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京一夢 第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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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的真相,實在是太過于殘忍,埋了這么久的秘密,即便他總有一天會全部知道,但是現在……哪怕有一絲瞞他的可能性,他還是得瞞住了! 林伯終于是沒有說出口。 反倒是江昱成寬慰他,像是一個普通的晚輩寬慰一個心事重過于憂心的長輩一樣,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伯, 只是半個肝臟而已, 能長回來, 再說了, 大哥平日里待我不錯, 我不虧的。” 他眉眼一松,整個人少了許多曾經的冷峻,輕松地說道∶“你應該,為我感到高興。”? 林伯最后陪江昱成坐在醫院盡頭長長的椅子上。 掛壁上的鐘一分一秒地走著。 護士來叫人。 他換上病號服。 臨行前,江昱成還是拍了拍林伯的肩膀。 影子消失在醫院窄窄的通道里。 上一秒,上麻藥。 下一秒,世界,混沌無知。 第63章 劇團重新開展倒是挺順利的,倒是小芹急匆匆趕來,說林渡的車,在回來的路上,出了意外。蘭燭火急火燎地往醫院里趕。 據說是在一個監控盲區,行人穿過,司機停車讓人的時候,后頭有輛大卡車疲勞駕駛,撞了上來。 本來今天這場局,是蘭燭自己去參加的,林渡說那個客戶十分難纏,怕蘭燭應付不了,才說不如自己走一趟。 蘭燭聽聞消息后慌忙感到醫院,直到闖到急診室里看到坐在那兒包扎傷口的林渡,終于是松了一口氣。 怎么樣林渡,你傷到哪里了?她掰著他的手檢查了一圈。“哦,沒事,阿燭,擦了點皮外傷,你瞧,已經包好了。”“怎么會這種事,大白天的疲勞駕駛有沒有別的問題。”林渡搖搖頭,“應該沒有。” “我報警了,警察說這司機開了一天一夜了,是疲勞駕駛。” ”幸好人沒事。”蘭燭松了一口氣,但總覺得有些隱隱不安,“對不起,我不該讓你幫我坐那個車的。” 什么對不起,還好我沒讓你做那個車,你說你要是萬一再出點什么事,你讓我怎么辦呢? 他從來往的急診室外見到她超自己跑過來,從來淡漠清冷的臉上出現了讓他動容的擔憂,那一瞬間,他倒是有些慶幸,慶幸坐上這輛車的人不是她。 他一只手還扎著包帶,動彈不得,另一只手輕輕攬過蘭燭,他坐在急診室外面擺放雜物的桌子上,攬過她,剛好能把自己到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蘭燭微微抬眼,她本能地反應是想要往后撤退。“阿燭,給我兩分鐘,好嗎?”他單手抱著她,輕聲說道。 她站在拐角,看到的,是醫院長長的走廊,四周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她的手無措地在摩挲。她面前的男人,干凈,清朗,彬彬有禮。 “阿燭,我想跟你說點實話,想捅破這層窗戶紙,除了做你的搭檔以外,我不懷好意地還存了其他心思。” 她很難反應,只是木訥地看著走廊的盡頭。“你要不要考慮,跟我交往看看” 交往 是談戀愛的意思嗎她要跟林渡談戀愛嗎她愛他嗎愛是什么林渡好嗎…… 林渡很好。可是…… 阿燭,可以不用著急拒絕我的,就當給我個機會,讓我們換一種方式相處試試?或許,我們會很合拍。” 他眼神真誠,滿臉耐心地等著蘭燭的反應。 換做一種方式相處嗎她試一試,自己愛不愛他? 林渡各方面都很出挑,走在路上,絕對是女生都會多看一眼的存在。 