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暢張了張嘴，那張完美到近乎建模一般的臉上聽到這里，也只能露出了一絲遺憾。

    “是啊，雖然我有時候不太想承認它是我造出來的。”

    “但的確，它的就是我的。”

    第78章

    擁有完美的大腦、容貌、身材, 早就被許多人說過不像是個人類的顧暢好奇問她：“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林洛瑤想了想：“最開始察覺出你有異樣，但當時我的能力還沒恢復，看不透你的來歷。”

    “真正確定你身份的是那天——”

    那天, 這個世界的天道加大了她對這個世界的排異，她因此魂魄離體，卻也看見了顧暢同系統之間的關聯，明確了他的真實來歷。

    “嚴格來說, 那個時候我也確實是剛來不久。”

    前面二十多年的顧暢可以算是一個程序, 也可以算是他的一小部分分身，整個未曾出現過的顧家同樣如此。在接受到了異常報告后，顧暢的意志才選擇了親自降臨, 從此就一直是他。

    林洛瑤眼下卻更好奇另一個問題：“系統叫你主神，你真是你們那個世界的神嗎？”

    若是系統在場, 怕是要被林洛瑤的這句話給嚇地當場宕機，不敢相信這么一直在它身邊的人類竟然就是它無比崇拜、信賴的主神大人！

    而顧暢也沒有反駁，因為他的確是系統口中的主神，是創造它的人！

    “不是，我們那里并沒有真正的神。”

    系統稱呼他為主神，只是因為他是掌管了整個社會運行的最高智腦——代號主神。

    在那個高科技的世界，生產生活都與科技息息相關，社會生產力也發展到了極高水平。虛擬網絡占據了居民們日常生活的幾乎全部時間，換言之掌握了整個世界的網絡與技術的最高智腦安排著世界的方方面面, 也幾乎可以說的上是神了。

    在虛擬世界里, 居民們的視覺、嗅覺、味覺、聽覺, 觸覺, 包括精神體能感知到的興奮、愉悅、恐懼、悲傷都能夠被模擬出來, 星球上的種族不需要承擔過多的勞作, 只需體驗各種各樣高度虛擬化的生活即可。

    因為那個世界的醫療水平極高，居民們壽命值也被提升到人類不可想象的地步，繁衍的欲望被降到最低，精神層面上的滿足與享受被認為是最高等級的需求。

    這種情況下，一些生活到后期，對虛擬世界感到疲倦的居民們自然而然地開始了對宇宙的探索，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

    超光速飛船被制造出來，作為代表最高科技水平的智腦也承擔了其中一部分的探險、記錄工作。

    顧暢因此來到了這個世界。

    “所以，你對金錢、權利沒有欲望。說你性格冷漠，不像個活人的那些人還真說對了一點，你確實不是人。”

    林洛瑤看著顧暢久久沒有移開目光，從一開始她就說過顧暢是個極其特別的存在。

    也因為顧暢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人類，所以她無法像輕易地看見他身上的命運，看見那些過去、未來以及他身邊蔓延開來的許許多多關聯者構成的命運大網。

    在她的眼里，顧暢是一團神奇的迷，是似乎看清了卻依舊弄不清的特殊。

    顧暢無法否認，他的任務就是收集這個世界的信息，尤其是研究這里的人類，但他本身是不會對人類產生什么的好奇的，自然也懶得同普通人社交。但他們絕對并沒有什么惡意。

    因為虛擬程度極高，那個世界并沒有再度擴張地盤、掠奪資源的需要，對于其他世界種族的研究不過是為了滿足精神上的好奇。

    所以，顧暢開設了一系列的研究所與公司，包括能研究人類身體的醫療研究所，能觀察人類生活的直播公司及其他的網絡平臺，又能夠輕易地將它們都拋棄。

    “許多人類曾問我為什么要把公司取名為千機，因為我們的世界被代稱為千機，代表了無數的機械、機器。”

