿兩三千塊錢出來建房子啊?” “哪有那么多!總價也不到一千塊,造謠的人真該撕爛嘴!”江心立即擺手,作勢看了眼大門,見無人經過,才嘀嘀咕咕地和眼前三個人說,“我和霍一忠手頭就只有三百來塊錢,剩下全是借的,我娘家的他戰友的,還有幾個廠的,昨天打了好幾張借條回來,往后我們家一個月能不能吃上一頓rou都不知道。” “這么艱苦還建房子啊!?”黃嫂子驚呼,總不能讓孩子也吃不飽啊。 “這事兒我和霍一忠吵過好幾回架,碗都摔了幾個,你們不知道罷了。當時實在決定不了,就試著去申請能不能重建,我們都以為肯定不批,誰知道師部居然批了,把我們逼得不上不下的,只好硬著頭皮建。”江心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不然誰cao這個心啊,這房子不能吃還不能帶走,我們拿著批條都不知道怎么辦。” 話說得模模糊糊的,反正滿足了黃嫂子的好奇心,錢沒傳得那么多,他們夫妻是吵過架的,批條下來他們是后悔的,全沒大家嘴里說得那么好。管她信不信,但態度和話是要放到這里,畢竟誰也不能貼著他們墻角聽悄悄話不是。 黃嫂子訕訕,再喝了杯紅糖水就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往前頭籃球場的方向去了。 屋里就剩苗嫂子和鄭嬸子在,苗嫂子還想問,被鄭嬸子拉住了,有些不客氣:“又不花他們的錢,啰嗦這么多干什么?”苗嫂子這才閉上了嘴。 ...... 早上江心起來就去菜市場,找蔡大姐割了一小塊牛rou,問她附近屯里有沒有愿意做房子的泥水師傅,蔡大姐放下割rou刀,回頭去幫她打聽了一下,說有,讓她吃過中飯,睡一覺再去找她。 午睡過后,太陽還大,江心就收拾了水壺和三頂草帽,他們今天要出家屬村,走一里多的路和蔡大姐去他們屯里找泥水師傅。 路遠又熱,她原先想自己一個人去,把孩子放在鄭嬸子家,讓她幫忙看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