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鄭氏說什么氣話，陸錦瑤都能哄好。臨走，點(diǎn)心留在了正院。

    回去的路上姜棠走在后面，遇見不平的路，會(huì)提醒陸錦瑤小心一點(diǎn)。

    陸錦瑤道：“不必這么提心吊膽的，我也看著路呢。”

    姜棠應(yīng)了聲好，但還是緊緊盯著。在這里，陸錦瑤是主子她是丫鬟，雖然陸錦瑤有錦鯉命格不可能摔，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況且若是摔了第一個(gè)被問責(zé)的就是她。

    陸錦瑤不再勸，她今年十八，算起來，姜棠比她還要小三歲，她家中的庶妹也是這般年紀(jì)。若不是姜棠被賣到平陽侯府，這會(huì)兒該準(zhǔn)備議親出嫁了。倘若家里條件再好些，也會(huì)讓她讀書識(shí)字。

    陸錦瑤溫聲問：“平日讀書識(shí)字累不累？”

    姜棠搖頭說不累，她還收著呢，要不是怕嚇到露竹，她還能更快。

    每日花在認(rèn)字寫字的時(shí)間不到半個(gè)時(shí)辰，就是現(xiàn)在寫的難看些。

    陸錦瑤又問：“那平日幾時(shí)睡幾時(shí)起。”

    姜棠答道：“亥時(shí)過半睡，卯時(shí)起。”

    陸錦瑤算了算，三個(gè)多時(shí)辰，略少些。

    回去的一路，問了姜棠吃得如何，睡得如何，有沒有心儀的郎君，姜棠搖了搖頭，還趁機(jī)表了個(gè)忠心，“奴婢只想照顧大娘子，等小公子出生了再照顧小公子。”

    陸錦瑤笑道:“我倒巴不得這樣。”

    姜棠這姑娘，什么心思都寫在臉上。她做菜好吃，還能幫她照顧生意，只是，姜棠到底要成親嫁人。以前她圍著顧見舟，如今看著成親的心思的倒是淡了。

    在陸錦瑤看來，顧見山不是良人。府上年輕的管事，只有韓余清一個(gè)。

    韓余清這人陸錦瑤并不了解，單看做事，很是穩(wěn)妥。

    這事本來就急不得，且走且看吧。

    回到宴幾堂，陸錦瑤進(jìn)屋看春日宴還有什么缺處，姜棠去小廚房準(zhǔn)備中午飯。

    一時(shí)半會(huì)，小廚房的活丟不了。

    天越來越熱，姜棠看陸錦瑤這幾日胃口不太好，中午吃酸辣味的烤魚好了。

    一道烤魚，再來幾道涼菜，米飯吃雜糧芋頭飯好了，再配以清熱的果茶。

    姜棠早就想做烤魚，但是前陣子送來的都是鯉魚草魚，魚是鮮嫩，但刺多。做出來烤魚還要費(fèi)心挑刺，萬一卡了嗓子，又是她的過錯(cuò)。

    今兒正院送來了兩條清江魚，說是從鄂省送來的，rou質(zhì)細(xì)嫩不說，還沒有刺。一條三斤多重，一條四斤多重。

    面包窯地方大，兩條魚清洗干凈，從中間切開，脊背剩一層薄皮相連。腌制的時(shí)候只用蔥姜蒜和黃酒，這樣烤出來的魚還保留著最原本的鮮味。

    把魚烤的兩面金黃，魚皮都焦香了，下面才是做烤魚最重要的一步。

    燒。

    香料和醬汁能賦予烤魚其他味道，以前姜棠吃過各種味道的烤魚，什么蒜香香辣酸辣的，還有加各種水果的。

    烤魚吃的也不單單是魚，還可以輔以各種蔬菜。

    姜棠用鯉魚攢了魚rou丸子，又做了蝦丸，和小白菜、蘿卜片、芋頭片一起鋪在下面。

    魚斤稱不多，殺了之后就剩兩片rou，想了想姜棠又往下面鋪了一層餅。魚湯配泡餅，滋味絕美。

    鍋用的是平底鍋，下面放碳爐。湯是酸辣味的醬骨湯，上面飄著不少紅彤彤的辣椒和花椒，聞著是焦香的酸辣味。

    做的時(shí)候趙大娘就頻頻張望，她學(xué)會(huì)不少菜了，姜棠做的點(diǎn)心她也會(huì)做了，興許大娘子會(huì)讓她去新鋪?zhàn)訋兔Α?/br>
    去鋪?zhàn)訋兔υ裸y興許多些，總之是個(gè)好去處。

