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忌日
--- 又來了,老把我當小孩子,每到這個時刻就趕人。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掐著指頭算了算日子,原先不依不撓的他頓時了然。 快到那一天了啊。 身為鬼的沉溫年,每年都有一個特別的日子。 可隨意改變容顏、法力較平常人更為強大……只馀魂魄的鬼魂們具有這些優勢,可相應的也必須付出點代價來換取。 每年的那一天,強留在人間的鬼魂們會感覺到來自靈魂深處的壓迫以及鑽進意識底的疼痛,越是執念深刻、法術高強的魂魄感受越深,有些熬不住的甚至會直接魂飛魄散,就此消失于三界之中。 忌日。 沉溫年每年最特別的那一天,就快到了。 你問穆晚辭是如何得知的?自然非出自沉溫年所言。那么好強的人,又怎么會主動開口吐露呢?只得由著他自己一步一步摸索,亦步亦趨地,大致拼湊出事情的原貌。 沉溫年絕非普通人,甚至……不是人類,他知道。 或許他應該感到害怕,并且敬而遠之,但很奇怪地,他沒有。 沉溫年非人,那又有何妨?──很多時候,情感不是簡單的‘神祇’、‘鬼魂’、‘人類’可以定義的。無論你是人是鬼、是仙是魔,你都是‘你’。 只要是你,我便斷然沒有放棄的理由。 從今以后無數個這樣的日夜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的。就像往年一樣。 --- “唔……”天旋地轉,沉溫年明顯感覺到,時刻近了。 跌跌撞撞衝進里屋,半途卻步伐不穩栽倒在地。 白天雖也難熬,但還不至于疼到難以忍受。唯有夜深人靜、萬籟俱寂之時才是最痛苦的。 他難受地蜷成一顆球,將頭埋在雙膝間。 “為什么要推我下去……為什么……?” “你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嗎……你怎么不說話……怎么不回答我?” “我沒有搶你東西……沒有……” “為什么…” 恍若午夜夢回。 意識模糊的他彷彿又回到了開始那段日子,不斷的呢喃著,曾經最深的執念。 疼,好疼。 椎心刺骨,恨不得魂飛魄散的疼。 “為什么……你為什么要推我下去……” 甫來到的穆晚辭衝進房門,見這模樣心中一緊,快步過去將他打橫抱起,輕輕放至榻上。 忽然被觸碰,神智不清的沉溫年似見著了救命稻草,雙臂攀上他的脖子,抱得死緊,怎么都不肯撒手。 “疼…誰來救救我……” 往日他燦亮的星眸忽地黯淡了,光與熱都如風中殘燭般,奄奄一息。 一下一下順著懷中人的背,穆晚辭也難受。心上好像被誰開了道口子,心如刀攪。 疼的頭痛欲裂,疼的刻骨銘心。 “沒事了…沒事了……”對方疼得難耐張口咬上他的肩,穆晚辭悶哼一聲,仍不松手。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催眠似地道。 清晨時分,安撫好熟睡的沉溫年,穆晚辭悄然離開了。 肩上的齒痕隱隱作痛,心上某處柔軟的地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