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拘留
年關將至,所有人都想在這普天同慶的節日里,過個好年。 陸宴臣變得極其忙碌,甚至是深夜就會外出。 仿佛上一次睡醒就能見到他,還是過生日的那一天。 在兩人相處的時候,周憷清總能聽到他接電話,提起資金、人手之類的話題。 像是,工作上出現了一些問題。 當她問起時,他也只是笑著說沒事,別擔心。 周憷清在床上醒來,天花板上墜著燈,她頗有些陌生的愣了下神。 隨即又反應了過來,這不是城南的宅子,是陸家。 距離年三十還有大半個月的時間,周憷清最終還是答應了去陸家過年。 就如陸宴臣所說,陸家人都很歡迎她的到來。 她去陸家的那天,陸mama給她準備了很多好吃的,陸爸爸也推了生意在家等待她的到來,陸爺爺風趣幽默,跟她說要是陸宴臣欺負她,就幫她揍他。 甚至是他身在外地出差的小叔叔,也打了個電話回來。 像是認識了她時日頗長那般,與她敘舊。 她已經有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這種家一樣溫暖的感覺。 她想忍住淚,卻因陸mama那句“乖囡囡”的呼喚,再也壓不住眼中熱意,丟人的撲進陸宴臣懷里,將他的衣服打濕。 她的mama,故去前,也最喜歡喊她囡囡了。 沒人在意她的失禮,反而是包容的等待她平復心情。 她在陸家吃了頓久違的家常菜,里面傾注了她許久未曾感受過的愛。 是長輩對小輩的愛。 那天開始,她就在陸家大宅住了下來。 而在她答應那瞬間,她仿佛感覺到了,身邊男人像是大石落地般,放松了下來。 似乎,等她這句話,已經等了很久。 她在陸mama那里知道了很多陸宴臣曾經的事,也知道了陸宴臣從未在家人面前,隱瞞過他跟她在一起的事。 只不過,他的說辭是“正在追求她。” 沒有發生陸mama因她拒絕而對她印象不好的事情,因為陸宴臣早就將退路也為她準備好了。 周憷清躺在床上,直到門口響起敲門聲,她恍然回神。 門口的女傭告訴她,準備吃飯了。 她才驚覺原來自己這個午覺,睡得頗有點天昏地暗。 現在已經是傍晚的六點半了。 她急急起身,換下身上睡得皺巴的睡衣,又急急的下樓。 等她下樓后,餐桌上坐著陸爺爺,還有陸mama。 陸爸爸跟陸宴臣都不在。 陸mama像是看穿了她的失望,沖她親昵的招手“年關了,他倆都會忙一點,晚點就回來了。” 她走過去,緊挨著陸mama坐下,說自己知道的。 隨著陸爺爺的一句開飯,仆人們開始為三人,有條不紊地布置著熱騰的飯菜。 這是她第一次,單獨跟兩位長輩吃飯。 像是擔心她會緊張,兩位長輩沒有過多關注她,只是會在她的碗里,添上她比較偏好的菜式。 沉默卻又融洽的氣氛,這幾日都在陸家上演。 飯后,周憷清沒有再上樓,而是留在了客廳同兩位長輩說說話。 陸爺爺年紀大了,說了會子話,就想上樓休息,她站起來,主動伸手攙扶對方上樓。 陸爺爺卻擺擺手,讓她好好留在樓下,說等陸宴臣回來,肯定想第一個看到她。 周憷清看著仆人攙扶陸爺爺上樓,而陸母拍拍身旁的軟墊,示意她坐下。 不知是否她的錯覺。 陸家人似乎,很重視她那般,都很想看到她跟陸宴臣修成正果。 她想,她臉上的表情一定出賣了她的內心所想,只聽婦人含笑開口“是不是會覺得,我們家有點太熱情了?” 周憷清點頭,又聽對方說“宴臣是家中長子、長孫。我們都對他賦予了厚望,他的童年大多數都是在學習里度過。” 她知道,在旁人還在玩鬧撒嬌的年紀,陸宴臣已經開始接受高等教育了。 “也許是因為太早接觸到這些,在我察覺不對的時候,他已經對那個年紀的小孩感興趣的東西,沒了興致。我想去補救,但于事無補。”陸母嘆了口氣,有點遺憾自己當年發現得太晚“他向著我們設計好的道路走,他做得太好,好到有些時候我都覺得,我生下的是不是一個機器人。” “就像我們上好發條,他就會根據設定好的軌道前進般。”陸母按了按眼角“同他母子這么多年,除了剛出生那兩年,我再沒從他臉上看到過笑以外的表情。” 周憷清聞言輕拍著陸母的后背,這是她不曾涉足過的,陸宴臣的曾經,她沒有任何發言權,只能安靜地送上安撫。 “宴臣很少會表現出對某樣事物或是人的喜歡,你是第一個,你不知道,在他告訴我們,他有了想要追求的人,我有多高興。”陸母拍了拍周憷清的手,將其握在手里“我很高興,你能讓宴臣變得更有血有rou,為人父母,最想看到的,莫過于自家孩子能開心。” 周憷清感覺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有了輕微的停滯。 “我知道我這樣說,很自私。”陸母頓了下,歲月風霜無情,留在她臉上的細紋蔓延出一朵苦澀的花來“囡囡,能不能答應陸mama,無論發生了什么,你都別放棄他。” “是…發生了什么嗎?”心底漸漸升起不安,腦海里飛速閃過這幾天的異樣“我聽他打電話有說什么資金緊張之類的,是不是…我有存款的,爸媽也給我留了點股權,我…” 幫上忙嗎? 周憷清語無倫次地看著面前的婦人,口腔彌漫著無邊的澀意,連手機響起她也沒有注意到。 “很抱歉讓你不安了。”陸母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只是如她開始那般,輕拍著她的手背,安撫她的情緒“不過余下的事情,我實在不好跟你說。等宴臣回來,讓他告訴你,好嗎?” 接近凌晨的時候,門口傳來了響動。 皆勸不動對方去休息的二人,著急地把目光移向門口。 那里出現了兩道身影,一道是陸父。 另一道…是她未曾見過的人。 長相與陸父頗像,只是氣質要更為威嚴。 不是陸宴臣。 指尖止不住的發冷,周憷清一瞬不瞬地看著,祈求他能在下一秒出現。 可是沒有。 陸宴臣沒有跟在他們身后回來,一同出門的人里,只回來了陸宴臣的父親。 還有她未曾謀面的,陸家小叔。 他們告訴她。 陸宴臣因為涉嫌洗錢,販毒,已經被拘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