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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小病秧在線閱讀 - 小病秧 第17節(jié)

小病秧 第17節(jié)

    聽到母親敲門,這還當(dāng)是出了何事,忙不迭就將門一把打開,硬是將門口的寧有知嚇了一跳。

    寧有知夜里來尋他,便是要好生叮囑一番。

    “明日的成婚的禮節(jié)雖說已經(jīng)一切從簡,但妱兒的身體你是知曉的,受不得折騰,撐到晚上定已是疲憊不堪,往后你二人的日子還長,你可莫要貪……”

    趙茂行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望著母親欲言又止地神情,蹙眉了好半晌,才陡然明白過來,整個臉倏地一下便漲得通紅,連連應(yīng)道:“是是是,母親安心,我、我斷不能做那樣的事……”

    寧有知被他這副模樣逗得險些笑出聲來,硬是強壓住情緒,這才道:“兒啊,大婚當(dāng)日娘還能不讓你做嗎,我這是讓你適可而止。”

    趙茂行再次舌頭打結(jié),支支吾吾地道:“對對,兒子自當(dāng)適可而止,絕、絕不貪、貪那事……”

    吉安院這邊,寧妱兒也沒比趙茂行好上多少。

    趙采蘩將冊子遞到寧妱兒手上時,寧妱兒還不知此為何物。

    她直接抬手就翻看起來,然而隨意打開的那頁圖畫,便令她耳根頓時一陣guntang,連忙將冊子合上,險些驚得丟到地上。

    趙采蘩掩唇笑道:“表姐是過來人,就不妨與你直說了,你現(xiàn)在看著羞,往后可是要一頁一頁細(xì)細(xì)學(xué)來的,男人嘛,有幾個不愛這些,再說……”

    趙采蘩朝她身側(cè)挪了挪,壓聲道:“咱們女人家也是舒服的。”

    寧妱兒想起方才那畫中的男女,可不知為何,男子那抽象的臉便被換上了沈皓行的模樣,恍惚間她又記起那幾乎要被徹底遺忘的夢魘。

    夢中的她,似乎真如表姐所說,是極為舒服的一種神情。

    見她垂眸不語,趙采蘩還當(dāng)她是聽進(jìn)去了,便又接著道:“明日你要早起,且還要折騰一日,今日隨意翻看兩頁便是,若是明晚累得緊,便什么也不要做,讓你郎君來便好。”

    寧妱兒驀地回過神來,又羞又愧地將頭垂得更低。

    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一提及床幃之事,滿腦子都是那夢魘中與沈皓行癡纏的畫面,然而她明明沒有同沈皓行真的做過什么啊……

    寧妱兒越想越覺得委屈,在趙采蘩離開后,忍不住趴在床頭哭了起來。

    作者有話說:

    沈皓行:有什么可委屈的,你不是挺舒服么。

    寧妱兒:哇——(哭得更大聲)

    第十八章

    本王只是心悅于你

    翌日,趙府門前賓客如流。

    寧妱兒天還未亮便被竹安喊醒,昨夜她本就睡得晚,再加上哭過的緣故,醒來時便覺得腦仁發(fā)脹,走起路來都有些飄飄悠悠。

    可便是如此,那張嬌美的面容依舊能夠撩人心弦,尤其是哭過后泛著紅暈的那雙眼睛,將往日的清澈化成了幾分嫵媚,讓人看上一眼,便覺得心肝上泛起一陣酥麻。

    因這嫁娶皆是在趙府進(jìn)行,迎親的隊伍需要繞趙府三圈,待回到趙府門前,便按照應(yīng)有的迎娶禮節(jié)來走。

    寧妱兒梳妝妥當(dāng)后,便一直坐在床邊等待,在前院傳來喜樂奏響的聲音時,屋里的氛圍瞬間熱鬧起來,每個人都異常的興奮。

    只有被大紅喜蓋遮住神情的寧妱兒,目光顯得尤為平靜,她垂眸望著身前白皙的指節(jié),上面是前日歲喜給她染的鮮紅蔻丹。

    正在出神時,一只女子的手落在她面前。

    只看這手背的模樣,寧妱兒便認(rèn)出了這是誰,喜蓋下鮮紅的唇瓣微張道:“表姐?”

