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要報(bào)警，讓警察去提取那些衣服上的dna？倘若真鬧得這樣大，那爺爺奶奶……

    許盼夏聽說過一句話。

    “打斷骨頭還連著筋。”

    葉明超和他們流著一脈的血。

    她還是想干嘔，手中的衣服也讓她厭惡。許盼夏問：“哥，我這衣服不能要了，臟了，你知道該扔哪里嗎？”

    “嗯？”葉迦瀾看著她濕掉的頭發(fā)，很快明白，meimei剛才洗過澡，他說，“臟了？是生理期弄臟了？”

    許盼夏點(diǎn)頭。

    “給我吧，”葉迦瀾說，“下午我給你燒了，行嗎？”

    許盼夏遞給他。

    她腦子還是亂糟糟的，她還沒有成年，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完全不知該做什么反應(yīng)……mama倒是教過她，一定要堅(jiān)定地報(bào)警，讓警察處理，可是大約mama也沒有預(yù)想到這樣的局面，她沒有教過許盼夏，面對“親戚”的sao擾應(yīng)該怎么辦……

    她還太小。

    ……以后她注意一下，避免和這個(gè)人獨(dú)處。

    許盼夏亂糟糟地想，反正再住上一周就要回去了。對方應(yīng)該也不會久住，她只當(dāng)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只是損失了一套衣服……

    她還是想要給mama打電話，下午開了視頻，想要對mama傾訴。但從視頻中看到許顏明顯憔悴的臉后，許盼夏又什么都說不出了。

    mama工作也很辛苦。

    況且有驚無險(xiǎn)……應(yīng)該沒什么事？

    葉迦瀾看出她下午狀態(tài)不對勁，問了幾次，許盼夏只說是自己洗澡悶久了，有點(diǎn)頭暈。葉迦瀾便重新清理了浴室的通風(fēng)口，下午來更換太陽能的人來了，許盼夏坐在屋檐下，吃著爺爺遞過來的西瓜，怔怔地看著院子中人來來往往，看到太陽下山，她忽然想家了。

    這里不是她的家，葉光晨那個(gè)漂亮的大房子也不是她的家。

    她的家還是和許顏相依為命的破房子，狹窄，吵鬧，擁擠。

    可在mama身邊，她永遠(yuǎn)都是最安全的。

    那套衣服也燒了，院子里有一塊專門用來焚燒的地方，許盼夏親眼看著那些被弄臟的衣服在火焰里化為漸漸融化。裙子無辜，但她心里有障礙，絕對不會再穿上身。

    她天真地以為，只要自己穿著得體，只要自己改到晚上洗澡，只要自己減少外出和人獨(dú)處的機(jī)會……許盼夏以為這樣就能平安地度過這一周。

    爺爺會樂呵呵地教她挑西瓜，教她怎樣去河邊釣魚，奶奶在她被勾破的連衣裙山繡了朵牽牛花，漂漂亮亮，獨(dú)一無二。

    葉明超沒有走。

    晚上，他和自己爺爺一同過來玩，幾個(gè)人組了牌局，許盼夏不參加，她避對方如蛇蝎，吃完飯就早早躲回自己房間休息。

    具體的細(xì)節(jié)她不想回憶。

    只感覺臉被人輕輕摸了幾下，許盼夏一抬頭，看到站在她床邊的葉明超，對方已經(jīng)解下褲子，盯著她。大約是沒想到她覺這樣淺，他驚慌失措地提起褲子就要往外跑——

    許盼夏徹底爆發(fā)了。

    她抄起旁邊的書，狠狠地砸到對方腦袋上：“你有病嗎?。?！”

    書脊無比堅(jiān)硬，她下手又狠又準(zhǔn)，一下子砸到葉明超額頭上。他痛到大聲叫，這一聲終于驚動(dòng)外面打牌的人，爺爺來得最快，看見許盼夏追著葉明超跑，他愣了下，扶住許盼夏：“囡囡，咋了？”

