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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銜玉(古言,h,1v1)在線閱讀 - (9)【加更】當初為何退親

(9)【加更】當初為何退親

    當林鈺聽見那聲“鎮撫使”時,有一瞬間完全是恍惚的。

    沉穩的腳步聲踏著密雨停在門口,林鈺靠在破敗的墻上抬眸看去,直直撞進了一雙被雨水洗透的烏黑深眸里。

    李鶴鳴手中提著繡春刀,秋雨將他渾身淋得濕透,順著飛魚服往下落。不似旁人被雨淋濕后略顯狼狽的模樣,他肩背依舊筆挺,神色仍舊淡漠,仿若一柄被血喂飽的鋼刀立在門口。

    石屋里,兩名錦衣衛正捆了反賊將他押出來,男人被兩名錦衣衛粗暴地扣著雙肩,直不起腰,只得踉蹌著走出石屋。

    他似乎認得李鶴鳴這張閻羅面,與李鶴鳴擦肩而過時,雙股戰戰,面如死灰地抬頭看了他一眼。

    李鶴鳴定定看了眼屋中衣衫微亂的林鈺,凌厲目光又掃過男人已經解開的腰帶。他沉了臉色,猛抬刀抵上了男人的脖頸。

    鋒利刀刃割破皮rou壓出一道腥紅血線,刺痛自脖頸傳來,男人身體僵住,聽見一句透著徹骨寒氣的話在頭頂響起:“你碰她了?”

    林鈺面色一白,門外何三和其他錦衣衛聽見這話也愣了一瞬,這話哪是能這么問的,若傳了出去林姑娘還如何在都城自立。

    刀劍架頸,腥熱的鮮血順著冰涼的刀刃滴落在地,男人一動不敢動。那話似從齒間擠出,毫不遮掩的殺氣直沖他而來,他知道自己若說錯了一個字,怕是連門都出不了便得人頭落地。

    林鈺說得不錯,他這種人貪生怕死,生死之際,除了求生的本能什么也想不起來。

    男人腦中忽而想起林鈺的話,他唇瓣囁嚅,半天聲線顫抖地憋出來一句:“沒、沒有,我沒動她,你可問她……”

    可這半分遲疑在李鶴鳴耳中和招供沒什么區別,他面無表情地掃過男人臉上的冷汗,忽而俯身在其耳邊問了一句:“沒想動,還是沒來得及動?”

    男人一怔,還沒反應過來,李鶴鳴已經直起身。他手腕一轉,只聽一聲鋒利的割rou聲,下一秒,二兩濁rou就已落了地。

    一聲凄厲的慘叫響徹山間,男人疼得站不住,不受控制地屈膝跪下去,一灘鮮血從他身下噴流而出,李鶴鳴淡淡道:“看好,嘴捂實,別讓閻王收了。”

    說罷他又側目掃過在場幾名錦衣衛:“今日之事若傳了出去損了林家的名聲,這筆賬我算你們頭上。”

    幾名錦衣衛忙點頭應“是”,隨后直接提著男人雙臂將他拖了出去。

    林鈺何時親眼見人動過刀劍,她臉色蒼白,待男人走后,下意識朝地上那灘血污看去,但不等她看清,李鶴銘腳尖一踢,已撩起一團茅草將那臟物遮了個嚴實。

    林鈺順著他的黑靴看上去,又不受控制地將視線落到了他的刀上。

    李鶴鳴看了她害怕的神色一眼,轉身出門,將刀送進雨中。涼雨沖過刀身,一點一點將那血跡沖洗得一干二凈。

    他挽了個劍花甩干水,收刀入鞘,這才提步朝林鈺走來。他生得高大,立在林鈺面前時,她需得仰頭才能看見他的臉。

    她瞧著實在狼狽,衣裳亂而濕,往昔綢緞般的烏絲也變得松散,臉側幾根長發垂落,唇淡眼潤,像是含著淚,一副柔弱無依的可憐模樣,但卻沒哭,那微微發顫的手都藏在了袖中。

    她甚至輕聲開口問了一句:“李大人如何知道我在這兒?”

    李鶴鳴沒答她的話,他伸手抽去她發間一根干枯的茅草,而是道:“林家的女兒都似你這般堅強嗎?這種地步了也不曉得哭一聲。”

    林鈺愣了愣,不知如何回他這話。李鶴鳴也沒追問,他低頭看向她不自然的左腿,忽然一撩衣袍,單膝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他伸手輕握住她的左膝,長指一動,在她受傷的膝上捏了幾下。

    林鈺吃痛,喉中發出了一聲貓吟似的哼聲,很柔,還有點啞,聽得人心緊。

    李鶴銘本就沒用什么力,見此又立馬把手收了回來,他仰頭看她,見她眼都紅了,緩緩道:“沒傷及骨頭,將養數月便能痊愈。”

    林鈺抬手輕輕擦去眼中疼出的淚花,抿了下唇:“多謝李大人。”

    李鶴鳴站起身,將刀掛回腰間,二指探入口中吹了個響哨。黑馬從遠處奔來停在門外雨中,晃頭甩了甩鬃毛吸透的雨水。

    林鈺這樣定然走不了路,李鶴鳴伸手去抱她,但林鈺卻輕輕拂開了他的手:“我、我自己可以。”說著便扶著墻,單腿蹦著往外跳。

    李鶴鳴救了她,她該謝謝他,但舊事已經發生,該保持的距離林鈺也并不過界。

    李鶴鳴皺眉看著她的背影,忽而兩步上前,一聲不吭地直接將她整個人打橫抱了起來。

    林鈺驚呼一聲,下意識抱住了他的脖頸,她想叫他放她下來,可抬眸瞧見他那陰沉的臉色,到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李鶴鳴大步出門,直將她抱上了馬,門外的何三看得連連稱奇。李鶴鳴單手扶著林鈺的腰,朝身后伸出手:“傘!”

    何三見此,忙把備下的油紙傘遞給他。錦衣衛出差何時帶這些個東西,日曬雨淋是家常便飯,這傘是李鶴鳴自寺廟來時順手取了一把,沒想路上當真下了雨,眼下給用上了。

    李鶴鳴把傘撐開遞進林鈺手中,不容拒絕道:“拿著!”

    林鈺沒怎么騎過馬,她握著傘柄,有些無措地側坐在馬身上。她高坐馬上,李鶴鳴站在馬下,此刻倒成了李鶴鳴需得仰首看她。

    雨聲噼里啪啦打在傘面,剔透寒涼的細小水珠順著傘檐滴在他手臂上。

    他立在這細密凍人的寒雨中,倏爾抬起黑眸,望進她眉下那雙總不肯在他身上多停的眼。

    他看了很久,眼神和那日在街上午門前一樣,似要將她看透。直到盯得林鈺不自在起來,他忽然沉聲問了她一句話,“當初為何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