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

    1934年，十三月。

    「所以你剛才…不是在自殺?」惡魔扶著額頭，十三月里環(huán)繞著苦惱的情緒。

    「啊…對，我只是在做實驗…。」眼前的人類畏畏縮縮的，對于這個空曠的黑色空間感到困惑，甚至他身旁的貓也只是隻野貓。

    惡魔眼前是一個梳著油頭并戴著圓框眼鏡的中年男子，有著立體的西方人臉孔，白色襯衫外套著實驗用的白色長袍，看起來就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科學(xué)家。

    「好吧，那我直接把你送回人間吧。」惡魔搖了搖手，十三月從頂部開始慢慢變淺。

    「等等!!」惡魔眼前的人類突然大叫，「你的意思是這邊不是人間嗎?」男子露出興奮的神情，像個求知慾強烈的男孩，方才的恐慌煙消云散。

    「額，對，這邊是一個叫做十三月的地方。」惡魔顯然被眼前的人類嚇到，這也是祂少數(shù)見到完全不黏稠的十三月，畢竟進來這里的人類都是尋死之人，總是一點生氣也沒有。

    「那我為什么會被拉進來?這個空間又是怎么構(gòu)成的?構(gòu)成這個空間是什么樣的東西啊?為什么……。」男子繼續(xù)激烈的追問。

    惡魔是第一次遇到，像他這樣如此對十三月感到好奇的人。

    「啊啊，終于有人類可以理解十三月的美好呢。」惡魔看起來十分開心，整個空間開始纏繞著愉快的空氣，那是十三月從來不曾充斥過的清爽與雀躍。畢竟面對惡魔，居然能夠單純的流露出如此純粹的求知慾，是不曾發(fā)生過的。

    就算是誤入這個空間的其他人，也都只會有滿滿的恐懼。

    惡魔感到開心，跟眼前的男子聊起關(guān)于十三月的事情。

    「為什么與月亮女神簽訂的契約，卻不是用陰歷而是用農(nóng)歷(陰陽合歷)呢?」雖說是西方人，但男子似乎對東方的宗教也有點理解。

    「因為惡魔不像是神可以更輕易的使用拯救的力量，所以要在生死交界強烈的位置，也就是冬春交界，才可以將人類復(fù)活。而只有農(nóng)歷的跨年可以同時滿足生死銜接與沒有月亮。」

    「所以世界上真的有神?」身為具有宗教信仰的人，男子對這個話題感到興奮。

    「祂們只是打贏戰(zhàn)爭的一方罷了。」惡魔打趣地笑著。

    「死后的世界也太混亂了吧，一下埃及，一下惡魔，還有農(nóng)歷跟女巫。」男子不知道何時已經(jīng)從懷里掏出筆記本，將某些對話的重點寫下。

    「愚蠢，死后的世界是不分東西方的，不如說明明神跟惡魔的存在都一樣，但是發(fā)展出不同文化的人類比較奇怪。」

    就這樣，一人一魔在十三月里暢談，就像一對說著睡前童話的父子。

    此時男子注意到了十三月的空間正在慢慢崩解，跟惡魔對話的空間也越來越白，而且身體有越來越輕飄的感覺。

    「時間要到了呢。」惡魔的語氣帶著滿滿的惋惜。

    「不是才過了一下而已嗎!」男子激動的問著，覺得時間只過了不到半小時。

    「對于沒有死亡念頭的人，讓你待這么久已經(jīng)是我的極限了。」惡魔搖了搖頭，在這個瞬間男子的意識開始朦朧，眼前的世界也開始模糊。

    「跟你對話很愉悅，薛丁格。」

    薛丁格一臉驚慌地從家里書房地板醒來，身邊還跟著前些天撿回的瘦弱野貓。他總覺得剛才他經(jīng)歷了什么，但腦子卻只剩一些畫面片段，他慌忙從懷里掏出筆記本，上面卻一片空白。

    隔年，薛丁格于1935年提出了著名的思想實驗「薛丁格貓」來解釋關(guān)于量子力學(xué)，其中貓?zhí)幵谝粋€無法看見內(nèi)部、并裝有毒氣的黑箱中，因為事件發(fā)生的隨機性質(zhì)，貓會處在活著與死亡的疊加狀態(tài)。

    一如十三月。

    【后記】

    我曾經(jīng)跟初戀說，第一次寫愛情小說的話會用她的名字當(dāng)女主角，我覺得她已經(jīng)忘了，但她確實知道我很喜歡記得這種小事，也很守約。于是我就寫了一篇女主角名字從頭到尾沒有完整出現(xiàn)的小說，獻給我的初戀、黃同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