況且就像他說的那樣,他們很契合,劇團上的事一直相扶相依,彼此都很了解,也互相依靠,或許她也該接受一段平等開始的關系了,一段健康的、彼此信任、給與彼此空間的關系。 她可以試著接受一段新的感情了嗎可以了嗎 …… 蘭燭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她抬眼,有半刻的恍惚。 林渡他從桌子上下來,微微俯身,吻在蘭燭的額頭上。她這次,沒有反抗,也沒有抵觸。 她嘗試接受另一個男人身上的味道,沒有如夜霧濃重難以散開的松木味,沒有如霜雪一般襲上幾天都揮灑不掉的清冷感,而是一種清新的、淡淡的味道。 她被他抱在懷里,有一瞬間的恍神。她要開始愛別人了吧 蘭燭看到醫院的白色的長廊上來來往往面容倦怠的病人,看到未抹干淚互相攙扶慰藉的家屬,看到走廊盡頭的電梯開開關關,走出來一些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的人。 她動了動嘴唇,想要說些什么,忽然在那人堆里,對上一雙眼睛。 古典狹長的眉眼下全是倦怠的神色,原先入墨般深不見底的眸子,此刻被一層薄薄的灰翳籠罩著,他被鑲嵌在醫院藍白條紋的枷鎖里,像一具沒有靈魂的尸殼,只能憑借那長長的輸液瓶繩勉強地立在那兒,好像只要有人經過,那走路帶來的風就能把他吹到一樣。 錯愕、震驚、疑惑,一瞬間都充斥在蘭燭的腦海里,她甚至還在想,剛剛林渡的那個吻,是不是也被他看到了。 被他空洞的眼神反應到他大腦里了。 那是她不曾見過的江昱成,脆弱的只要一陣風,他就能碎成碎片。偏偏他還站在那兒,動了動嘴唇。 蘭燭分辨著他的唇形,卻一個字都讀不出來。 電梯里又下來一幫人,他們如潮水一般翻涌而過,蘭燭眼睜睜地看著他,落入人潮中,隨之飄蕩、溺亡。 “走吧阿燭——”林渡拉著蘭燭遠離這過來的人群。蘭燭再要回頭,卻什么都看不到了。 初春化雪,林渡的叔叔林老板來了一趟槐京。 林渡帶著林老板逛了逛槐京城,林老板走之前,從包好的信封里拿出一對耳墜子,說那是從前烏紫蘇在他那兒演出,留下的東西。 那耳墜是對珍珠,模樣精致小巧,蘭燭接過后,想來想去,還是送給紫蘇jiejie從前最在意的人吧。 她收拾東西,讓林渡陪她去了一趟邊城。 大半年不見,邊城換了個樣式,接連不斷的新樓拔地而起,唯有繞過那高樓后面的有一塊獨留的小田野地,籬笆上還有入冬凋零的藤蔓,彰顯著那兒曾經在夏天開過紫色的一籬笆牽牛花。 蘭燭推開院門,聽到里頭嗒嗒的腳步聲,循聲望去,果然就看到了拿著金箍棒跑出來的小猴子,她舉著棒子對著她,“何、何人!” 等到看清蘭燭的臉的時候,她把棒子收了回去,啊啊啊地叫著跑了回去。 不一會兒,門里就出來個圍著畫布圍裙的男人,他手里還拿著顏料盤,看到蘭燭,微微一愣,隨即蕩漾出一個微笑“你來了。” 他忙邀請人往里走。 屋內跟從前一樣,煮著茶水。 林渡給了他們空間敘舊,帶著小猴子去了后院。 蘭燭“小猴子怎么在你這,福利院不去了嗎” 白兗“去的,不過一周回來一次,學畫畫,你知道的,她畫畫很有天賦,我就想著自己帶,或許真有一天,她就成了個天才畫家。 蘭燭笑笑“也就你有耐心,人家的理想明明就是成為天才猴子齊天大圣。” “小猴子已經好多了。”“真的嗎” “是啊,那福利院對接了一家專門治療兒童自閉這方面的機構,效果不錯。她的脾氣好了很多,說起來,還得謝謝你。” “謝我做什么” “不是你專門讓人找來這家機構的嘛福利院院長對我說的。” 蘭燭一愣,想起來了,她那個時候為了烏紫蘇的離世郁郁寡歡,江昱成說他了一家機構能幫他們。她從前也就聽聽過,沒放到心上去,沒想到江昱成還真的說到做到了。 “原先要拆這兒的開發商說,我們能留下來,是因為江家二爺買了這,我試圖聯系過他的人,可人家就說,讓我們安心住著就行。