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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驅車向晚(The habitat)在線閱讀 - 薄暮-3

薄暮-3

    王律抽泣的好像在哭,一邊哭一邊自言自語:「替代品沒有了,替代品沒有了。」

    聲音隨著流出的血滴答滴答。

    向晚又一次抬頭望向補習班頭頂的日光燈,在四周都在唰唰不停奮筆疾書的時候,只有向晚手里握著筆不動,活脫脫像出塵大佛。

    她最近試著不再翹腳,兩個膝蓋碰著,沒幾秒受不了,用手推,推到大腿忍不住發抖。只覺得時間偶爾過得太快,像呼嘯大浪,撲上會疼;只覺得時間偶爾過得太慢,涓涓細流,抓不住。

    還沒享受到春日的陽光,就要迎上夏日的熱浪。

    鐘辰隔天假日邀向晚去書店坐坐,向晚是間晃過去的,瞥見店外那一排的花開得奇美,盎然恣意。

    店門被掛上「休假中」的牌子。向晚推門進去就怕沒半個人影,好在徐晚意正坐在椅子上,撥弄后頭舊唱機,放一片黑膠唱片進去,放的流行歌-forhim。

    「來啦,快來這坐!」鐘辰忽地從廚房門簾蹦出來,手里拿一盤烤好的餅乾,徐晚意替三人的玻璃杯倒冰奶茶,加上半杯自制珍珠。

    向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被徐晚意看到了,也沒出什么聲,笑話道:「小女孩也長大了。」

    幾個月的相處向晚和徐晚意也越漸熟識,偶爾會背鐘辰講些小秘密,多是一些關乎未來出路,徐晚意個性沉穩,不浮躁,給向晚出的意見向晚到底是喜歡的。

    鐘辰給向晚看畫面截圖,鐘辰的律師考試通過了,網站上黑字清清楚楚。

    向晚張開手臂給鐘辰一個擁抱:「恭喜你,更進一步。」

    鐘辰回抱向晚,拍拍向晚的背說:「之后換你,給叔考一個狀元試試。不,是為了自己考。」

    徐晚意坐在旁邊,自己獨生子女,和親戚什么的也不親近,自己喜歡獨自一人,但是偶爾看著這兩人的互動,不妨心中會滋長出「要是我也有這種meimei該有多好」的想法。

    鐘辰喝著奶茶說自己已經完成職業訓練,加入律師公會,過幾天就可以正式上工。

    「那警察呢?」

    鐘辰一笑,搖頭說:「前幾天辭了,幾個同事都挺驚訝的。」說完挺起胸膛,捶兩下胸口:「不過正義仍在,在心中。」

    不會忘,也捨不得。

    向晚由衷記得鐘辰那副姿態,像極披荊斬棘的壯士,踩踏過許多尸骨,見到過滅亡的城,沿途遇到幾個賊大開殺戒。曾為保家護國出征,碰血、濺血、出血,但還是一心愛著國家的壯士。所謂忠誠,便可謂是不屈不撓地相信。

    志在心中,在夢中,他正在做夢。

    -

    連著幾天下大雨,午后雷陣雨,漫天大雨鋪天蓋地襲來,把柏油路的高溫澆熄,也把向晚給用得沒勁。筆記本上不斷劃掉的讀書計畫一步步實行。高二銜接高三的暑假基本上學校不怎么放假,學校教師都會開著,早上上課,晚上自習,一路就這么到九月開學。

    開學過一個多月后,教室被陳老掛上學測倒數日歷,一百天開始到數,今天是第一天。

    班上的男生愛玩,有人手癢,總看黑板上的到數歷不順眼,天天趁陳老不注意就撕一張,每天就要撕上好幾頁,后來陳老每天早上提醒同學到數天數也不再往黑板上看,就用:「新的一天,各自加油。」胡弄過去。

    到數日歷就這么一直維持在剩下十天的那頁,有人在倒數五十天的時候問,為什么不乾脆全部撕完剩最后一天就好。

    大餅此時馬上跳出來打岔,說日歷他撕得,留著那頁當天正好是他生日。全班哄堂大笑,為此舉感到忍俊不禁。

    易安在一天陪向晚去補習班路上問,到數十天對向晚有什么意義。向晚則伸出食指在空氣中晃兩下說,沒什么意義,她看重的是結果。

    易安笑話她是個不浪漫的人,享受其中的過程也是很重要的。

    -

    和古原約在校門口見面,那天道路如以往擁擠,但人群不再吵雜,天空不再刺眼,他們倆好些天沒有見面,自從古原準備科學競賽后,就再也沒有聯絡,那時學校馬不停蹄的考試暫緩了向晚牽記,一心投身入考試火海,不復返。好不容易有著喘息的機會,便約上古原見一面,過了今天,可能又得忙到年后。

