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夏喜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答應(yīng)了何欣然的邀請。當(dāng)時正準(zhǔn)備面試，并沒有仔細聽她說話，等到她說那就周日見的時候，自己才后悔。

    她微信連初中同學(xué)都沒加幾個，去什么聚會。

    程若一邊聽她后悔復(fù)盤，一邊給她夾菜。

    他想起自己和夏喜喜初遇就在她初中的時候。程若算是大她六歲的師兄，一中的校運會有個傳統(tǒng)，閉幕式初中部的小孩要來高中部參加，也就是那個時候看見的她。

    普普通通，臉頰的嬰兒肥比現(xiàn)在更rou呼呼，扎著馬尾辮子，架著老式花色眼鏡。版型極差的班服又松又緊地裹住她，里面還穿了一件長袖顯得整個人厚實壯碩。

    至于為什么記住了她，可能是因為只有她拿著手寫的班級加油牌子還躲在末尾，兩邊的小團體她手足無措地站在中間，明明不自在得很還要擠出笑容。

    尷尬又可憐的模樣讓程若記了很久。

    “想什么呢你？”夏喜喜在他眼前擺擺手。

    她現(xiàn)在還戴著眼鏡，只不過老式花紋早就被黑框取而代之，亮晶晶的眼眸雖隔著玻璃片，但不減半分靈氣。當(dāng)年扎緊的高聳馬尾也放下留長到腰背處，發(fā)尾處卷了個小波浪。

    瘦了一大圈，常年跟著程若健身的身體瘦而不柴。很漂亮，低調(diào)不美艷卻異常精致耀眼。

    “你染頭發(fā)了？”程若隱隱約約覺得她有什么變了。

    夏喜喜對他的發(fā)現(xiàn)頗為驚喜，抓起一小把放到他眼前，“好看嗎？我昨天自己染的紅色，不過不太上色呢。”

    看著她的盈盈笑眼，程若鬼使神差的在她發(fā)尾上親了一口。

    “很漂亮。”

    夏喜喜的心突然不受控地狂跳。

    晚飯后，程若在自己衣柜里找到幾條夏喜喜的內(nèi)褲給她送過去，正好撞見她在換衣服。

    “嗚嗚，我是不是胖了？”夏喜喜哭喪著臉撲進程若懷里，后背的拉鏈卡在半路不上不下，露出大片亮晃晃的白rou。

    “要穿這么隆重？”程若伸手幫她拉上。

    裙子一瞬間像磁鐵一樣吸附在身體上，夏喜喜緩出一大口氣，跑去鏡子前。

    外國合作商送給程若的品牌禮物，程若順手送給了夏喜喜。暗紅色緊身的絨面連衣裙，吊帶的一字領(lǐng)將完美的肩頸線條展露無遺，白乳聚攏出一條深邃乳溝。深淺不一的吻痕種得到處都是，從肩頸到乳rou。

    也不是生氣，可能聚會的性質(zhì)讓人討厭，夏喜喜有些煩躁。

    她看向程若，男人正認真打量自己。半晌，對上她的眼睛，點頭道：“很好看?！?/br>
    聽到夸贊反而更加緊張，她害怕出丑、害怕那些人的指指點點、害怕自己變成別人的笑話。

    夏喜喜快步走向程若，抱住他，借他的力氣讓自己平下心。

    程若懂她的不安，張開雙臂回抱她，彎下身摩挲她發(fā)尾上的小揪揪，輕聲問道：“要我陪你去嗎？”

    夏喜喜在他懷里搖頭：“不用?！?/br>
    “有事聯(lián)系我?！背倘舨粓猿?。

    “嗯?！?/br>
    秋風(fēng)一起，夏喜喜便會陷入不知名的焦慮中，  仿佛自己積極的情緒也隨著夏日的落幕褪色凋落。

    夢里重復(fù)交錯著不同場景，林可馨熱情虛偽的嘴臉，被群嘲的無措，被孤立的恐慌……

    夏喜喜從噩夢中醒來，眼角噙著淚。

    沒關(guān)系的，那些痛苦的日子已經(jīng)都過去了。

    夜里一點，驚醒后睡不著，提著棕熊玩偶走去程若房里。

    他們的房間就在兩隔壁，程若曾經(jīng)想過要不要打通這堵墻就會方便更多，被夏喜喜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程若還沒睡，電腦屏幕的反出的藍光映在他臉上，神情嚴肅。見到夏喜喜進門，擰緊的眉有些許緩和。

    “怎么了？”

    夏喜喜將熊扔上床，徑直走向他，伸腳跨坐在他身上，微暖熟悉的味道一下包裹住她。

    真好，有程若真好。

    她捧著他的臉俯身一下又一下親吻他的唇，不帶分毫情欲。

    “程若，你別死?！?/br>
    男人被她半夜無厘頭的話惹笑，指腹摩挲她的腰側(cè)，仰頭承受她小雞啄米似的親吻。

    “我說真的，你死了我跟著你去死。”

    沒有程若自己也許早就下地獄了，是程若拉了他一把，將快要溺死的她救上岸。

    “我初三的時候數(shù)學(xué)考了個6分，我也不知道怎么考的……卷子發(fā)下來的時候我在發(fā)呆，有個男生拿著我的卷子到各個座位上嘲笑……”

    “很惡心的笑聲，很惡心的老師，她沒有去罰那個男生，反而把我媽叫到學(xué)校罵我……”

    講到這，夏喜喜一下子哽住，埋在程若的肩窩里不說話。

    寬大溫厚的手輕撫她的背，幫她把那些糟心事一一拍順。

    “要給你倒杯水嗎？”

    “想做。”

    夏喜喜伸手要脫他的褲子。

    “夏喜喜！”程若攥住她的手，阻止她進一步的動作。

    夏喜喜不解抬頭，她身后的屏幕光落入程若烏黑的瞳眸中，藏蓄著不知名的落寞情緒。

    程若意識到自己語氣有些重，反復(fù)斟酌著措辭，話還沒說出口，就已經(jīng)看見她眼里的自責(zé)。

    “不做了，你別生氣?！毕南蚕渤槌鍪?，要從他身上下來。

    程若按住她：“我沒有生氣?！?/br>
    電腦屏幕忽然暗下，跳躍在程若眼中的光也陡然熄滅。

    他們七年稀里糊涂的關(guān)系像浸泡在水中的紙張，時間越久，越容易起皺、易碎。

    思慮良久，程若自嘲地輕笑一聲。

    “我錯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