我一直也沒有找機會說聲謝謝,你說非親非故的,哪能隨便承人家這么大個恩情……對了阿燭,你不是跟江家二爺很熟嗎?能幫我安排一下讓我當面跟他說聲謝謝嗎? ……奧或許人家很忙, 這樣吧, 我這兒有幾幅珍藏的畫作。你幫我替他拿回去, 就當我的一點心意……阿燭阿燭” 蘭燭被白兗輕拍肩膀,才從自己的思緒中請醒過來。原來那個留下小猴子家園的人不郭營,是江昱成。 蘭燭想起那段時間,江昱成為了邊城的事情時常被江家刁難,莫不是因為保了這塊地? 這地…是她求他留下來的。 她一直以為他不會為了她去做這樣的決定的,即便是求他,也是于事無補。 可是他真的這樣做了,做了就做了,做了也沒有因為這事,來討得她的半分好。 蘭燭嘆了口氣“白先生,這事,我幫不了您,我跟江家二爺,已經不來往了。”“哦、這樣嗎”他喃喃自語,“是我唐突了。” 蘭燭回神,最后拿出包里信封里的那對珍珠耳墜“希望小猴子能好起來,這是紫蘇jiejie的東西,她是紫蘇jiejie生前最在乎的人,還請您幫她保管。” 白兗看了看那對耳墜,雖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沒拒絕,收下了。 蘭燭走到院子門外,看到林渡坐在那兒,陪著小猴子在地上的雪堆里畫畫,她筆下潦草寫意,卻莫名帶點墨色山水圖的雛形出來,想來真的像白兗說的那樣,她在這方面,確實是有天賦的。 蘭燭不由地想起她曾經問過烏紫蘇,如果以后她有了自己的孩子,還會不會讓她繼續學京劇。她當時毫不猶豫地說,當然會。 學京劇的人rou眼可見的越來越少,她上不了臺做不了刀馬旦,但這行,可不能沒人學了,不管怎么樣,她都希望她的孩子能拿起她的紅纓槍,耍刀劍,殺四方,開嗓呵退三軍。 如今閑庭信步遇見小猴子畫在地上的這副寫意派的山水圖,倒是別有一番難言的頭緒。 紫蘇jiejie這么聰明,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保小猴子他們的是江二爺而不是自己呢? 她那天充滿希冀地想從蘭燭這兒獲得肯定,說她是不是也不是一點用處都沒有,本質上是想獲得自己的一種救贖對嗎 所以江昱成不是不懂人情冷暖,而是太懂了,所以他才沒有戳穿,才讓紫蘇jiejie滿意地做了這一場夢。 他永遠站在暗處,靜默、思考、不語,必要時出手,卻不留痕跡。…… 林渡撐傘過來,“阿燭,我們走吧。” 小猴子站在他旁邊,乖巧地出聲說到∶“再、再見” 蘭燭看到她脖子上帶著的虞美人,蹲下身子來,站在她面前,想要拿起來看看,誰知小猴子退了一步,用手護住脖子上的東西,著急地說∶“姨、姨、” 蘭燭知道,她說的是烏紫蘇。 她站了起來,忽然就想去烏紫蘇墓前看看。 踏著薄雪,她逛遍了槐京的花圃,最后買到了一小束,剛剛培育出來的,生機勃勃的虞美人。 她沒讓林渡陪著,而是自己帶著些淡淡的桂花酒,上了西山的墓地。 陵園偏僻,烏紫蘇走的倉促,未剩好位置,只有那行走不便,地勢多有遮掩的一塊空地,還未有主人。 她簡單地把烏紫蘇的墓前收拾了一下,把那束虞美人放在墓前,卻見石碑下,有一束枯萎的虞美人躺在那兒,她有些疑惑,除了她和白兗以外,無人知道她的墓地在那兒啊,又是誰送的花呢? 她對著石碑上灰白色笑顏依舊的人嗔怪到, 瞧, 紫蘇jiejie,你活著的時候,一雙桃花眼就顛倒眾生,現在走了,還有愛慕者給你送花,你倒是不孤單啊。” 蘭燭把桂花酒拿出來, 知道你愛喝洋酒, 可惜我不愛, 就帶了桂花酒, 你別怪我, 你知道我的脾氣,任性妄為,執著自我,但沒辦法,你從前寵我,隨著我脾氣來,每次都喝我帶的桂花酒,現在還是這樣,免得以后你見了我,說我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