    多學(xué)著點(diǎn)肯定有用，之前趙大娘還覺得姜棠太年輕，這副樣貌難免輕看她，現(xiàn)在看是有本事在的，不然大娘子怎么愛吃她做的飯。

    平底鍋連著碳爐一起端進(jìn)屋，白薇帶人傳菜，六道涼菜一道山藥排骨湯，擺了一桌。另外一條魚連湯帶爐子一起送去了正院。

    顧見舟先給陸錦瑤夾了魚肚子那塊rou，那里的rou最嫩，蘸了湯汁的魚rou是醬赤色，外面的魚皮烤過再煮呈漂亮的虎皮狀。陸錦瑤覺得這道菜有些像糖醋魚，先把魚炸一遍，再燉，可吃起來卻不一樣。

    烤過的魚有股焦香，而且沒有外面的那層面糊，一口下去全是rou。這魚還少刺，魚的鮮味合著酸辣味，若是泡著餅子吃，肯定極好。

    顧見舟問味道如何。

    陸錦瑤：“特別好吃，你別顧著我了，快吃吧。”

    顧見舟笑道：“一起吃，還有別的菜，這下面還有小白菜、蘿卜……怎么還有餅？”

    陸錦瑤眼睛一亮，“我正想著要是有餅就好了，還真有！”

    顧見舟又給陸錦瑤夾了餅片，本來餅烙的就酥，泡過湯汁之后更是酥酥軟軟。他撿魚尾巴上的rou吃，細(xì)細(xì)品嘗后道：“味道是不錯(cuò)，好香。”

    陸錦瑤：“應(yīng)是烤過再用湯燉的，你看，碳爐子還燒著呢。怎么姜棠就能想出這種稀奇古怪又好吃的法子來。”

    顧見舟跟著夸，“就是，她做的什么你都愛吃，可真厲害。我就不行了，買的燒雞你也不愛吃了。”

    陸錦瑤噗嗤一笑，“都多少天前的事了你怎么還記著。”

    顧見舟：“怎么不記得，你就吃了一口，還騙我說好吃。”

    陸錦瑤：“得得得，那我說好吃不行，說不好吃也不行，真是難伺候。話說回來，姜棠做的烤雞是比燒雞好吃，你那日不也才吃兩口燒雞嗎。”

    論說，顧見舟永遠(yuǎn)都說不過陸錦瑤，“我認(rèn)輸，你再嘗嘗芋頭，這個(gè)煮著吃也好吃。”

    姜棠中午吃的是麻醬雞絲拌面，天越來越熱，明明才四月下旬，就已經(jīng)熱成這樣了，也可能因?yàn)樗┑亩啵锢锿馔夂脦讓印?/br>
    拌面吃起來涼快，幾口一碗下肚。里面雞絲又多又嫩，黃瓜絲清爽解膩，芝麻醬里還放了花生醬，吃起來更加香甜，為此姜棠還入手了一個(gè)小磨盤。

    宴幾堂丫鬟人手一碗，趙大娘不做飯樂的清閑自在，也從姜棠那兒買了一碗。

    一碗面五文錢，算是貴的，畢竟外面一碗素面才賣一文。

    但白薇覺得值，這里加了很多rou，而且就是好吃啊。那炭火不要錢嗎，姜棠不用辛苦的嗎。

    姜棠現(xiàn)在不用去正院了，點(diǎn)心鋪?zhàn)拥氖乱猜ㄏ聛砹耍艘J(rèn)字，每日只要負(fù)責(zé)宴幾堂主子的一日三餐。

    更不用她守夜，她缺的那日露竹懷兮輪番替了，那就更閑了。

    白薇悄悄問姜棠，“想不想賺點(diǎn)快錢？”

    姜棠：“嗯？”

    什么叫快錢。

    白薇道：“你現(xiàn)在閑著也是閑著，剩下的邊角料現(xiàn)在就不好放了，等入夏，一晚上全壞了。就算出去買些，做出來拿出去賣也是賺的。”

    姜棠細(xì)想這事兒的可能性，陸錦瑤看重她，對(duì)她的事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學(xué)好認(rèn)字，剩下的時(shí)間就能做別的事。

    就像白薇她們，空閑時(shí)也能繡帕子補(bǔ)貼家用。

    做她是能做，姜棠問：“可做好了我賣給誰啊。”