    顧暢的臉蛋、身材也的確如同建模一般完美，因為祂本身就是近乎完美的另外一個世界的至高存在。

    林洛瑤也明白了系統告知的用感情值兌換壽命值的規則是怎么來的了。

    因為異世界的旅客科技發展遠高于此，更在意人類這個種族精神生活上是否具有特別之處，于是設定系統收集能引起人類強烈情感波動的信息。

    至于，能夠用感情值兌換的壽命值也并沒有外人想象中的那么神秘。

    大概是利用了他們高超的醫療技術給人類身體注入能量、消除病變、衰弱的物質，以達到讓人類增長壽命的目的。

    他們沒有撒謊，只是聰明地用這樣一個規則掩蓋了背后外來科技世界的真相。

    顧暢十分干脆地將系統與自己的來歷全部告知了她，也解釋了其中一個關鍵的事情：“我們已經能捕捉精神體的存在，但將精神體放置到其他居民的身體里，是被我們的法律嚴格禁止，你的到來不是我的刻意安排。”

    系統算是順勢而為，當然了也可能是因為它的存儲空間大概都用來放置收集感情值的必備功能與在這個世界生存的知識，分不出其他的空間用來過多“思考”了。

    盡管系統是顧暢設計的，但他實在有些不想承認這個好像智商低下的小東西是自己的產物。

    但如果系統不是這樣，也許他也不會來到林洛瑤身邊。

    林洛瑤為什么來到這里，顧暢并不清楚，但她自己已經大概摸清緣由，這與兩個世界的秘密有關，她暫時還不能說出來。

    說完了這些，房間也陷入了一片長久的寂靜。

    顧暢那顆完全仿真的人類的心臟正在微微加快著，讓他的計算中心確認這是一種類似于恐慌的情緒。因為，無法判定對面的人下一步會說什么、會做什么而無法作出應對產生的不安。

    原本，他以為這個秘密永遠不會被發現，或者被發現但是林洛瑤一直不說就再也不會說出口。

    他收集過無數的情感數據，早就生出了完備的情感判斷機制，能夠根據星際居民以及地球人類傳遞來的信息作出各種復雜的預判，唯獨面對林洛瑤他卻常常判定出錯。

    為什么她白天剛剛答應了一起搬家，晚上忽然揭開真相。

    顧暢想著人類當真是神奇的生物，樸素卻充沛的情感讓他的心跳由每分鐘75次的正常速度提升到了95，與此同時他的耳朵開始發熱，胸口卻有種空空落落的感覺，這些反應是完全根據人類的身體提前設定好的，卻從來沒有在顧暢的身上出現過。

    不，曾經出現過。

    在他知道林洛瑤的身體很可能會壞掉的時候。

    那一秒，他第一次生出了違背星球律法，偷偷為她制造出一具身體的十分“自私”的想法。

    知道自己似乎變得不太對勁，但顧暢還是嚴格執行了自己生出的這個“欲望”。

    先前的每天晚上，在林洛瑤睡覺或者打坐之后，他都要利用空閑時間，以這個世界的資源與規則開展秘密計算與試驗，打算不動用原本世界的資源不被發現地造出一具人類身體來，也馬上就要成功了。

    但現在，林洛瑤是不是不想繼續下去了？

    顧暢的計算中心出現了前所未有的0.0001秒的卡頓，得出了一個可能性最高的結論：她搬家里的計劃沒有自己，所以要在這個時間點將自己趕出去！

    一瞬間，他的核心區域蹦出了多條解決方案。

    1、和她繼續解釋并鄭重道歉，獲得她的原諒。2、學著人類裝可憐甚至必要時學習自己制造出來的系統那一套辦法，死纏爛打。3、截取她的精神體，收進自己的——

    “所以，你準備研究我到什么時候呢？”

    林洛瑤忽然察覺到一絲危險，又感受到這似危機迅速消散，卻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現一樣從容地撐著下巴問他。

    她弓著雙腿坐在床上，一只手撐著歪著的頭，另外一只手閑適地放在一邊，那雙神秘莫測的眼睛盯著眼前的男人，眼眸中帶著爆炸式的信息，讓顧暢看得一陣核心過熱，竟然不太敢回答自己判斷出來的那一個最佳答案。

    半晌才道：“研究你不是我的任務，只是、只是……我的個體愛好！？”

