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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王妃要升級 第327節

    看出春杏的內心糾結,蕭睿淵輕輕地笑了一笑,繼續道:“春杏jiejie你真的不用多想,曾經我的確是形單影只,覺得老天待我何其不公,甚至在心里生出過一天是一天的消極想法;直到遇見了jiejie,我才算是得到了真正的救贖。念念是jiejie的女兒,我自然是要將她疼愛如眼珠子一般,別說是這塊長命鎖,就算念念想要我為她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會毫不猶豫。再說了,對我來講,現在念念跟jiejie就是我的親人,有她們在我身邊,我就不再孤獨無依。”

    說完,蕭睿淵就低下頭動作輕柔的牽上念念rou呼呼的小胖手,珍惜愛憐的在她嫩嫩的小rou手上落下了一個充滿了疼愛的親吻,那眼神中的柔情與珍惜,真的是發自內心。

    而念念也享受到了蕭睿淵的感染一般,眨著星子般美麗的眼睛天真嬌憨的看向他,跟著嘴巴一咧開,露出了一個‘無齒’的笑容。

    ……

    而就在這寧靜的小院安靜的佇立在瑟瑟的寒冬之中獨自展現著寧靜的美好時,曲蘭鎮的主街街道上,卻有幾個做尋常身份打扮的男子各個行色匆匆,幾乎是將曲蘭鎮附近的幾條街道都搜遍了之后,最后在主街的小酒家聚頭集合。

    這間小酒家在曲蘭鎮頗為有名,雖然店面比較小,且跟其他的酒家比起來只有一層,可因這間酒家的老板擅長釀酒而多年來生意興隆。

    哪怕是到了寒風刺骨的冬季,這間酒家的生意也比其他的酒家好上許多;窗外寒風肆虐,寒氣逼人,店里卻是漂浮著淡淡的溫潤酒香,幾碟可口的下酒菜,再讓酒家溫上能暖身子的上好秋露白,坐在店里痛快的喝上幾口,那簡直就是人間享受。

    只是今天,生意興隆的小酒家卻被一個大客戶被包了;一整天都不對外營業,只為了伺候好今日前來包場的好爽酒客。

    “大林,你確定你在這里親眼看見了小王爺?沒有看錯眼?”開口說話的男子是個滿臉絡腮胡子、不修邊幅的大漢,只見此男子身形極為高大挺拔,光是坐在那里都宛若一堵墻般厚實;再配上他此時粗狂的相貌,只讓人看上一眼就能生出不太敢招惹的感覺來。

    而被喚作大林的清瘦男子年紀似乎只有四十歲出頭,身上穿著普通的青色厚棉衣,頭發被束在頭頂,用一根木簪子固定著,頗有幾分書生的書香氣質;這二人站在一起,不管是氣質還是相貌都十分不搭,可是根據二人的眼神來判斷,卻又能發現這兩個人的關系似乎匪淺,最起碼那大漢似乎對清瘦男子頗為信任。

    而這時,若是鎮中的其他百姓前來酒家,看見清瘦的青衣男子,定會客客氣氣的喊他一聲‘掌柜’;沒錯,眼前這清瘦男子不是別人,正是這間小酒家的老板——林非寒。

    林非寒正在擺弄自己手中的酒盞,看見大漢那副急切莽撞的樣子,似乎早就習以為常,只見他安靜的指了指一邊早就備好的墊子,道:“坐下來說,你們剛才從外面回來,今日外面冷,喝壺酒暖暖身子。”

    “林非寒,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擺弄你的酒?我看你是真把自己當成賣酒的老板了是不是?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老子心急找到小王爺,關于他的消息,老子一刻都等不了。”

    聽著大漢急的眼睛直冒火,林非寒依舊是那副不急不躁的樣子,反而是朝著大漢身后的幾個人看過去。

    那幾個人就沒大漢這么大的膽子敢在林非寒面前放肆了,其中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男子走上來,扶住大漢的胳膊,放低聲音勸說著:“干爹,我知道你現在急于找到小王爺,可是小王爺跟郡主都已經消失不見好幾年了,就算是要找,這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辦好的事不是嗎?咱們還是聽林叔的話吧,坐下來靜下心,喝杯酒暖暖身子;您向來都有很嚴重的風寒腿,這兩天一夜你幾乎是連眼睛都沒閉一路頂著寒風冷氣急匆匆的從寨子趕到了這里,我知道你不怕吃這點苦,可是你也要顧惜著自己的身子;不然等找到了小王爺,你還沒為他效忠,自己的身子就要先垮了。”

