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話后遺癥 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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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起了大風(fēng),窗簾被謝逢周拉上,她不知道外面什么時候下的雨。 程凇半邊肩袖被淋濕,額發(fā)也凌亂地搭在眉前,難得透出幾分倉促狼狽。 呼吸稍微急促地起伏,像是沒有搭電梯,一路跑上的五樓。 扶著門框在原地站上片刻,他拍掉風(fēng)衣肩袖的雨珠,走進病房。 將岑稚仔細地上下檢查一番,確定沒什么大礙,程凇緊繃的神經(jīng)松下來,目光落在她側(cè)臉那道結(jié)痂的細疤上。 “……怎么把自己搞成這樣?”他俯身,屈指去碰那道疤,低聲問。 “還疼嗎?” 指節(jié)碰個空。 岑稚偏頭躲開了。 “不疼。”她乖乖地說。 抬起的手在僵在半空,程凇沉默地看她一會兒,勾過椅子坐下:“以后這么危險的事少摻和,根本不是你能解決的。這次就算了,下次如果再遇到這種情況,記得給我打電話。” “不用麻煩了。”岑稚將靠枕調(diào)好位置,“我可以保護好自己。” “怎么保護?”程凇語氣冷下來,“像這回一樣,再被人送進醫(yī)院?” 岑稚頓了下,往后靠到枕頭上,抬眼看他:“那我也可以找別人。” “……” 清楚這個別人說的是誰,程凇呼吸微滯,胸口一陣酸澀堵悶地疼。 明明以前。 他才是她最信任的人。 程凇沒說話,從桌面果籃里挑了個蘋果,垂下眼對著紙簍削皮,聲音聽不出情緒:“沒有別人讓你找,等你養(yǎng)好傷,就和謝逢周把婚離了。對億嘉的補償已經(jīng)考量好了,城西那塊……” “哥。”岑稚溫和打斷,“我和你說過了,我不會離婚的。” “這件事不是你決定的。”程凇頭也不抬地淡聲道,“還有,別叫我哥。” “你離開程家,我們就沒有血緣關(guān)系。以前怎么叫我現(xiàn)在還怎么叫。” 岑稚不吭聲。 安靜地看他削蘋果。 程凇讀書那會兒成績很好,解剖學(xué)實驗常年拿滿分。所以他能把螃蟹剝得很精細,也能把水果削得很漂亮。 細細的果皮打著彎從他白皙修長的指間掉落進紙簍,岑稚開口:“如果沒有血緣關(guān)系,那我們只是陌生人。” 她慢慢道,“陌生人的話,好像就沒有什么資格過問我的婚姻了。” 指尖幾不可察地顫了下,被水果刀的刀刃抹出一道細細紅線。 程凇沒什么表情地抬眼看她:“岑稚,你非得這樣跟我說話嗎?” 男人琥珀色的瞳仁像冷漠的玻璃,里面的情緒復(fù)雜又潮濕。 他肩膀被淋濕的地方還沒干,濕漉漉地晾著,像被拋棄的流浪動物。 岑稚還沒有見過程凇這種眼神,和他對視幾秒,移開目光:“我不想說了。” 聽出她在下逐客令,程凇把刀放回原位置,割傷的拇指收進掌心,另只干凈的手將削完的蘋果遞給她。 岑稚沒接。 程凇也沒收回去。 就這樣對峙片刻,岑稚有點說不出的心悶,她把臉轉(zhuǎn)過來,愣了下。 程凇進來時沒有把門關(guān)嚴。 門板半合半敞,謝逢周就站在外邊走廊上,不知道聽到多少。 他低頭收著一把黑色折疊傘,雨珠順著傘尖滴落,另只手垂在身側(cè),松松拎著束被包扎起的奶油向日葵。 黑衣黑褲,線條鋒利冷淡。 那束向日葵卻是明媚燦爛的奶黃色。 