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姝色 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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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菀原還不覺得姑娘與婦人有什么不同,如今來看,果然是承了雨露的,一顰一笑都透著風韻。 上回見時,舒瑤光美則美矣,卻是顆青澀的果子,這回再見,艷光四射,已經是一顆熟透了的蜜桃,一掐能出水。 白蕊確實沒能挽回姜瓚游離的心,他昨夜仍舊點了舒瑤光侍寢。 姜瓚的冷心絕情倒是一如既往,原還以為他待白蕊真有什么不同,沒想到,也不過如此。 花團錦簇中過,哪能片葉不沾身呢。 男人的劣根性。 嘗了不同的滋味,心也就花了,雖然姜瓚至今只召寢了舒瑤光一人,但離他雨露均沾,也要不了多久了。 白菀端起茶碗飲茶,不再看舒瑤光。 皇后沒喊平身,舒瑤光也只能屈膝強撐著。 她也并未說假話,姜瓚昨日不知犯了什么病,折騰了一夜,這會兒她的腿腳還酸軟著,走幾步都無力,更何況一直屈膝行禮。 白菀晾著她,自顧自與楊景初說話。 舒瑤光搖搖欲墜,心里那點獨一份的飄飄然早已經蕩然無存。 又過了半盞茶的功夫,白菀才似是才察覺道:“呀?瑤光怎么還站著?坐吧?” 楊景初做姑娘時便與舒瑤光不對付,如今一同進了宮,舒瑤光承恩以后一直有些耀武揚威,就越發看她不順眼。 這會兒看她香汗淋漓要尋椅子坐時,楊景初瞥著她,陰陽怪氣的道:“許是淑妃娘娘躺得久了,屈膝蹲著能舒服些。” 舒瑤光轉頭對楊景初怒目圓瞪,她在胡說八道什么! 誰知白菀笑一下,順著楊景初的話說:“既然如此,瑤光若想蹲著便蹲著吧。” 舒瑤光險些咬碎一口銀牙,她堂堂淑妃,蹲在堂下算什么? 白菀本意自然不是折辱舒瑤光,她的哥哥舒崎光還對她有用處。 “好了,說笑呢,瑤光也坐吧,皇上心尖尖上的人,本宮可得好好護著的。” 她身后的露薇,望著舒瑤光目色灼灼,滿是羨慕和憧憬。 她也想,成為淑妃娘娘這樣的人。 第18章 如今皇后娘娘身邊多了兩個雙生宮婢,需露薇伺候的時候便越發少了。 她也樂得如此,得了空便在宮里游走打聽。 昨日,她在御花園,撞見了姜瓚和白蕊。 “你不愿意要的東西,自有人搶著求著要,朕是天子,普天之下什么女人朕要不得?” 她沒有看見白蕊哭得梨花帶雨也挽不回姜瓚游離的心,她只看見了帝王的龍章鳳姿,偉岸身形。 露薇看在眼里,刻在心里。 如今再看舒瑤光,才恍然明白,寵妃和無寵是不一樣的。 比如空有虛名的皇后娘娘,和盛寵加身的淑妃娘娘。 如果,她也能承恩沐澤,就好了。 * 選秀過后,宮里的嬪妃多起來,先帝時的太后太妃,早已經遷居壽康宮,等閑不過來走動。 太后放權,白菀也逐漸將宮里的事物抓在掌中。 白菀端坐在案臺前處理宮務,清桐立在她身側研墨,時不時給她斟添茶水。 自打那日過后,清桐便跟著白菀寸步不離,就連晚間歇息,也躺在外間的碧紗櫥,稍有動靜便要起來看。 沒多久便是冬至,宮里要筵請百官命婦,因此,有許多瑣碎的事物需得白菀過目。 雙生宮婢在外頭采雪,說是要拿來浸了臘梅做酒。 “露薇你又要去哪兒?” 外頭突然傳來綠漾的高聲質問。 露薇本就心里惴惴,被綠漾這驀然出聲,嚇得險些跳起來,連忙撇頭去看白菀。 果然,白菀已經聞聲看過來,擰著眉,似是不悅。 清桐慌忙別開眼,拍著胸脯,半真半假的笑道:“綠漾你這般大聲做什么,嚇死我了。” 綠漾眼神銳利,上下打量著她,語氣也頗為不善:“那你說,你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要去哪兒?” 聽著這質問,露薇只覺得一股熱氣往臉上躥,又羞又惱,偏她又不敢與綠漾起爭執,誰都知道,這雙生子是霍硯送來的人,惹不起。 她強撐著笑道:“不過是尋常打扮,我這不是瞧著無事,想去外頭走動走動,在暖房里待久了,心里憋悶得慌。” 水漾拿著剪子在剪枝上的梅,聞言朝她投過去一抹蔑笑:“我看,是你身上也燥得慌吧?” 姐妹倆你一言我一語直把露薇刺得無地自容。 露薇垂著頭,把手中紗絹絞得死緊,心里恨意滔天。 遲早有一天,她要讓這些瞧不起她的人,通通付出代價! “露薇,” 內里突然傳來一聲溫柔的輕喚。 露薇猛然抬起頭,面上的怨憤來不及收斂,盡入白菀眼中。 