    向晚站在警衛室前面,眼睛時不時瞄向校園里面,她背著大藍色包包,換了一個更大點的。好裝更多復習資料。她今天被易安知道了要見古原一面,特別叮囑一定得擦上上次送得唇膏,向晚這次沒做掙扎,乖乖被易安推去廁所照鏡子擦唇膏,水潤水潤,嘴唇像是上了一層口水,只是一般人的口水是臭的,這個是香的。

    古原穿了件深藍色薄夾克,銀色耳釘摘掉沒帶,下半身黑色短褲配短襪,白球鞋,古原的頭發比起上次又長長許多,看起來呆呆的,沒有一副生人勿近的氣場了。

    古原朝向晚走過來的時候,他的黑眼圈rou眼可見的清楚,向晚似乎看回當初高一熬夜苦讀的那段時間,日夜不眠不休,早起胡亂一通亂讀,直到深夜趴在書桌上讓mama進來房間蓋被子。

    向晚吞下口中的焦慮,她下意識伸出舌頭想舔下嘴唇,但腦子知道今天擦了唇膏,怕舔掉了,舌頭硬生生沒伸出來舔。

    古原近看比遠看還要憔悴的多,他先揮手說嗨。向晚看他左手手背上包上一層紗布,皺了皺眉。

    那層紗布延伸到更往上,延伸到手臂,只是被夾克蓋住了。

    「說了等你考試完去看海,現在有空嗎?」向晚等了這個回答得有二十多天,日日夜夜的翻騰。

    古原睜著眼睛,卻又像沒睜開,一臉迷迷糊糊,彷彿沒了魂。

    他說:「好,我們去看海配小圓姐的湯圓,之后我得去一個地方。」

    向晚興奮的瞇起眼睛,古原領她去學校后面的停車場,把兩個人包包什么的塞進車廂,車子調頭,騎出學校后面,騎到車流中。

    古原這次騎得飛快,風不斷灌進向晚的耳朵,嗡嗡作響,就像要耳鳴一樣,很不好受。當他們進入一條向下的斜坡,向晚聞到海的味道,聞到烤香腸攤的味道,聞到小圓姐的叫賣聲,聞到牙齒繃緊流出的血液。

    這是向晚不知道第幾次看日落,有時看,在公車上看,在學校后山看,在家里天臺上看,在鐘辰書店看,但這次的日落和前幾次有很大的不同,它圓的飽滿,像中秋的月餅,像足球,像樹上的橘子,它特別引人注目與記憶。

    在前面駕車的古原不斷大聲吼著:「向晚,快到了你別怕。」

    夕陽那么紅,眼前少年的眼那么清亮,向晚第一次覺得自己自由得像隻飛鳥,只管飛,只管追眼前少年。

    殘陽開始變紅時,他們一人端一碗熱湯圓,小圓姐給他們一人一個高腳椅坐,同樣的海欄桿,兩人觀望日落。

    向晚指著馀輝那一小點,用拇指和食指夾在手指中,和古原說:「我抓到了日落。」

    古原把碗往前稍微傾斜,馀暉便照一些進碗里,古原撈起一顆湯圓咬下,陽光把他們的臉都照的橘黃,有橙色的影子。

    「我把日落吃到肚子里了。」古原拿起湯匙左右晃,向她炫耀。

    古原跟小圓姐打過招呼后,摩托車鑰匙一轉,向晚仔細聽,電動摩托車的引擎依然安靜,在紛擾的世界中,他們安靜的像兩隻螞蟻,匍匐前行。

    古原騎到離學校還有一路口的車行前停下,他把掛著車鑰匙的鑰匙圈拔掉,向晚跟著摘下安全帽。燈影幢幢,向晚把眼睛用力閉上,再張開,往頭上看,這車行外面屋頂的燈忽明忽暗,,連帶每個人的影子都一閃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