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火蟲
“?” “打環(huán)疼嗎?” “你想打?” “不是。” 凌潮松口氣。 “但我想打耳洞。” 凌潮看著她rourou的耳垂,抿抿唇,“什么時候去?” 汐伊愣住,她只是有這個想法,見學(xué)校里好多女生都打了,她也有點心癢,“學(xué)校是不是不讓?” 凌潮忽然笑了笑,“好學(xué)生。” “吃車厘子,好學(xué)生。”他拿一個給汐伊。 后者盯著他掌心,看著這圓潤沾著水珠的果子,不知想到什么,搖搖頭。 車厘子剛從冰箱拿出來,過了冷水還有點涼,凌潮揉搓著那一小粒,待表皮漸漸溫熱,塞進汐伊嘴里。 外熱內(nèi)冷,汁水在嘴里爆開。 “甜么?好吃么?” 他笑得壞壞的,看破女孩那點不好意思說出口的心思,昏暗的地下室,唯有投影屏的藍光亮著,男孩就像一只惡獸,一言一行都意在把小白兔拉入自己的巢xue。 “凌潮,我被你帶壞了。” 目光流連于她細細的脖子,細細的手腕,還有垂在地上,漫著柔柔藍光的腳腕,惡獸心想,這算什么,還有更壞的。 凌潮拿過垃圾桶,接住汐伊嘴里的小核,道:“你剛就不應(yīng)該下來。”他撿起掉在地上的習題冊翻看。 汐伊坐在地毯上,抱膝,“我本來只是想看看生日場地,誰知你……”她打量著凌潮,這個人被大家奉為高嶺之花,出淤泥而不染,誰能想到會被她撞破,在干羞羞的事。 記得初中的時候,課間,她無意間聽到男生討論小電影,說著一長串名字,表情興奮又惡劣。 凌潮從老師辦公室回來,抱著一摞作業(yè)本放在講臺上。 “你會看片嗎?” 凌潮翻書的手一頓,以為自己聽錯了,詫異地問:“什么?” 汐伊沒有勇氣和臉皮再問一次,只是看著他,凌潮目光掃視周圍,抿著唇,表情嚴肅,像掃黃大隊的,末了,冷冷撇一眼余汐伊,簡簡單單一個字:“不。” 不。 不。 “噗嗤——” 汐伊沒忍住,捂著嘴笑了。 凌潮掀起眼皮,本就深深的眼窩,陰影更濃幾分,看她一眼,“啪——”將冊子輕拍在茶幾上,一指:“做這道,和周測最后一題思路差不多。” “哦——”她拉長尾音,還沒緩過勁,握著筆半天不動,就寫了一個解字。 “時間是這樣浪費的?”凌潮批評。 汐伊聳聳肩,開始認真看題做題,這會兒思路莫名清晰,她邊寫邊說:“凌潮,這次生日我想,請周辰往。” 周辰往,她私下里一直這么叫,只在人面前才為了保持距離,掩飾般,叫他學(xué)長。 她看著紙張,頭發(fā)在剛才的打鬧中稍顯凌亂,幾縷發(fā)絲垂落,輕飄飄如煙,臉白發(fā)黑,相得益彰。 “你的生日你決定。”他把一碗車厘子推到余汐伊面前。 余汐伊飛快看一眼,沒動,“你幫我說。” “自己去。” “我不好意思。” “不要,你自己去說。” 余汐伊看著他,嘴巴張了張,負氣地撇撇嘴。 自己說就自己說。 腿一伸,才意識到,褲兜里還裝了東西。 “對了這個。”她摸出罐子,“看,螢火蟲。” 洗凈的糖罐,玻璃壁略厚,黃色的光自一點向周邊發(fā)散,猶如復(fù)古的琉璃燈,在神秘的森林里指路。 凌潮的視線落在罐底,那顫顫巍巍的孱弱生命上,睫如鴉羽垂落,蓋著光,默不作聲。 兩只螢火蟲兒,一只奄奄一息。 汐伊肩膀塌下,高迭的積木小樓,被抽走一塊,劈劈啪啪轟然而落,“怎么會這樣……” “放了吧。”凌潮拿過玻璃罐子,開門走入通向外面小花園的階梯。 汐伊看他身影消失,也跟上去,站在樓梯口隔著圍欄窺探。 凌潮打開蓋子,螢火蟲在瓶里繞了幾圈,飛入夜色,那只殘喘的生命,也終于顫動身體,熄滅最后一絲微弱的光。 他站在鵝軟石小路上,唯一的路燈閃了幾下,估計燈絲燒毀了,驟然無光。白色校服都暗淡許多,完美過渡,與黑沉沉的世界融在一起。 他放走一只,留了一只,他也駐足原地,那一點小黃漸漸飛遠,一絲一毫都窺探不得。 周圍灌木不綠,花兒不紅,只縷縷淡香昭示著生命的留存,只因夜色太濃,才不得已暗淡原本的絢爛,待天際破曉,又該容光煥發(fā)。 他轉(zhuǎn)過身,就見那古樸的樓梯處,女孩白皙的臉,黑亮的眼,她握著圍欄的手如白色的小蛇,盤踞纏繞,想往深里鉆。 凌潮握著瓶子,走過去,對上視線,他先一步錯開,看著幽幽似山洞的地下室,道: “回去做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