    他一開始確實是因為好奇，千機世界并沒有鬼神，也沒有這樣奇異的玄學。到現在，這份好奇不僅沒有減弱，反而越來越深，而可這份好奇也不再是出于為了自己世界的考量，而是似乎發自這個智腦自己的——心，是心嗎？

    不知道為什么會說出這樣有些愚蠢的回答，顧暢的臉色驀地有些漲紅，盡管他立刻控制著壓下了人類奇怪的反應，卻還是被林洛瑤在這一刻捕捉到了。

    “對不起！”

    心里頭有著許多的彌補方案，顧暢選擇了一個據說在很多時候很沒用，但也可能很有用的最簡單的三個字，然后便是懊惱！

    在外面分出了一絲注意力回到房間的系統突然開腔：“你們在干嘛呀！顧暢，你為什么突然道歉？”

    說完，它又十分“敏感”地大叫起來：“哇！你該不是背著我們偷偷做了什么壞事吧！”

    甚至大獎小怪地喊來了正修煉中的小袁：“顧暢剛剛突然和宿主道歉，你快過來！我其實早就發覺了顧暢這半年都怪怪的，看我的眼神也不對勁，該不會也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吧！”

    房間一下子變得喧鬧起來，顧暢冷冷看了眼自己當時隨機設定了基礎性格，如今已經變成這幅模樣的小東西，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恨不得把它重新返一次廠！

    按照人類的說法：小子！我可是你爸爸！

    所以，能不能不要再在大人談事情的時候隨便插話？！

    最后，他又只能心累地得出結論：怪我，都怪我沒教好。

    心知肚明這一人一統關系的林洛瑤看著他們的互動，尤其是感受到顧暢這一瞬表現出來的憋屈，眼神里不由浮現出一絲笑意，一句話結束了系統的探究：“找到適合的房子和裝修方案了嗎？”

    系統嘰嘰喳喳的嘴巴立刻停住，眨巴著大眼睛給她投屏：“大致出來了幾個，宿主你看喜歡哪個！”

    顧暢的心也提了起來，擔心對方馬上就要趕自己出去。

    “我比較喜歡這個風格——”

    林洛瑤看著不斷切換的各國風情的裝修模板和系統挑選出來的幾個合適的房間，選擇了一個十分傳統的古色古香的帶著大庭院的，地點足夠寬敞，似乎也很安靜，挺符合她的喜好。

    順便，她扭頭問了問顧暢：“你覺得呢？”

    顧暢眼睛一亮，那張冷淡的臉上像是突然發出某種光亮，卻莫名顯得有些乖巧：“我都喜歡！”

    系統瞧了瞧兩人，暗自嘀咕好像宿主沒生顧暢氣啊，那他其實沒做啥大壞事，道歉成功了？

    果然，這樣個心機男人怕是不能從這個小團體里出去了，唉！

    哼，好在它也有些習慣了呢！

    “咦，這個地方居然在晉省，你選的好遠呀！”

    小袁看了眼這房子以及超大庭院的照片也挺喜歡，只是看到這么遙遠的地點覺得有些訝異，他們這不只是搬家，而是要遷居呀！

    “不對，這房子怎么這么便宜啊？”

    哪怕不怎么懂現在的房價，小袁也看出了這個房子價格有些不對，實在是過于低廉了。

    這時，系統才又放出了另外一套房子的信息，大咧咧道：“宿主有錢，顧暢有錢，這半年多來我也一直在網上給人家打工賺錢呢。那我想買房不止可以買一套嘛！”

    “老是待在一個地方好無聊呀，有錢人都是會買好幾套的，到處去度假的！剛好我看到了這個超級便宜的房子，我們先去看看嘛！”

    “可以用來輪流住呀！”

    林洛瑤瞧了瞧那照片上房子隱隱透出來的黑氣，的確也去看一看。

    度假什么的，哪怕是她也不會討厭呢？

    作者有話說：

    顧暢:逆子……

    系統……！！！爸爸？

    天道:所以他這么倒霉！因為又是一個偷渡客！

    第79章

    花國幅員遼闊、地大物博, 誰也不知道系統怎么突然找到這么個隔了一千多公里的晉省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