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過后，江澈連著幾天沒回家。

    池念也心事重重。

    坐以待斃是最蠢的被動解決方法。

    池念找到了他們局里，好巧不巧，剛進門她就碰上了一個女人，池念佩服自己的記憶。

    這個女人叫宋莉，去年關于蔣州的“沉船”就是她詢問的自己。

    “我找江澈。”她表明自己的來意。

    宋莉還是精致紅唇，她瞥池念一眼，不屑的開口，“你說找就能找，你們什么關系？”

    池念眼眸淡定，“我有他的警牌。”

    宋莉的臉色一下變得不好看。

    ——

    池念在長廊椅子上坐著，人來人往。

    過了好久，宋莉才出來，挽臂站她面前，笑容有些得意，“回吧，他不見你。”

    池念掃她一眼，“我不信。”

    “愛信不信，你喜歡等就等著，反正這里也不差你一個位子。”

    宋莉走后，池念一直緊攥的手才松了松，手心微汗。

    她沒走，一直等到下午，碰到了丁澤。

    但等池念說明自己的來意后，他猶豫的表情一頓，“江隊……應該不想見你。”

    池念長睫顫了顫，勉強穩住聲音，“為什么？”

    “他忙還是別的原因？”

    丁澤閉口，只搖了搖頭。

    他往進走，池念的手又攥緊，“你幫我捎一句話，如果他不回家也不見我的話，我會每天都過來等，等到他愿意見我。”

    丁澤回頭看她一眼，輕不可聞的嘆聲氣。

    腳步聲響起，門開又關住，走廊只剩她一個人。

    池念終于松開死咬的唇瓣，她身子一晃，扶著墻邊才勉強站穩，小腹抽抽的疼。

    她一天沒吃東西。

    女孩最終滑落到長椅上。

    她不信，就短短幾天的時間，他們之間到底有什么東西變了，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所以江澈才消失的不聲不響，不肯見她。

    ……

    丁澤以為她那天說的話只是賭氣。

    但沒想到她真的天天都會過來，從早晨到黃昏，再到深夜，女孩的身影杵在那個位置上，始終沒動過。

    池念等的第四天，碰到了江言。

    他看到池念的臉色時，都意外的驚訝，停在她面前，“你等多久了？”

    池念搖搖頭，沒說話。

    江言安靜的抽完一根煙，大步走回到她身旁，“你跟我來。”

    他帶池念去了一家私人包廂，白襯衫袖口挽起，長腿交迭，點了根煙，煙霧從指尖升起。

    池念有些嗆，換了個位置坐。

    江言輕嘆了口氣，說道，“知道老叁為什么不見你嗎？”

    池念搖頭。

    “你知道他這次出隊的任務，抓的這些毒梟是當年報復你爸的那批。”江言淡淡開口，“收網確實很順利，但他們隊里出了紕漏，之前他舍命保護的那個人，因為私人感情對他趁機報復。”

    女孩放在膝蓋上的手握緊，“是他去年中彈救的那個戰友？”

    江言深吸了口煙，狠狠捻滅在煙灰缸里，咬牙，“就是那個王八蛋。”

    “那次出了問題，回來后老叁處理了他，他面上服從，實際懷恨在心。”

    “因為他，老叁染上了毒癮。”

    池念臉色瞬間慘白，腦子里猶如一道閃光迅過，劈天蓋地的力量砸的她的心都開始顫抖，

    江言繼續說，“他不敢跟你說，怕你不要他。”

    “其實他今年春天就回來了，但那時候他的毒癮正強，整個人瘦的不成樣子，完全脫了相，沒個人形。”

    “他不敢聯系你，怕你要見他，但又每天拿著我的手機給你發消息。”

    “后來實在拖不住了，才答應等你回國。”

    江言摁滅第二根煙，事情也跟她說完了。

    “怎么做你自己定奪吧。”