    趙采蘩的手明顯顫了一下,隨后不算輕也不算重的將她手捏了一下,“妱兒啊……”

    這一聲,似是帶著幾分顫抖。

    寧妱兒心頭莫名也跟著顫了一下。

    趙采蘩像是怕影響到她,頓了片刻,慢慢將手收了回去。

    喜樂聲由遠(yuǎn)及近,外面哄鬧的腳步聲也越來越清晰,喜服上的指節(jié)不知不覺慢慢收緊。

    應(yīng)憂心寧妱兒身子,很多事情便點到為止,不會過于折騰,趙茂行在一群男子的起哄下,慢慢來到寧妱兒面前。

    直到二人掌心相握的剎那,寧妱兒才忽然意識到,她要嫁人了,日后她不再是一個人了。

    她的人生中會多出一個男子,而這個男子,是她的夫君,會與她共同撐起這片天。

    她再也不是一個人了。

    按照衡州這邊的習(xí)俗,新娘子在未進(jìn)門前,腳是不得沾地的。

    趙茂行將她扶起身,小心翼翼地背在身后,寧妱兒能感覺到他身子在隱隱顫抖,倒不是累得,而是緊張,生怕這一路上將她磕了碰了。

    他每一步都萬分小心,采蘩與采菲兩姐妹也緊張地跟在他們身后,待寧妱兒穩(wěn)穩(wěn)坐入喜轎時,這一行人皆是舒了口氣。

    喜轎需要再繞趙府三圈。

    看到逐漸消失的喜轎,門外候著的趙采蘩側(cè)過身拿帕子擦拭起眼角來,身旁的趙采菲笑著拉她道:“姐,你哭什么啊,待會兒喜轎再繞上三圈,妱兒姐不就回來了么!”

    趙采蘩深吸一口氣,紅著眼看向身旁的meimei,半晌后才緩緩出聲:“你不懂,待你日后嫁人……”

    趙采蘩說著,便忽然哽住,別過臉又開始抹淚。

    趙采菲也不在理會她,可是想到方才她口中的那句“日后嫁人”,便不由小臉一紅,回頭看向院里來往的賓客,待目光終是尋到劉家的人時,小姑娘的唇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趙采蘩這邊抹完淚,看到趙采菲一面愣神,一面癡癡地笑著,便順著她目光看去,望見里面那劍眉星目的兒郎,趙采蘩眼圈卻是忽地一下又紅了。

    身邊婢女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打趣道:“二小姐這還未曾說親呢,大小姐便舍不得了?”

    趙采蘩努力地勻了幾個呼吸,終是穩(wěn)住情緒,笑了笑。

    喜轎繞完三圈,重新落在趙府門前,周遭頓時又爆發(fā)出一陣喧鬧的聲音,這讓原本就被顛得有些發(fā)暈的寧妱兒,腦仁又在隱隱發(fā)脹。

    在上臺階時險些便摔了一跤,好在趙茂行反應(yīng)快,一把將她緊緊拉住。

    這一幕落在賓客眼中,免不了又是一陣起哄的大笑。

    這一整日,寧妱兒都是在恍恍惚惚中度過的,一旁引導(dǎo)的嬤嬤說什么,她便做什么,礙于她身子的緣故,這禮數(shù)已經(jīng)能省便省了,可既是如此,她也覺得渾身疲乏,甚至連說話的力氣都要沒了。

    終于盼到一切禮畢,寧妱兒被歲喜扶進(jìn)喜房,來到喜榻旁坐下,她覺得自己渾身都要僵硬了。

    然剛坐下沒一會兒,便不由蹙起眉頭,問道:“這屋里染的是什么香啊?”

    莫名有些熟悉。

    竹安用力吸了吸鼻子,回道:“少爺院中的東西,奴婢也不知曉,小姐可是聞不習(xí)慣?”

