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8
三人放學約在實驗室,佔了一個大桌子。這棟化學樓是去年才剛建好,整棟包含設備和教室都是新的,可惜就是教室少,位置偏,暫時安排給要準備考試的高三生,方便復習。 長安高中的實驗室是可以外借的,只要取得老師同意,學生可以隨意進入討論、做實驗。 向晚好不容易佔了三個位,把東西都收拾好了,才從書包拿出紙巾想找廁所,一起身,頭低沒看路,撞了個人,撲騰到人家懷里,撞個結實,向晚甚至聽見rou體撞擊的「碰」聲。 向晚立馬低下頭,想好好道歉:「不好意思。」 眼前的男生瞇起細長的桃花眼,他先看手中的試管里的透明液體有沒有灑出來,因為剛剛怕用傷了人所以舉了起來,他拍了拍襯衫,聲音清冷,尾音下沉:「沒事。以后記得看路,向晚。」 那人沒停頓幾秒就和向晚擦肩而過,彷彿剛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向晚甚至能聞見男人身上有著淡淡的洗衣粉香味,不是合成化學味,是屬于好聞的肥皂味。 等向晚反應過來,只看見個背影。 向晚上廁所回來,遠遠就看見易安和安歌落座在實驗室的座位上,兩人不交談,正cao弄實驗程序。 向晚也落了座。 這次做的實驗是溶解度的測定,六個人一組,他們這組除了易安和向晚,還有兩男兩女。 易安和向晚先用電子秤秤重四個分別為1、2、3、4克的硝酸鉀,倒入用標籤紙標示的a、b、c、d試管中。 其他人負責將五公克的蒸餾水倒入各試管中,接著放入500ml的大燒杯中,用酒精燈進行隔水加熱。 或許是第一次在實驗室用酒精燈,老師站在白板前不斷大聲提醒每一組一定要小心用火,不要燒到自己的手。 同組的一個男生負責搞定酒精燈的燃燒,等一切就緒,把四個試管放入水中。 大家都戰戰兢兢,沒有平常在教室般的輕松,一時之間大家竟然是屏氣凝神、鴉雀無聲的。 直到向晚親眼看見有物體從試管里稀釋出來,這才松了口氣,記錄了實驗數據。 期間易安把一本簿子推了過來,用自動筆圈了道題,雙手合十:「拜託了向晚大神。」 于是向晚接過了易安推過來的簿子,是有關于方才實驗數據結果的填寫。 解了個暈頭轉向,終于解開來時,易安把自動筆喀嚓喀嚓按出筆芯,飛快寫下幾個大字:「快看左邊!!」 向晚跟著轉過頭去,左邊的實驗桌也都坐滿了人。 向晚悄聲道:「你說誰?」 易安使了個眼色:「我說古原啊,倒數第二個。沒想到他也來實驗室啊。」 向晚瞅了眼,果然看見古原正量著試管里的液體,眼睛就快要貼上玻璃管了。 「你怎么不說人家也學我們在做實驗?」 易安氣得用手肘碰了一下向晚:「你說這能比喻嗎。」 他們直到大家都溜了,整個實驗室沒了人,三個人才解散。 安歌伸直了懶腰:「化學真的太難了,我的腦袋都快打結了。」 諾大的實驗室里就就只有一個小人影站在最后的實驗桌旁,穩如泰山,就像一尊石雕,一動也不動。 向晚對著錶,已經快要到實驗室關門的時間,就剩下三分鐘。 向晚忙著收拾桌面,筆芯、橡皮擦屑通通掃進不要的廢紙里,丟進垃圾桶。 一支筆不小心被掃到地上,向晚彎下腰撿,沒想到有人比自己更快碰到那支筆。 一抬頭,似曾相似,向晚看見易安的嘴角張大了,驚慌失措。 向晚被大黑影給圍住,她眼前一暗,古原幫她把椅子靠上,和她說:「掉筆了。」 向晚低著頭,臉上沒什么表情,但還是對古原說了聲:「謝謝。」 古原厭厭的眼角細了幾分,向晚看著他像是要閉上又不能閉上的眼角,果然還想說熟悉,原來早就見過。 「向晚!」易安抓著安歌的手正站在實驗室門口,門口站了警衛,似乎被他們攔了下來聊了會天。 易安前幾天從包里帶了本小說,小說是俗套的愛情喜劇,劇情俗、臺詞卻難得走了個小清新,尤其是其中男主角和女主角告白的句子,更是讓易安愛不釋手:「以前總有人說,一個人如果見了一次,是偶然,見了兩次,是必然,見了三次,那就是命中註定了。」 向晚不禁想了,這本書的作者或許也開始談起了戀愛吧,淡淡的揉碎進這本書每個句子里,成了動人佳話。 向晚跟在古原的身后,古原走得慢,她一不注意就直挺挺撞上了古原的背,她急忙后退,摀住口鼻,向他道歉:「對不起。」 古原也不生氣,向晚看來,古原就是一個鄰家的大男孩范兒,除卻他標志性的桃花眼,其他都與正常人無異,是真的看不出來會惹大麻煩的類型。 古原指了門口:「站在門口那的是你的朋友?」說完轉向了門口,易安和安歌似乎有心電感應,兩個同時一通點頭,從上到下就寫著:「對,我就是向晚的朋友。」 向晚點頭說:「對,我們一起走的。」 古原衝著向晚微微一笑,那種笑向晚沒在電視劇見過,就在幾個小說里看過,如果真得要形容的話,就像是嫦娥日日夜夜看著廣寒宮外的碧海青天,掐著不一定會成真的謊言,眼底那種凄涼傷感。像是一塊冰似的,一摔就碎了好幾塊。 「好,你路上小心。」他說。 「你也是。」向晚轉身走向易安和安歌,古原側身讓了她一條路。 三個人走出校門,左拐去便利商店買了瓶飲料,接著一一分別,第一個路口是安歌,第三個路口是易安。 向晚揮著手和易安說了再見,手上的飲料已經沒有一開始從冰柜里拿出來的冰水珠隨著腳步落了一地。 當向晚走到第四個路口,就聽見一個腳步聲,越來越近,然后是呼喊聲,好像在叫自己等等。 向晚回頭看去,就看到古原雙手插著口袋,姿態慵懶的,他的瀏海被風吹成了八字但卻不難看,他似乎正用口型對著向晚說:「你也走這啊。」 向晚也無聲地用口型回答:「對啊。」 講完也覺得奇怪,兩個人分明幾秒鐘就能走到的距離,卻用口語喊,得多莫名。 古原過了幾秒,走在她身旁,向晚本以為古原是那種不茍言笑的樣子,從在巷子口見到他那開始,就給古原戴上了冷血的標志,被那么多人打了還笑得出來,爾后易安向她說得,還有在校門口看到的,向晚簡直把古原想成了高冷大魔王。這種平易近人的感覺不免讓人覺得隔閡。 向晚油然而生一種不自然,那種不自然不是源于外在環境,而是源于心。 「你家也住這一條?」古原轉頭問著,向晚眼尖的看見他襯衫口袋那一抹艷麗的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