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李鶴鳴這個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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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沒想到李鶴鳴會請崇安帝賜婚,當金黃圣旨與李家成箱的彩禮一起送入林府的大門時,林家人臉色最沉的,當屬千防萬防也沒防住李賊的林靖。 就連林鈺的神色都比他得體,好似要嫁給李鶴鳴的是他而非林鈺。 但天賜恩典,圣命不可違,林靖雖萬般不滿,也只得與眾人一起跪地領旨、叩謝皇恩,且臉上還不能表現出不滿來。 宮里的人笑容滿面地接過打賞,一步一聲喜地回了宮。李鶴鳴今日未現身,是李府的管家陳老領著下人送來的彩禮,他喜眉笑眼地將彩禮名冊交給王月英,道:“林夫人,這是名冊,您瞧瞧。” 這彩禮是陳老好幾年前就擬出的單子,雖遲了一年半載,可還是派上了用場。 陳老在李家做了幾十年的工,算是看著李鶴鳴長大,比起旁人更清楚李鶴鳴的心思。 上次林鈺去李府,李鶴鳴要他找暖身的手爐,他就已經看懂了李鶴鳴未消的心思,說來就連那院子里燒的果木炭,都還是林鈺之前來時李鶴鳴才叫他匆匆備下。 往常過冬,哪見李鶴鳴用過那些個繁瑣的東西。 陳老想著,下意識往門前檐下站著的林鈺看去。儀態端凝、身姿娉婷,貴氣不說,模樣也是一等一的妙,當真是玉做的人。 李家喜,林家卻憂,王月英說不上心中是何感受,當初是她與李鶴鳴的母親定下李鶴鳴與林鈺的婚事,后來也是她出面退的親。可如今兜兜轉轉,圣旨一下,兩人卻還是綁在了一起。 她想著,回頭望了一眼看著院中彩禮不知在想什么的林鈺,無聲嘆了口氣。 罷了,既然事成定局,多思無益,李鶴鳴既然一心想娶萋萋,總不能欺負了她。 比起林母,林鄭清這個做父親的倒十分坦然,好似早料到有這一天,更不擔心林鈺嫁給李鶴鳴會吃苦楚。 他在朝數十年,如今朝中年輕一輩的官員皆是他看著一步步升上來的,為人秉性他一清二楚。李鶴鳴在短短幾年里升任北鎮撫使,雖在官員中名聲不好,但在他看來,卻是難得的青年才俊。 林鈺嫁給他,不是壞事。 林父林母都認下了婚事,林靖卻依舊皺著眉頭。他來到林鈺身邊,認真問她:“萋萋,你想不想嫁他?” 他雖在問,但顯然不贊同這門婚事,林鈺握著圣旨,偏頭看向這個自幼便一直護著她的兄長,輕聲道:“現今應天府里誰有他那般權勢,我若嫁給他,阿兄覺得不好嗎?” 林靖沒想到林鈺會以李鶴鳴的權勢為由,林鈺又道:“我不喜歡以權壓人,但我既然出身林家,阿兄你覺得哪個尋常人家我瞧得上?” 林靖道:“可當初定親時,李鶴鳴也不過錦衣衛千戶。” 林鈺搖頭:“他與旁人有些不同,他父兄已故,娘親也已不在,千戶是他自己一步步爬上去的,我當初雖退了他的親,可也不得不承認他年少功成。如他這般才干的青年,人才濟濟的都城里也難找出第二人。” 她看向林靖:“便是阿兄,若沒有父親和jiejie的幫扶,也難勝過他。” 林靖沉默片刻:“我倒不知你是因權勢才青睞于他,但其實你大可追隨本心,尋一個自己喜歡的。” 林鈺笑了笑:“不是誰都如阿兄這般幸運,能尋得阿嫂。阿姐尋的是自己喜歡的嗎?我記得jiejie入宮前,也有一位心上人不是嗎?況且我生于權貴,便不能不追逐權勢,阿兄難道希望林家教出來的女兒只知追隨情愛不顧家族興衰嗎?” 林靖不贊同這話,他擰眉道:“可至少阿姐深得皇上喜愛,李鶴鳴對你有真心嗎?” 林鈺想起靈云山上那塊寫著她名字的木牌子,想應個“是”,但她又想起下山時澤蘭與她說李鶴鳴上過教坊司,“唔”了一聲,不確定道:“應當……有一點吧……” “他有個屁!”林靖指著院里的彩禮,氣道:“他若是真心?迎娶我林家的女兒就只用這些東西?你若嫁給他能有什么好日子。” 這話聲大,半點沒壓,是當著陳老的面說的,看樣子林靖是有意要把這話送進李鶴鳴的耳朵里,叫他知曉林鈺不是他李鶴鳴欺負得了的。 無怪乎林靖瞧不起這些彩禮,因這院子的東西看上去是單薄了點,至少林靖娶秦湄安時可遠不止這幾個破箱子。 然而不知怎么,王月英聽見這話后,竟然看了他一眼,咳了一聲道:“靖兒無禮。” 陳老聽罷,不緊不慢地向林靖鞠了一禮,解釋道:“李府人情往來少,庫房里金石玉器也少,但東西都是頂好的。書畫古籍倒多,只是這冬日濕寒,家主擔心搬運傷了書籍,所以送來的這些物件攏共看起來糙略了些,思來想去,只好送些俗氣東西來彌補。” 他說著,叫人打開了一只看似平平無奇的箱子。林靖皺眉看去,卻不由得怔了一瞬,因箱子里是滿滿一箱子銀票和田契房契。 當真是俗氣,但俗得叫人說不出半句不是來。 林靖氣不過,卻也沒別的話可說,憤憤回過頭,甩袖回屋去了。 林鈺對陳老笑了笑:“阿兄性直,見笑了。” 陳老望著眼前李府未來的女主人,恭敬道:“不敢。” 他說著,忽然想起什么,在一院子箱子里繞了幾圈,從其中翻出了一個沉木制的小長盒交到了林鈺手中,他道:“這東西家主特意吩咐是給林小姐的,請林小姐私下看。” 林鈺問道:“這是什么?” 陳老搖頭,示意自己也不知。 林鈺好奇,等陳老離開后,回房打開了那只盒子。盒上沒鎖,只一個活扣,里面用白綢包著一件似用玉石制成的東西,除此外還有一張折起來的信紙。 林鈺先看了看紙上的內容,莫名其妙地寫著一句話:含著睡。 字是李鶴鳴的字,林鈺見過他寫的姻緣牌,認得出來,意思卻看不明白。 她不解地取出那用白綢包著的細長圓柱之物,當她剝開白綢,瞧清里面那是個什么骯臟玩意兒后,面色僵了一瞬,而后頓時變得又惱又羞,耳朵與臉立馬紅了個透。 她甚至不想碰那東西,將盒子一扣,氣急敗壞地用力砸在了墻上。盒蓋翻開,里面的東西掉出來,立馬碎成了兩段。 林鈺咬唇,在心里恨恨罵道:李鶴鳴這個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