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交易
陸宴臣低著頭看她,看她躲開自己的眼睛,看她的手指拽著被單,用力到指節都在發白。 他寧愿周憷清像剛剛一般痛哭著,也不要看到她這般,笑著出售自己。 好似她只是一個物件,需要推銷才能被買走。 他挑起她的下巴,讓她直視著自己。“你看著我說,你想同我換什么。” 陸宴臣的五官生得極其漂亮,明明是偏冷的長相,卻因為他的氣質整個都柔和下來。 他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周憷清身上輕觸著他右眼下的淚痣。 一顆。 兩顆。 她張了張嘴,答非所問“你的眼睛好漂亮。” “嗯。”他任她指尖落在自己的眼下,聲音很輕“回答我。” “我…”她喉嚨澀澀的疼。 她不想再跟他換那句話了,他那么溫柔干凈,她不想讓周憷泠接觸到他,哪怕只有一句話的時間。 她也不愿。 可,除了這個,她的身體還能同他交易什么呢? 她看著他,那么好的一個人,她想待在他的身邊。 想跟他走的念頭急不可耐的從心底鉆了出來,她不想再回到周家那個吃人的地方了。 她想待在他的身邊。 可她不敢,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就會被安排嫁人,嫁到哪里去。 她甚至連提出交易的籌碼都給不起。 她在泥潭里掙扎,被她親手敲斷的骨頭無力支撐她,她重新摔入泥潭,腥臭的泥水爭先恐后的將她包裹,吞入腹中。 她看著遙不可及的他,發了瘋的爬起,又狼狽的重重跌落。 她閉著眼,哭得無聲無息。 我想跟你走,我想跟你走,我想跟你走。 心口疼得發漲。 周憷清哭得很厲害,豆大的淚珠打在他的手上,眼淚全流淌在他的手心里,匯成小小的一片湖。 陸宴臣擔心她哭得脫水,但是又想哄著她讓她不要再哭。 更想哄著她說出她要的一切。 他都愿意滿足她。 他喉頭發緊,難以克制的親了親她的眼尾,明明是夏日,可她的皮膚卻冰冷得讓他難受。 他將她擁入懷里,試圖用體溫溫暖她。 “別哭。” 她在他懷里發抖,眼睛緊閉著流淚。 他心疼的摸了摸她青白的臉,她的眼淚快要將他的心腐蝕得千蒼百孔“別哭。” 周憷清在自己的世界里掙扎,一次又一次的爬起跌落。 她爬不起來便在泥潭里匍匐著,一點一點的往前挪,終于指尖摸到了他的衣角,她握在手里攥得死緊,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攥住那一小塊布料。 她沒有力氣站起來了。 她睜開眼,淚眼朦朧的看他,嘴巴顫抖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又想起了那些年只要是她想要的東西都會被毀掉,長期的壓迫讓她再也很難將那句想要說出口。 可是她不說他就會走了,過了今晚她就見不到他了,她想待在他的身邊,她不想一個人了。 你別走,我能說出來的。 你不要走。 周憷泠努力睜大了眼睛看他,貼在他眼角的手舍不得放下。 她哭得幾近脫力,牙齒嘚嘚的打著顫,說的話含糊得連她都無法聽清。 “我…”周憷清心里大慌,想也不想的將舌頭伸在齒間,牙齒上下開合,將她的舌頭咬得出血,血腥瞬間蔓延了她整個口腔里“我想…跟、你走。” 她說出來了。 她看著他,一字一頓的復述,混著鮮血卻說得清晰。 我想跟你走。 我想用我的身體同你交易,去換能待在你身邊的日子。 哪怕就只有幾年。 陸宴臣顧不得回應,手指探進她的嘴里,上下分開她的牙齒,將她的舌解救出來。 鮮血染紅了她的牙,順著唇角往下滑。 他手忙腳亂的捏住她的嘴,想要去看她傷得怎么樣,又怕捏得她更疼。 所幸,只是咬破了個口子。 他用額頭抵著她的額,才驚覺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見他不說話,顧不得自己的疼,急急的為自己加著籌碼“我會很乖的,我不會亂要東西,你如果想、想玩sm我也可以的,或者跟很多人…” 陸宴臣堵著她的唇,舔過她唇角的血,他生怕她還會說出什么來往他心里插刀“好啊,我帶你走。” 從今往后都跟著我,好不好啊,周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