    林非寒聽到這話,面無表情的臉上總算是出現了一絲笑痕:“聽見了嗎?還是子初比你有腦子,夠本事。”

    第六百零七章 報仇

    見自己被自己的尊敬的長輩夸贊,溫子初好害羞的性格立刻就暴露無遺,漲紅著一張臉低著頭,支支吾吾道:“林叔您就別打趣侄兒了,侄兒可不敢在干爹與您的面前賣弄自己。”

    看著溫子初漲紅的臉,林非寒也不再打趣他,而是繼續指了指一邊的墊子,對大漢說:“你確定不坐?”

    大漢最是受不了林非寒這幅磨磨蹭蹭的性子,以前跟在王爺身邊的時候他就是這幅德行,那么多兄弟里面,誰不嫌棄他這一點?恐怕也只有王爺才會對他百般縱容。

    雖然大漢在心里對林非寒不斷地吐糟著,可是不得不承認的是,這小子的本事的確是夠強,夠厲害,不然也不會成為王爺身邊的第一軍師;眼下,他們既然有求于他,只能乖乖聽話,積極配合。不然以他的尿性,還真有可能將已經知道的情報一字都不肯告訴他。

    大漢站在原地對著林非寒吹胡子瞪眼了一陣,跟著就大刀金馬的坐到早就備好的軟墊上,那副江湖兒女的豪爽氣概還真是被他表露的一覽無余。

    林非寒端著溫好的秋露白走過來,跪坐到大漢的對面,跟著將酒杯依次擺到對面人的面前,為每個人斟滿酒后,舉起酒盅,微微含笑道:“五哥,咱們數年不見,本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有重逢的機會,沒想到今日能夠再見到五哥實在是開心;這三十年的秋露白是當年我離開鎮邊王府的時候從府里帶走的,曾是王爺的心愛之物,五哥嘗嘗,味道是不是很不錯。”

    聽林非寒提到鎮邊王府,大漢凌冽的眼神總算是發生了一點變化,有酸楚,有懷念,更有不甘不屈的怒火;他緊盯著面前的酒盅,然后一把就將酒盅拿起來,仰起頭,將那火辣的酒水一飲而盡;醇香的酒香順著吞咽的動作從喉管一直傳到了心肺之間,嗆的他忍不住捂著胸口狠狠地咳嗽了幾聲;眼角氤氳出來的水汽,不知是想起了那個能都觸動他內心最柔軟之處的人還是被火辣的酒氣給嗆著了。

    看著大漢捂著胸口連聲咳嗽,林非寒只是淡淡的笑著,然后慢慢的抬起手將杯中之物同樣一飲而盡;只是他的動作很慢,慢到會讓人產生一種他真的是在用心品嘗著甘甜辛辣的酒香;可是,你若仔細觀察就不難發現,臉色平靜的他放在身側的雙手卻是鐵拳緊握,像是在極力的壓抑著什么,宛若將要噴發的火山,讓人不敢小覷。

    溫子初端來溫茶小心的喂進大漢的口中,一下一下的拍打著他的脊背,語氣無奈道:“干爹,您慢點喝,秋露白本就是霸道勁兒很足的酒,三十年的陳釀更是后勁十足,您這樣喝下去不嗆著才怪。”

    聽著溫子初的關心之語,大漢卻沒多說什么,而是將身子用力一掙,擺脫了溫子初的拍打動作,睜著一雙發紅的眼睛看向林非寒,眼神里滿是埋怨和怪罪:“如果可以,我也希望這輩子都不要跟你這個叛徒再見面;你還有臉叫我五哥?還敢跟我提王爺?你要知道,在你當年為了一個女人離開我們的時候,你就已經不再是鎮邊王府的人,跟沒有資格喊王爺,喊我。”

    林非寒似乎早就料到大漢會這么說,只見他神色平靜的再為自己斟滿了一杯酒,道:“我知道你埋怨我,怪我當年離開鎮邊王府;可是五哥,你現在看見了發生的這一切事,你再問問你自己,當年我對王爺說的那些話,可是一一應驗了?”