    白薇道：“你可知咱們宴幾堂有多少丫鬟？除卻常見到露竹jiejie陸英她們，還有在外給大娘子管著鋪?zhàn)印⑶f子的。再加上趙大娘，看門的婆子，跟著四爺?shù)男P，宴幾堂的下人就二十多個(gè)。其他院子的下人差不多也是這個(gè)數(shù)，二爺三爺?shù)男∧锒荚冢藕虻难诀吒唷！?/br>
    二爺顧見水的小娘吳氏，三爺顧見海的小娘是沈氏，這兩人姜棠從未見過。想想也是，孫子都有了，誰還有心思爭(zhēng)寵，多是避在院子不出。

    但也不是哪個(gè)院子的丫鬟都多。

    姜棠道：“宴回堂就兩個(gè)看門的婆子。”

    “差點(diǎn)把宴回堂忘了，不過等新婦進(jìn)門，也會(huì)熱鬧起來吧。”白薇接著道，“正院的丫鬟更多，還有外院伺候的，大廚房、花房、針線房、繡房……里里外外算上得二百多人。”

    下人房的丫鬟很多，對(duì)姜棠來說都是生面孔，平日話都不說。

    照這么說的確很有賺頭。

    姜棠：“可灑掃婆子和三等丫鬟一個(gè)月才五錢月錢，哪兒會(huì)花錢吃小灶。”

    白薇道：“五錢月錢不算少，還有打賞呢。你想想佩蘭她們，不也吃嗎。實(shí)話和你說了吧，有人夜里聞著咱們屋子味道太香，專門問我能不能托你做。我認(rèn)識(shí)的丫鬟多。這樣，賣一份分我一文錢，我管送，如何？”

    姜棠心里佩服，宴幾堂的這些丫鬟真是各有本事。

    姜棠：“等過了春日宴吧，明兒就該忙起來了。”

    白薇：“行，就這么說定了。物以稀為貴，咱們也不能接太多，更不能賣便宜了，怎么也得比給我們的貴上幾文錢，不然怎們顯出咱們關(guān)系好來。”

    姜棠笑道：“放心，給你們的絕對(duì)是最便宜的。”

    姜棠說得不錯(cuò)，第二天，永寧侯府上上下下就忙起來了。

    花房的丫鬟小廝修剪侯府各處的草木花叢，外院的搬著梯子在門口擦擦掃掃，花園的鵝卵石小路上的碎石頭全撿干凈了。

    侯府上下，煥然一新。

    姜棠從下午開始就忙著做點(diǎn)心。

    和面，做抹茶粉，芋泥餡兒，準(zhǔn)備好明早備用。

    陸錦瑤對(duì)這件事也上心，這一天都沒閑著。

    鄭氏讓針線房的丫鬟去宴回堂，除了兩個(gè)看門的婆子在，里面空空如也。

    一問，五公子一早就出去了。

    什么都準(zhǔn)備好了，該來的人不來。

    鄭氏板著臉讓三房顧見海去軍營(yíng)傳話，“若是不回來，以后就不用回來了。”

    第20章 當(dāng)丫鬟的第二十天

    顧見海親眼看見，那位燕家小娘子落水時(shí)，顧見山眼睛都不眨一下。等宴幾

    四月二十五

    烈日當(dāng)頭，藍(lán)天上飄著幾縷云絲，還未到夏至，就已經(jīng)聞到暑熱的氣息。

    幾輛華美的馬車停在永寧侯府的正門。

    大理石鋪成的石階干干凈凈，門口兩座石獅子擦得锃光瓦亮。朱紅色大門大敞，上頭石雕門匾刻著“永寧侯府”四個(gè)大字，檐下掛著大紅燈籠，一派喜意。

    從馬車上下來數(shù)個(gè)身穿華服的人，綠云堆髻，珠釵和首飾熠熠生輝。

    門口候著小廝，殷切地牽過馬車?yán)@到西南角的小門。

    走在前頭的是安王妃，墨綠色的襖裙，頭上一支翡翠簪子，人看著溫雅柔和。一旁的安陽郡主瞧著瘦弱，臉上透出些許病態(tài)的蒼白，和前陣子鄭氏的有些像。

    燕國公夫人一身玫紅色，身邊有個(gè)十四五歲的小娘子，穿了赤紅色的襖裙，頭上的珍珠步搖分外奪目，便是燕國公的幼女燕茗雙。

    陸錦瑤來接待貴客，寒暄過后，把人往府中領(lǐng)。

    安陽郡主從前就和陸錦瑤交好，柔柔地喊了聲陸jiejie。燕茗雙也不怕生，也跟著喊了聲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