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8
如果放在電視劇的主角里,可能會在看得時候覺得主角帥斃了,青春歲月就是要叛逆無悔。可惜現在這是人生,是真實世界,不能后悔。 古原拿了語文老師簽名完的請假單,原本轉身就要走,后來又走了回來,碰碰向晚的肩膀:「老師,現在已經算晚了,不然先讓向晚回去吧,明天再找你拿卷子?」 語文老師擺擺手,喝了口茶,表示同意了。 古原等在原地,讓向晚先走,他一動也不動。 向晚這會實在有太多疑問要向古原請問,包括為什么突然說不考期末考,為什么分明是你主動邀請我去看籃球賽的,你卻不來。 向晚走了幾步就停下來,古原也跟著停下腳步,離她三步距離,他和向晚身高差了點,是要稍微低頭看她的。 向晚張口想說話,又怕問得太直白,兜兜轉轉就只說了句:「你最近還好嗎?」 古原搔了頭,就像個被老師點到名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的學生,他想了一會才說道:「挺好的,就是想請幾天假。」 向晚不由得又往警察那地方想:「是不是上次碰到什么麻煩了?」 古原此時的心情是盪在山頂上的,眼前是云霧繚繞看不見天,底下是峽谷裂縫瞧不見,青春期的學生有一丁點的驕傲自負,古原就是屬于那種不愿意把難處攤在陽光下說明白的人。 向晚正好戳在他心尖最煩的點上。 他煩了:「向晚,這些與你無關。」他聲音冷冷道。 向晚把自己裝了起來,臉上沒一絲波動,下一秒她的嘴角竟然是揚起了弧度:「沒事嗎,那就好。」 「今晚還要去做實驗嗎?」她問。 古原撇開了頭,故意不看她,夾著怨氣說:「不去了。」 向晚聽了清楚,也不愿再開口,點點頭邁開腳步走了。 這陣子走在補習班的路上可越來越涼了,原本能穿短袖現在都得套件薄長袖外套。 向晚拋開了管古原那事的念頭,就像古原說得,又不關自己的事,何必添亂,何必心煩。 補習班里提前教完進度,正在做段考前的模擬考,向晚這次寫得特別順利,該答的,該寫清楚的,都不漏。 考完第一科的當下,補習班里面有窗戶框的影子,剛好把向晚這排框住了,像圍欄。 今天補習時間放得早了,向晚順道繞去那家在巷子的書店,老闆在外面弄著花盆,看見向晚說了:「你好。」 剛要碰上門把,門自動往里面拉開,鐘辰手里拿著一本書,白色封皮,上面寫著:「正義。」 鐘辰差點要撞上向晚,即時煞車,他看見向晚過來的時候眼睛一霎就亮了了:「進去看看書。」一眨眼鐘辰便跑到老闆的旁邊,叫著:「晚意,你這兒什么時候進得這本書,你怎么沒有跟我說!」 老闆眼皮訕訕的,對著一盆花噴了幾次水:「怎么,你有興趣?」 鐘辰可有興趣了,自己是法律專業,當了警察這段期間,也在準備報考律師考試。 「可不是,前幾天同事接了一個案子,我特別感興趣。」 「他問了我同事,什么是正義,是一個特別有個性的孩子。」 向晚的腳步頓了,正在猶豫要不要繼續聽,老闆對鐘辰使了眼色:「進去說。」 「這本書上寫得正義根本不算解釋,只能勉強算作統整。」鐘辰滿腔熱血,甚至拿了張椅子坐在柜檯前,翻開其中一頁:「你看這頁,寫了監獄暴行,雖然國家已經強制性手段將犯人拘禁于監獄中,就表示有義務讓犯罪人在安全的環境下接受應得的懲罰與矯正,那監獄暴行的發生,算不算監獄管理的一項過失?」 「當時這話題鬧得挺大。」老闆泡了杯咖啡,遞給鐘辰,鐘辰咕嚕咕嚕一口氣全部喝光,說:「對。」 老闆又說:「是你以前突然結束的案子對吧。」 鐘辰嘿嘿一笑:「沒事,突然耿耿于懷。」 向晚也在書架角落找到鐘辰手里的那本正義,可惜封面很舊了,正義這兩個字被磨損得殘破不堪。 向晚把書擺在柜檯前:「我想買這本。」 鐘辰看到也樂了,他對著老闆吹噓:「你看,向晚年輕有為。」又對向晚說:「你對這個也有興趣啊。」 鐘辰看著歲數不大,眉目清秀,是個可以去拍平面雜志的樣貌。 「有點興趣。」向晚收過老闆找得錢,把書本連同紙袋一起收進書包里,把書包背好,發現鐘辰依然望著自己瞧:「向晚,考試要到了,累了就休息會,你怕你爸的話我幫你說。」 向晚從小就和鐘辰特別親,在鐘辰面前也沒有所謂形象,她拉了一張板凳到鐘辰椅子旁,把「正義。」拿出來,說:「我可不怕他。 」 鐘辰喝著徐晚意給他的美人酒,他一喝臉就紅,每次應酬總給人笑話,認識徐晚意十年了,就屬徐晚意不會笑話自己。 鐘辰揉了一把向晚的頭說:「那你可要說到做到哦。」他樂呵呵的笑,一點也不見警察那份嚴肅的樣子。 向晚走回家里突然想明白為什么總是覺得和古原聊得淡,因為向晚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古原的家住哪條巷子口,不知道他最近為甚么煩惱,他們之間纏著一條脆弱的蠶絲,一有碰觸就會斷。 她忽地又憂鬱起來。 今天是期末考,向晚來得晚,踏進教室難得看見全班無人不精神抖擻,背書的背書,寫字的寫字,沒人在做間功夫。 易安今天看見向晚也不間聊了,打了招呼繼續看化學式,越接近考試時間,班上就越安靜,地上掉了根針可能都會聽得清清楚楚。 這次期末考連著考了兩天,一天七節課,考一節休息一節,到最后多出來的那節課給班導師安排自習。 直到最后一天的自習課,學校才傳了出來,高三有人考試作弊,被老師當場抓進教務處。 這事驚動了整個三年級,連教導主任都出來關心,還做了一個布條要求展示在校門口,宣導同學正確學習。 「聽說是高三全年級第一和班上幾個女生聯合作弊,年級第一,一個女的,叫王言,好像是打暗號的時候太明顯,被監考老師抓上。」 向晚放學去辦公室找語文老師拿上次改好的卷子,一進門就看見幾個老師加上主任都圍在會客的大桌子邊,面色凝重,不敢言。 「那可怎么辦啊,我女兒這這么乖,不會作弊的,她成績這么好,還作弊干嘛呢!主任你說,如果這次考試不算分,她還能不能保送啊。」王言的mama還穿著黑色西裝還未換上,就從公司匆忙趕到學校,一聽說女兒作弊考試不算分,就在大桌子旁的椅子上哭得死去活來。 教導主任一聽就開始安慰道:「王言在學校也是成績優異,這能不能保送不好說啊,說不定就保送了呢。」 王言mama一聽哭得更慘了,她眼框含著淚水,嘴唇甚至哭到顫抖,她踉踉蹌蹌站起來:「我們女兒未來人生,是能夠賭的嗎。」 「是你們能夠負責的嗎!」她腳一軟,又坐了下來,把椅子坐得喀喀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