    大漢立刻就被林非寒問住,他睜圓了銅鈴似的眼睛,張了張嘴想要辯駁,可是,想到王爺的慘死,鎮邊王府的傾覆,此時此刻,他真的無話可說。

    看大漢垂下了頭,林非寒也不逼迫著他來回答,因為他知道,他心里的痛不比他少,當年鎮邊王府遭受構陷慘遭滅門,王府中的十三名悍將幾乎各個都死于非命,也只有他衛豹在那滅頂之災之中茍活了下來;可是活下來的人卻要比死了的人更加痛苦,冷酷無情的圣旨、錐心刺骨的罪名,還有那毫不留情的屠刀,幾乎日日夜夜都在折磨著存活下來的這個人;想要掙脫出來,可是無論怎么努力都是白費,這種心情,這種絕望,又有誰能夠理解能夠懂得?

    活下來的人,雖然身體是活著的是,但是內心深處卻飽受煎熬,眼睜睜的看著血淋淋的傷口深深地烙印在自己的心上,無法為其止血,更沒有辦法去止痛,只能無助的承受著這日夜煎熬的痛楚,這種感覺,只有活著的那個人最清楚、最明白。

    林非寒將面前的酒盅再次端起來一飲而盡,他不善飲酒,平常喝上一杯就已經有了醉意,可是今日,連喝兩杯陳年酒釀他的眼睛依然是清醒的,清醒的看著大漢眼底的痛色,看著在場之人垂頭喪氣的樣子。

    “當年我為什么要離開鎮邊王府,想必不用多說五哥你也知道;當時我極力勸說王爺,主動上奏,交出兵權,帶著王妃與郡主去過簡單的生活,當一個閑散的富貴之人;可是王爺每每在我勸說的時候都拒絕了;我知道王爺之所以拒絕并非是貪戀權勢,他是一個心中有大義的英雄男兒,他的心太寬廣仁愛,在他的心里,不僅住著自己的家人,更有南楚的萬萬百姓;鎮邊王府常年鎮守在南楚邊陲,面對的是變化無常的敵人與氣候,王爺一片丹心,他以為自己只要做好分內之事,就能得到天子的信賴,能夠成全自己的忠義;可是五哥,咱們的王爺太傻了,他不知道在這個世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天子之言,最不可相信的東西就是人心。”

    “南楚在遭受敵軍強襲的時候,鎮邊王府會被皇上視為掌中之寶,可是一旦國泰民安,手握重兵的王爺就會立刻變成眾矢之的;什么世代忠骨,什么國之巨柱,這些夸贊之語明明以前都是從天子之口中說出來的,可是最后呢?當你礙著天子之眼的時候,這些夸贊的話就會變成你狂傲自負、擁兵自重的罪證。我早就跟你們說過,新任繼位的新君是個心胸狹隘的,面對這樣的君主,我們只能在心里叫苦不迭,想要保住自己的命唯有減少在他面前的存在感;新君好大喜功,耳根子又極軟,最喜歡聽別人在他面前稱頌他的美德,這樣的人早晚有一天會被jian佞小人利用;當jian臣當道的那一刻到來時,就是我們這些人大難臨頭之日。”

    “王爺是將我的這些話聽進去了,可是他太天真,以為他所效忠保護的天子不會變成這樣,可是事實是怎樣?鎮邊王府在大火中徹底消失,王府上下都被莫須有的罪名扣上了無法翻身的結果。五哥,在你活下來的那一刻,心里除了心疼王爺之外,可曾也有一點點的怨憤,怨憤王爺的愚忠,怨憤當初的自己為什么就沒將我的話聽了進去?”