注意到岑稚的視線,謝逢周抬頭看她一眼,折好傘,推門進了病房。 徑直路過程凇,站到床邊,把包裝向日葵的牛皮紙拆開。 岑稚仰臉瞧他:“買花干嘛?” “到處白刷刷的。”謝逢周將花一支支插入床頭玻璃瓶,這才低頭睨她,懶洋洋道,“給你點顏色看看。” 岑稚:“……” 雖然但是。 這句話歧義好大。 兩人聊天的氛圍輕松自在,相比之下,程凇好像才是橫進來的陌生人。 捏著蘋果的手指節(jié)微微泛白,他抽張干凈的紙放到桌上,道:“我走了,明天再來看你。” 不等岑稚說話,他轉(zhuǎn)身離開,走到門邊又回頭,神色寡淡地望著謝逢周,“能出來下嗎?有點事跟你說。” 謝逢周沒回頭,漫不經(jīng)心地嗯了聲,拎著水杯往玻璃瓶里倒水。 余光里岑稚看看門口,又看看他,他笑了下:“看什么。” 水升到半滿,謝逢周把杯子放下,“睡會兒,該吃飯了我再叫你。” 說完,帶上門出去了。 五樓是vip病房,走廊上靜悄悄的沒什么人。程凇站在樓梯拐角處,低頭在想事情,見謝逢周過來,他抬起眼。 “岑稚因為什么和你結(jié)婚,你應(yīng)該清楚。”程凇開門見山,看著他,面上沒表情,“等她出院,我會按照協(xié)議內(nèi)容,把所有補償都如數(shù)還給謝家。” 謝逢周偏頭笑了出來,抽出抄在兜里的手,輕輕掰了下手骨節(jié):“然后呢?” 程凇:“然后你們離……” 話沒說完。 謝逢周已經(jīng)一拳揮了過去。 程凇毫無防備,被打得往后一退,襯衫衣領(lǐng)又被人一把攥起。 “程凇。”謝逢周漆黑的瞳孔盯著他,手背上青筋崩起,一字一頓,語氣乖張,“你他媽就是個混蛋。” “你憑什么左右她的想法?她是一個人,不是你的所有物!請你認清楚自己的位置!” 嘴角火辣辣的疼。 程凇沒說話,用手背蹭了下。下一秒,拳頭帶著風(fēng)聲,重重回過去。 “——該認清的人是你!你他媽以為你在她心里又是什么位置?!” 兩人念書那會兒都不是什么聽話的主兒,高中又同在校籃隊,對方弱點知道得一清二楚,下手一個比一個狠。 走廊上花瓶被撞得碎了一地。 不多時就見了血。 方子堯和曲晟從電梯出來,老遠聽見走廊的動靜,頓生不妙,連忙趕來。 廊道遍地狼藉。 兩人身上掛了彩,誰也沒收手。 方子堯趕緊上去想把暫時處于上風(fēng)的謝逢周拉開,手剛碰到這人的肩膀,就被他一把甩開,不耐冷戾。 “滾!” 曲晟緊緊攥住他手腕,低聲道:“別他媽犯渾,你知道誰來了嗎?” 話音剛落。 細高跟踩在瓷磚地面上,清脆的聲響漸漸靠近,停下。 身后傳來個溫柔的聲音。 “逢周。” “……” 謝逢周動作停住,轉(zhuǎn)過頭。 女人肩上披著件黑羊絨大衣,頭發(fā)松松挽起,五官端正溫婉,化著淡妝。 拎著包的手腕皙白,祖母綠翡翠玉鐲剔透潤和,眉眼和謝逢周七分像。 能看出保養(yǎng)得很好。 狀如桃花的眼睛掠過兩人臉上的淤青擦傷,語氣輕和,卻自帶威懾力。 “你們在做什么。” 作者有話說: 明天日萬。 —— 第36章 下雨天 如果要說謝家所有人里, 曲晟最不想和誰打交道,那必然是靳楠。 三十歲就能坐到億嘉旗下亞太區(qū)珠寶品牌老總的女人,看著溫柔, 骨子里卻是個雷厲風(fēng)行不折不扣的女強人。 和謝亭是完全相反的兩種類型。 但謝亭也沒容易相處到哪兒去。 簡言之就是謝逢周家里沒有一個好招惹的,包括謝逢周本人。 被靳楠淡淡地掃一眼,曲晟腿肚子已經(jīng)開始抽筋了,很上道地對謝逢周使個眼色:“還不快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