    “他摸我！”許盼夏牙齒都在發(fā)抖，她的腦袋懵了，忍著厭惡大聲，“爺爺，他趁我睡覺摸我，他還拉了褲子……”

    爺爺臉色大變：“他還做什么了？”

    “沒有，”許盼夏牙齒都在抖，她大口喘著氣，“這個(gè)人，他……他……”

    她要說不出話了，劇烈的情緒情緒讓她短暫性缺氧。奶奶也趕上來，她嚇了一跳：“囡囡，怎么了這是？”

    許盼夏脫力了，她蹲在地上，抱著自己胳膊，劇烈呼吸：“他就是個(gè)畜生，禽獸……”

    強(qiáng)烈的憤懣和這些天積壓的情緒一下子爆發(fā)，她完全受不了，甚至聽不清爺爺奶奶在說什么。在她的聽覺和視覺終于回轉(zhuǎn)時(shí)，只看到葉迦瀾半跪在她面前，伸出手安撫地想要觸碰她肩膀，他剛才大約是出去了，現(xiàn)在額頭上全是汗——

    “怎么了？”

    許盼夏嚴(yán)重應(yīng)激，她尖叫著拍開葉迦瀾的手：“別碰我！”

    葉迦瀾的手被她狠狠打了一下，皮膚白，很快浮現(xiàn)出一片濃郁的紅。

    許盼夏明顯在躲避，她瑟瑟發(fā)抖，像一只豎起身上全部刺的刺猬。

    葉迦瀾微怔，轉(zhuǎn)臉看爺爺：“怎么了？”

    爺爺輕聲地復(fù)述了一遍剛才許盼夏的話。

    葉迦瀾變了臉色：“人呢？”

    爺爺一臉為難：“……回去了。”

    “什么回去？”葉迦瀾站起來，他面色冷靜，掏出手機(jī)，“沒事，也跑不遠(yuǎn)。”

    爺爺驚了，捂住他的手：“你干什么？”

    “報(bào)警，”葉迦瀾說，“猥褻未成年人未遂。”

    爺爺?shù)氖侄荚诙叮骸啊抑?，迦瀾，我知道，但那是你堂哥，你……?/br>
    葉迦瀾說：“夏夏是我meimei。”

    爺爺欲言又止，他劈手拿過葉迦瀾的手機(jī)，放到自己口袋中，又低頭看地上擁著胳膊、發(fā)抖的許盼夏，他說：“……這事，私下里解決，不然鬧大了……你也知道，現(xiàn)在人多愛說閑話。以后你meimei出門……”

    他說不下去了，只遞眼色給奶奶，讓奶奶好好安撫許盼夏。

    爺爺拍拍葉迦瀾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出去，讓她們倆好好在一起。

    等男人都走了后，許盼夏才撲到奶奶懷抱里，嚎啕大哭，她從來沒有哭得這么慘過，聲嘶力竭，好像要把喉嚨哭破。奶奶眼睛也紅了，只說一定會給她討回公道，讓她放心……

    許盼夏哭到最后也脫力了，她悲涼地知道這件事大約會“私下解決”，先前葉明超說的是對的，老人對血緣親疏看得很重很重，怎么也不可能真的讓報(bào)警、讓警察將人帶走。

    她清楚地知道這些。

    奶奶一直陪著她，后面聽她哭，奶奶也用一雙粗糙的手擦眼淚。她嘆氣：“囡囡啊，女孩家就是這樣……唉?！?/br>
    一聲長嘆。

    過了片刻，爺爺進(jìn)來了，隔著一層門簾，他低聲問：“夏夏睡下了嗎？”

    奶奶說：“嗯?！?/br>
    “出來吧，”爺爺說，“我打電話給光晨了，他知道這件事了，明天就過來。明超爸媽那，我也打完電話了，不管說什么，他們明天都得回來一趟。”