    大漢聽著林非寒的話,拿起酒壺直接就朝著自己猛灌了幾口,跟著,他抬起頭,用發紅的眼睛看向林非寒:“是!我是怨恨自己!怨恨自己為什么沒有將王爺王妃保護好,為什么沒將世子和郡主保護好;我知道,你一直都很聰明,所以你才能看到別人都看不到的將來,才能及時抽身,讓自己避免了一場禍端;可是林非寒你也別忘了,就算你真的離開了鎮邊王府,你的身上依然扛著鎮邊王府的責任,老子就是沖著這一點來見的你;不然,你真稀罕我來瞅你嗎?”

    聽著大漢的叫罵,林非寒勾起唇角微微一笑,有句話是怎么說的?打斷了骨頭連著筋,說的好像就是他。

    當初,他看明白了一切離開了鎮邊王府,隱姓埋名來到曲蘭鎮里當一個小小的酒家老板,表面上過著平靜安然的生活,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午夜夢回時,他曾不止一次的以為自己還在王府里;跟大哥搖色子,跟二哥打嘴仗,欺負笨拙的五哥,把最小的十三弟叫到面前,讓他替自己擋酒。

    那時候的日子,真是叫人懷念啊;越是懷念、越是刻骨銘心,到最后,他越是沉淪的深;人離開了又怎樣?心卻是一直離不開的。

    這也是為什么在他知道鎮邊王府被屠殺滅門的那一刻,他不顧一切的沖跑了出去,絕望的跪在地上,抱頭痛哭。

    他不能否認,他的根在鎮邊王府,他的家在鎮邊王府,當他的親人們被人構陷,慘死在賊人的手中的那一刻,他除了悲憤,更有浴浴燃燒起來的報仇火焰。

    這也是他為什么這些年來一直在私底下苦心經營的原因,也是他為何在看見小王爺的身影出現的那一刻,他激動地不能自已,立刻就派人通知了三哥的原因。

    鎮邊王府的血海深仇,王爺與王妃的仇,還有他兄弟的仇,他都要全部從那些jian佞小人的身上和當朝天子的身上,一一討回來。

    第六百零八章 情深意切

    林非寒將大漢拿走的酒壺再拿回來,為自己與大漢同時將酒水添滿,然后高高舉起,朝著曾經鎮北王府的方向,高聲道:“王爺,王妃,還有我的好兄弟們,今日大林在這里敬你們一杯,你們若在天有靈就請睜開眼睛好好地看清楚,看清楚我跟五哥是怎么輔佐小王爺,為你們報仇雪恨的。”

    說完,林非寒就將杯中之物再次一飲而盡;然后,帶著終于有了幾分酒氣的雙眸看向大漢,道:“五哥,你說的沒錯,我就算是離開了鎮邊王府,依然改變不了我是王府的人;他們的仇,他們的恨,他們的冤屈,還有鎮邊王府的清白,我都會扛起來;五哥,還記得當初咱們跟隨王爺時發下的誓言嗎?今生今世,誓死效忠,兄弟命,就是自己命,兄弟仇,亦是自己仇。”

    衛豹看著已經有了幾分醉意的林非寒,最是清楚他的酒量,知道他能撐到現在已經算是不錯了;可是,聽著他親口說出來他們曾經效忠在王府時許下的誓言,內心深處的火焰像是被人再次點燃了一樣。

    雖然,他至今都無法徹底原諒當初林非寒的離開,可是,如今看著他還好端端的活著,他的心里還是得到了慰藉;他相信,其他兄弟若是還活著,也會有這樣的想法;鎮邊王府遭受到的滅門實在是太慘烈了,他們兄弟十三個,在那一夜之后,也只有他一個人九死一生的活了下來。

    曾經十三名兄弟相親相愛,互相輔佐著王爺,沒想到到現在,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還好端端的活在這個世上;王爺去了,十一個兄弟也去了,他始終相信,老天還讓他們還活著,一定是有目的的;而他們這些還活著的人的目的,為的就是復仇。

    看著醉倒下去的林非寒,衛豹看了眼守在他身邊的溫子初,道:“去將你十叔扶到后院歇著吧。”

    看著衛豹又拿起酒壺,溫子初猶豫了一下,勸說著:“干爹,兒子知道你現在心里難受,可是這酒后勁太大,喝多了會對身體不好,您要好好顧惜著身子,這樣才能在找到小王爺的時候好好地輔佐他。”