她看著露薇臉上的神情,心里淡然,面上卻帶著憂慮:“你在宮里走動,要當心些,一旦行差踏錯,本宮也保不住你。” 露薇的野心,是她有意放任滋養。 她從來都不是什么良善人,早年偷她首飾變賣的丫鬟,害她險些被污與人私相授受,她回府便毫不猶豫的將那丫鬟杖斃。 只是她常年以溫婉示人,讓有些人得意忘形,忘了她的冷血絕情。 白菀默不作聲的覷著露薇,她本是艷麗的長相,卻學了白蕊,梳著嬌柔的墮馬髻,做那弱柳扶風的打扮。 看來她將姜瓚的喜好也摸了個七七八八。 倒也不丑,只是今日白蕊也進了宮,這會兒恐怕正與姜瓚你儂我儂。 露薇這般煞費苦心,最后也只能落個東施效顰罷了。 露薇垂下眼簾,心里有些慌,她這幾日早出晚歸打探帝蹤的事,讓皇后娘娘知道了,不但娘娘知道了,清桐和那雙生子也知道了。 她們肯定都在笑她,笑她攀龍附鳳,笑她不知廉恥。 但她看著因抹了香膏而越發白嫩的手,腦中恍然浮現淑妃那珠光寶氣,艷光四射的模樣,徹底下定了決心。 “奴婢只想出去走走,”露薇抬起頭看向白菀。 她還是有些怕的,望進白菀幽冷的眼瞳,下意識往后倒退了一步。 半響,她才見白菀揮了揮手。 “去吧。” 露薇如蒙大赦,無暇細究白菀那句話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在心里盤算著時辰,腳步匆匆的往外走。 姜瓚每日下朝之后會在太液池旁獨自待一陣,露薇要的便是這一段獨處的時候。 “清桐,將本宮涂手的梔子香膏找出來,通通扔了,”白菀不再看露薇急不可耐的身影,重新翻開面前的賬本,一邊柔聲吩咐道。 清桐咬著下唇,躊躇著不動, “你若想去便去吧,”白菀頭也不抬,執筆在賬簿上勾畫。 “奴婢與露薇雖說一直不睦,但到底有一起長大的情分,這回若是她執意不肯聽勸,奴婢就權當與她不曾認識,”清桐說罷便追了出去。 雙生宮婢冷眼看著,意味不明的對視一眼,一同搖了搖頭。 清桐追上露薇時,她正在宮道上來回踱步,時不時摸摸臉,整整釵裙。 見是清桐,露薇面色不善道:“你來做什么?來勸我回去?” 清桐搖頭:“我不是來勸你的,我只是想告訴你,這條路并非你想象中那般簡單,一個不慎,就要把命搭上,你我好生在娘娘身邊伺候,等到了二十五,再求娘娘放你出宮去嫁人,不成嗎。” 露薇冷笑連連,褪下罩在外面的短襖,露出里頭的薄紗:“需你來告訴我?你是承了寵還是做了妃?這條路好不好走,走了才知道。” 清桐和露薇兩個,露薇生得最好,瓜子臉柳葉眉,皮膚也算白凈,最重要的是,她的身段玲瓏有致,給她添了不少風姿。 “等到二十五再嫁人,誰還能要我?我老子娘為了我那窩囊廢哥哥,把我五兩銀子賣了,等到出宮,她們照樣能把我十兩銀子買給鰥寡孤獨,反正都得不到好,還不如搏一搏,搏贏了,我就是最金尊玉貴的人。” “誰都能為妃,為何我不行?就因為我是奴婢嗎?只配一輩子給她當牛做馬?”露薇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發泄著心頭的不滿,隨后不再等清桐說話,轉頭往太液池走去。 看著她決絕的背影,清桐等了幾息,沒等到露薇回頭,隨后便毫不猶豫轉身就走。 她邊走邊抹淚,她沒有再反問露薇,萬一搏輸了呢,皇后娘娘說得對,有人要去搏前程,她總不能攔著的。 白菀見清桐垂頭喪氣的獨自回來,什么也沒說,只再讓她把抹手的梔子香膏找出來扔掉。 “若不用梔子香,娘娘要換成什么?”綠漾和水漾倒是很高興,手腳麻利的把所有香膏盒子翻出來。 “回頭讓尚服局送些來挑挑,近日暫且不用了。” “娘娘,等到了二十五,奴婢想出宮去開個茶水鋪子,”清桐驀然開口道。 白菀看她一臉認真的樣子,突然笑起來:“你一向沒什么上進心,都是本宮跟前出去的人了,還只想著開茶水鋪子。” 比起露薇,雙生子更喜歡清桐多些,也嘻嘻哈哈的笑道:“茶水鋪子算什么?天底下最大的酒樓,清桐jiejie也開得。” 清桐微低下頭,臉頰上暈著紅霞,眼里卻閃著堅毅。 每個人的志向不一樣,她只想平平靜靜過下半輩子。 白菀一頓午膳尚未用完,姜瓚便帶著白蕊,押著露薇,氣勢洶洶的直奔椒房殿。 彼時白菀正端著碗筷,門口的水漾甚至沒來得及出聲傳報,殿門便被轟然推開。 衣衫襤褸的露薇被搡在地上,姜瓚面布寒霜,冷聲質問道:“這便是你管教的好奴才!” 水漾眼看著不對,趁著人不注意,飛快的往后頭的玉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