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2月30日

    泡沫破掉了。

    虛幻漂浮著的，看似能夠得著卻又始終無法企及的什么，在意識蘇醒的一剎那就混進(jìn)了塵埃和陽光里。

    還殘留著氣味和體溫的空間，被窗戶縫隙刮來的風(fēng)所微微吹散。曾經(jīng)留下過的清晰痕跡，在無機質(zhì)的世界面前不斷變淡。

    只有rou體和意識，還清晰記得過往發(fā)生過的林林總總。時間有條不紊地向前邁進(jìn)，將所有事物都一視同仁地甩在身后。

    往事和夢境或許并沒有什么區(qū)別。再鮮明的回憶也會被歲月所蠶食，猶如云煙一般，裊裊從煙囪中升起。

    快節(jié)奏的生活以不易察覺的形式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想從機械式的重復(fù)過程中尋求慰藉，或許是一種近乎本能的自然行為。

    有一種學(xué)說認(rèn)為人是由情境構(gòu)成的條件生物。只要設(shè)置好相應(yīng)的環(huán)境參數(shù)，放著不管，人也會自動執(zhí)行相應(yīng)的行動。

    結(jié)果，這本質(zhì)上跟澆了水就會盛開的花朵，照射陽光就能生長的野草是一樣的。自我意志既可以被當(dāng)事人輕易cao縱，也可以被外界所輕易篡改。

    命運也許從一開始就安排好了劇本的寫法。但即使如此，想要將寶貴的事物抓在手心，那近乎偏執(zhí)的掌控感依舊在腦海深處縈繞不散。

    干燥枯竭的心靈無時不在渴望著浸潤。漆黑的窨井底下的黑影伸出手來，拼命地企圖觸及光明。

    如同被幕后的絲線所擺布的傀儡，今天的我想必也會聽從它們的指令，在舞臺上賣力地進(jìn)行滑稽的表演。

    ——

    吵醒人的果不其然是惱人的智能手機。我果斷劃過屏幕，掀開被子，起床更衣后徑直走向洗臉臺整理起自己的儀表。

    鏡子里映出的一張平平無奇的臉，絕佳地讓我找回了自己的身份。按照標(biāo)準(zhǔn)流程完成一如既往的工序，昏沉的大腦這才慢慢奪回了意識的主導(dǎo)權(quán)。

    說來奇怪，我記得自己原先一直都是不在乎形象的人。即使在假日外出，衣服也從來不會用心挑，為了博取好感而打理儀表更是敬謝不敏。看來，一如時代的齒輪在向前滾動，生活的變化也許也一直在潛移默化地發(fā)生著。

    這是一棟新建的高檔公寓。從上空可以完美俯視街道和建筑的景色。

    這塊地皮近兩年才正式完成施工。只是因為臨近升學(xué)學(xué)校，開發(fā)商就以各種各樣的噱頭將房子抬向高價。除了極少數(shù)群體，一般的鎮(zhèn)民很難因此享受到就學(xué)上的便利。

    從電梯間走出來，我儼然變成了一個隨處可見的高中生。踩著腳踏車的男女生徒紛紛從小道掠過，在留下一陣車輪聲的同時，將人融進(jìn)洋溢著青春氣息的畫卷內(nèi)。

    冬日的陽光被厚重的云層掩蓋，依稀灑下的陽光照亮著電線桿上的后視鏡。

    十字路口的便利店門前，今天也慣例般迎來了繁忙的時刻。停車場處的腳踏車此起彼伏的進(jìn)出，路邊的野貓也似乎嗅到了覓食良機，從巷口處小跑到了附近空地上嬉鬧著的女生團(tuán)體中間。

    我沒有東張西望的習(xí)慣，只是徑直地朝學(xué)校的方位走去。不管路邊的男生們聊得游戲話題有多么熱切，女生們的驚呼聲有多么尖銳，貨車的行駛聲有多么聒噪，這些都與我無關(guān)。

    ——身處在不同世界的人，看到的風(fēng)景線有著決定性的不同。

    路邊的石塊被無意間踢走，喀嚓一聲地滾向路面的凹陷處。

    今天是個適合散步的好天氣。

    我在手機軟件的聊天框打著一些平時絕不可能當(dāng)面對人說出口的油腔滑調(diào)，順手將其收進(jìn)口袋，心情變得莫名舒暢。

    只屬于我的美妙一天要開始了。

    “久等了。今天的你也很迷人呢。”

    “這種話，要說最好是對約會的對象說吧。我只是按照你的吩咐行事而已。”

    男生們行進(jìn)的步伐不自然的減慢了。這也不能怪他們，畢竟映入他們眼中的少女，有著能無條件地將周遭一切風(fēng)景黯淡下去的存在感。

    雙手交握著書包的蒼由，靜靜地佇立在馬路口旁。

    順滑飄揚著的長發(fā)，即使沒有陽光的映襯也顯得無比耀眼。吹彈可破的臉蛋上鑲嵌著的黑瞳，仿佛能將對視的人深深吸入其中。人偶般白凈的皮膚和紅唇的組合，強調(diào)著一股任何寫生都無法描繪的神韻。

    她就像是一個渾然天成的工藝品，朝周遭不斷釋放出鮮活的光彩。

    越是純情的少男，便越是不可能在這份窒息般的美麗下自拔。如果在學(xué)生時代被這樣的少女告白，想必幾乎不可能有男性可以果斷拒絕。

    圣潔的光芒仿佛就籠罩在少女周身，將其化作為端莊和賢美的代言人。沒有勇氣的家伙，甚至無法將其與任何污的畫面聯(lián)想在一起。

    大概也只有我才能目睹，潛藏在完美無懈的外殼下，少女的無助以及她最真實誘人的嬌弱姿態(tài)。

    “那就走吧，遲到可就不好了。”

    不顧行人的目光，我筆直走向少女身旁。

    “我知道的。”

    蒼由頭也不扭地重新邁步，似是要將同行的我甩到身后。我只好三步并作兩步地湊上前，將肩膀貼向她的那側(cè)。

    清淡的香

    味sao弄著鼻腔，我分辨不出這是本身的體香還是什么品牌的香水。唯一能確定的，就是真人和網(wǎng)上所賣的氣味包，差距不是一個檔次的。

    光是嗅著，甚至都能感覺到一直隱藏在體內(nèi)的什么將要覺醒。

    明明早就以更直接的方式占據(jù)過少女的支配權(quán)，但我的胸口卻仍會因這么微小的發(fā)現(xiàn)而心動。

    無法逃離由桃色絲線所交織而成的蛛絲網(wǎng)，我意識到自己骨子里仍然是個悲哀的男人。

    為了轉(zhuǎn)換心情，我決定由自己挑起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