    許盼夏在被子里默默流淚。

    奶奶給她掖了掖被角，低聲：“迦瀾呢？”

    爺爺說：“他沒說話，手機(jī)還在我這兒。下樓了……”

    奶奶掀開門簾走出去。

    倆人下了樓，片刻后，許盼夏從大開的窗子中，聽到樓下傳來的驚慌聲：“啥？你說看見我們家迦瀾拿著棍子去找明超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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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葉迦瀾（十七）

    葉明超的家距離爺爺家并不遠(yuǎn)。

    從這個(gè)門口走到他們家門口，不超過五十米。

    許盼夏還沉浸在后怕中，她畢竟第一次遇到這種事，雖然還知道該怎么處理怎么反抗……但她還是太小了，閉上眼睛，咬著牙深深吸了一口氣，感覺那種郁結(jié)漸漸消散。

    與此同時(shí)，她聽到外面響起慘烈的、屬于葉明超的哀嚎，他說話時(shí)咬字不清晰，但凄厲的尖叫聲卻和旁人并無不同，也是這般哀哀厲厲，聽著讓人心里頭發(fā)悚，好像有人寸寸割他的rou。

    許盼夏把頭悶在被子中。

    過了五秒，她又穿衣下床，往外跑。

    ——不行。

    葉迦瀾不能為了這么一個(gè)臟人惹上案底。

    其實(shí)她真的是氣糊涂了——爺爺肯為了親兄弟的孫子而阻止報(bào)警，又怎能會允許自己的親孫子遭受牢獄之災(zāi)。

    葉明超神色惶惶回家，他心神不寧，想著收拾東西回家，誰知收拾到一半就被葉葉迦瀾追上。

    葉迦瀾一句話都沒說，直接拎起棍子。

    先砸葉明超的腿，砸得他踉蹌下跪，第二棍落在他抵抗的胳膊上，把他砸到抬不起胳膊后，又來第三下——

    第三下是臉，砸掉葉明超兩顆牙，還是門牙，掉在地板上，沾著血咕嚕咕嚕。

    等眾人趕來的時(shí)候，葉迦瀾拎著葉明超的衣服領(lǐng)口，像拖死豬一樣從屋內(nèi)拖到院子里，那棍子眼看著馬上要落到他脊背上，明超奶奶哭喊一聲，撲到自家寶貝孫子身上：“——要打，你把我也打死算了?。。　?/br>
    葉迦瀾那棍子不會對著老人，最后一下落在葉明超腳踝上。

    爺爺喘著粗氣：“迦瀾啊迦瀾。”

    “今天是夏夏反應(yīng)快，”葉迦瀾說，“萬一呢？”

    明超爺爺還在問：“怎么了？”

    明超奶奶說：“甭管怎么了，迦瀾，你快把你哥打死了！”

    哭天喊地的聲音太大，驚動(dòng)左鄰右舍。不管怎么說，都是家丑不可外揚(yáng)，奶奶立刻轉(zhuǎn)身，將門關(guān)上。

    爺爺要搶葉迦瀾的棍子，他上了年紀(jì)，身體不太好，葉迦瀾沒有同爺爺爭執(zhí)，任由他拿走。

    他轉(zhuǎn)身走，明超爺爺要拉，葉迦瀾停下腳步，看著他：“爺爺，您還是讓我走吧，不然我真的想打死您孫子?！?/br>
    明超爺爺唉聲嘆氣：“迦瀾，這……”

    爺爺說：“讓他走，別攔他。”

    葉迦瀾走出這個(gè)房子，外面聚集了一些吃完飯沒事干看熱鬧的人。葉迦瀾很少來這邊，因而沒有人真的上前問他發(fā)生什么事，只默契地讓開一條路，等葉迦瀾離開，他們?nèi)院闷娴赝~明超家緊閉的大門看。

    葉迦瀾回到爺爺家時(shí)，剛跨入大門，就瞧見披上外套、穿著睡衣下來的許盼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