    留下最后一句，他拿起外套出了包廂。

    此時只剩池念一個，女孩終于抖著手緊緊揪起胸口，臉色煞白的幾乎喘不上氣，紅唇被她硬生生咬出血，終于，一聲又一聲痛極的嗚咽流出。

    她終于想通為什么那晚江澈切破手后格外緊張。

    他為什么不讓自己進廚房，不讓她挨近那個沾血的砧板。

    池念痛的快要窒息，小腹又開始抽抽的疼，額角的細汗不斷流下，口腔的血腥味漸漸蔓延開，她嘩的吐出一口血。

    ……

    池念再到警局時，外面的天色突變，陰云密布。

    初秋的風卷著泥土的雨味襲來。

    她攔住宋莉，讓她幫自己給江澈一個東西，是一張半折的紙。

    她每天都來，宋莉已經被她搞煩了，不耐煩的捏過紙角，高跟鞋的聲音踏過，又消失。

    池念等了一會兒，宋莉出來了，瞪她，“你給他什么東西了？”

    池念知道成了，她沒回答，站起身，淡淡的語氣，“走吧。”

    宋莉不高興，但也只能忍著情緒帶她進去。

    長道很深，四面都是墻，沒有窗戶透氣，只有明燈照亮，但恍惚的讓人覺得胸悶。

    池念跟著她走過好幾個這樣的長道，終于在一個房門前停步，宋莉輸了密碼開門。

    池念的小心思，見她知道江澈房間的密碼，心里有些不高興。

    房門被打開，里面的環境更是昏暗。

    只一眼，池念愣在原地。

    房間里也沒有窗，被分成兩個空間，那面像監獄一樣的漆黑欄桿，把江澈鎖在里面，他縮在那張單人床上，手里捏著她送進來的那張B超單，角落垃圾桶里都是帶血的紙。

    見她進來，丁澤也很意外的起身。

    因為怕江澈毒癮上來出事，所以他們會有人輪流看他。

    池念咬唇，但眼淚還是控制不住。

    丁澤怕她誤會，“這是江隊主動要求的，我們是在幫他。”

    女孩流著淚不停搖頭。

    丁澤給開了那扇黑漆的門。

    池念踏進去一步，站在門口。

    聽見響動，江澈抬頭。

    男人的神采不復以往，還是那張俊朗的臉，但是頹氣顯而易見。

    他眼神有些暗淡，眼尾泛紅，扯出抹笑。

    最狼狽的樣子還是被她看見了。

    “出去。”江澈冷冰冰的開口。

    池念站著不動，她知道他不是在趕自己。

    丁澤和宋莉退出去了，輕微的合門響動聲音，難受昏暗的空間里只剩下兩人。

    床上的人終于從臂彎里抬頭。

    池念放在身側的手攥緊，她站在門口不動。

    江澈很想她，下床走過去，小心翼翼碰她的手，“念念。”

    池念眼里含著淚，打轉許久終于被她咽回。

    她猛的甩開江澈的手，“江澈，你有本事！一聲不吭的就消失這么多天，還躲在這里不見我，想分手就干脆的說，別用這種方式逼我！”

    江澈一下子慌亂起來，著急的再次抓她的手，“我沒有念念，我沒有……”

    “反正該知道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分手吧，我先提。”

    池念轉身的背影很決絕，江澈臉上頓時毫無血色，他的胸口驀然疼痛起來，從背后將人緊緊抱住。

    “念念，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我沒想瞞著你，但我怕你不要我，你原諒我念念。”

    池念眼淚奪眶而出，“江澈，現在是你把我往外推，是你不要我。”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江澈迷茫又無措。

    他笨手笨腳的抱著池念，在她白皙脖頸間印下一個又一個吻，嘴里來回念叨著我錯了和我沒有。

    池念攥緊手，“那你以后還見我嗎？”

    “見、見你。”江澈胳膊收緊幾分，仿佛他一松手她就會離開，“念念我好想你。”

    池念終于轉身，一雙水靈的杏眸泛紅，眼淚滾落。

    江澈眼底潮濕，手忙腳亂的給她擦眼淚，又小心翼翼的伸手覆在她小腹上，“念念，念念，我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