    “沒事。”寧妱兒有些愣神。

    屋內(nèi)靜悄悄的,屋外喧鬧的聲音卻絲毫不減,寧妱兒從早上起來到現(xiàn)在,只是悄悄吃了幾塊兒糕點,此時不光是身上疲乏,胃里也像是被人拿著根棍子,翻來覆去的攪動。

    礙于禮數(shù),這個時候?qū)帄剝簯?yīng)是不能催的,可等會兒趙茂行回來,要掀喜蓋,還要飲合巹酒,雜七雜八又得折騰半晌。

    她實在是撐不住了,這才讓竹安出去看看,但愿趙茂行看見竹安,便能明白她的意思。

    歲喜知道寧妱兒此刻不舒服,連忙倒了杯溫水放在她手中,寬慰著道:“小姐再堅持一下,少爺肯定很快就回來了。”

    幾口溫水根本不起作用,且還愈發(fā)覺得昏沉,頭頂上的喜冠就好像千金重,壓得她整個腰板都要直不起來了。

    外面喧鬧的聲音一會兒就在耳邊,一會兒又好像飄去了好遠(yuǎn)。

    寧妱兒覺得自己不對勁兒,她拉住一旁的大紅喜帳,開口想喊歲喜,可是怎么用力喉中都發(fā)不出聲音。

    喜帳被拽得歪歪扭扭,最后倏地一下隨著寧妱兒,一起倒在榻上。

    喜蓋滑落,屋中的光亮刺得她雙眼泛酸,下意識緊閉起來,待她再次睜開時,雙眼像是蒙上了一層濃霧,依稀能辨認(rèn)出倒在地上的那個身影是歲喜。

    她想努力讓自己坐起身,可渾身上下使不出一絲力氣,反而頭痛欲裂,剎那間便雙眼一黑,什么也看不到了。

    她是死了么,為何會覺得身體騰空而起,就好像魂魄與□□分離了似的。

    府內(nèi)的奏樂聲也在這一刻戛然而止,緊接著便是一陣又一陣的哭喊與尖叫,每一聲都會讓她心跳跟著劇烈地顫動,就好像有一張無形的手,緊緊地握住了她的心臟。

    最終,耳邊的喧嘩徹底散去。

    只剩下那片莫名熟悉的幽香。

    滴答——

    水滴從高處緩緩落下,少女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片刻之后,眼皮倏然抬起。

    入目是一片幽暗的墻壁,墻壁上有盞壁燈,燈芯隨著屋中的氣流肆意地?fù)u晃著,就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忽然熄滅。

    這是何處?

    寧妱兒腦袋還是有些發(fā)木,她眉心緊蹙,一點一點撐起身來,借著昏暗不明的光亮,將周圍仔細(xì)打量了一遍。

    這間屋子四面都是石壁,只有最前面的拐彎處,好像有一條長長的石階,而石階的另一頭是什么,她便看不到了。

    密室內(nèi)只有一張木桌,一把椅子,還有一張極為精簡的床,如今,她便坐在這張床榻上。

    “啊嗚——”

    旁邊的石墻后傳來一聲狼叫,緊接著還有似是蛇吐信子,還有一些說不上來是什么東西在撞鐵籠的聲音。

    寧妱兒嚇得立即蜷起腿向后縮去,直到后背緊緊貼在冰冷的石墻上,再也退不了時,她才停下。

    也正是因為這聲狼叫,將她封存許久的記憶倏然翻開。

    寧妱兒想起來了,這一幕她曾在夢魘中經(jīng)歷過。

    莫非她又夢魘了?

    寧妱兒抬手在臉頰上捏了一下,疼得直蹙眉,然隨即,她心口的位置想是被什么東西重重地敲了一下,整個人徹底愣住。

    吱呀——

    石階那頭厚重的鐵門被緩緩?fù)崎_。

    寧妱兒將頭埋在膝上,雙臂將身體緊緊的環(huán)抱住,披散的墨發(fā)下只露出一只眼睛,小心謹(jǐn)慎地望向石階。

    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那抹熟悉的玄色身影闖入她視線。

    魏王,當(dāng)真是魏王!

    寧妱兒瞬間屏氣,渾身上下每一寸肌膚都在抑制不住地顫抖。

    沈皓行緩步上前,神情隱匿在這片昏暗中。

    在他離她越來越近時,寧妱兒終是忍不住哭出聲來,“不要,不要過來……”

    沈皓行的腳步?jīng)]有絲毫停頓,直至走到她面前才停下。

    他垂眼看向身下這抖似篩糠的小身子,冰冷的唇角無奈地向上勾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