    聽著溫子初的話,衛豹粗狂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放心吧,你干爹我從來就沒因喝酒壞過事,今天,是我跟你十叔分開十幾年后重聚的一天,干爹心里高興,喝一點沒事。”

    溫子初看著衛豹眼角寂寥苦澀的笑容,知道眼下自己勸說再多可能也是于事無補的;既然如此,那還不如讓干爹真的喝痛快一點。

    想到這里,溫子初就扭頭看了眼隨著他們一起出寨子的下屬,示意他們照顧好干爹后,就將已經醉酒爬到桌子上的林非寒扶了起來;溫子初雖說生的俊秀,可是因為習武的關系身量也是高大挺拔的,扶著林非寒也不會覺得費力。

    酒家的后院正是被林非寒用來居住的小院,院子收拾的干凈整潔,院中還栽種著梅花樹;此時正值寒冬,正是梅花綻放的好時節,看著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迎著寒風傲冽的綻放,竟然溫子初生出一種置身于紅塵之外的感覺。

    他跟隨在干爹的身邊,經常聽干爹提起當年王府中的其他十二位叔叔,雖然他無緣得見,可也知道那十二位叔叔各個都是錚錚鐵骨的男兒;只有這十叔,是眾位叔叔中最不擅武功卻極其善奇謀的一個人;聽說王爺在世的時候,對十叔極為信賴,尤其是在戰場上,對于排兵布陣更是將十叔的意見屢屢作為參考。

    可以這么說,當初鎮邊王府的十三位悍將,其中的十二位皆是能征善戰之輩,而只有十叔,則是以智囊輔佐在王爺的身邊;只是,也是十叔是最早離開王爺的一位。

    因為干爹對十叔的意見頗深,所以他只能通過只言片語來了解十叔;干爹認為十叔當年離開王爺是對王爺的背棄,所以對十叔不喜歡,可是卻不能否認,在十叔陪伴在她們身邊的時候,也是干爹過的最開懷的時候;可見在干爹的心里,十叔占據著很重要的份量。

    而十叔呢?正如他言辭中所表達的那般,雖然人離開了鎮邊王府,可是心卻留在了那里;不然,他也不會在得到小王爺的消息后,那么歡喜雀躍的將消息傳到了寨子上;而且,他看的出來,對于鎮邊王府被滅門這件事,十叔心里的痛不比干爹的少,甚至可能在十叔的心里,仇恨與復仇的種子扎的比干爹的還要深。

    畢竟十叔擅長計謀,這種人最擅長的就是隱藏自己的情緒和心思,可往往越是表情平靜的人,越是能做出讓人意料不到的事。

    溫子初扶著林非寒來到后院,正猶豫著不知該將十叔送到哪個房間的時候,就看見一個房間忽然被人從里面打開,跟著,便看見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婦人穿著鴉青色的棉襖出現在他們面前。

    這名婦人乍眼看上去容貌頗為平凡,一頭烏黑的長發被頭巾包著,渾身上下除了耳邊帶著兩個珍珠耳墜之外,再無別的首飾;如此素凈的打扮本是平淡無味,可是不知為何,配在這婦人的身上卻是出奇的合適。

    在這世上,有些人乍眼看上去沒什么特色,可是若是耐下心來仔細去品味,就能發現她的與眾不同和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特殊氣質;很顯然,這名婦人便是這樣一類人。

    溫子初雖然生活在寨子里,見到的女人很少,可也不是那種唐突之輩,所以在看見后院有女子出現的那一刻,他就忙懂禮的低下頭,不亂看的將林非寒扶的穩穩地。

    看見婦人朝著他快步走來,也跟著意思的朝著她走了幾步,主動先開口:“十叔醉酒了,干爹要我將他扶進來休息。”

    婦人舉止十分大方得體,在聽了溫子初的話后,立刻就扶起了林非寒的另一邊胳膊,將他往自己剛出來的那個房間走:“明明知道自己的酒量還敢任由著自己的性子亂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麻煩世侄幫忙,把你這醉鬼十叔送進屋子里吧,不然將他一個人丟在這里,還不凍死他。”

    聽到婦人的話,再想到干爹提起的十叔曾為了一個女人離開鎮邊王府的事,就立刻明白眼前的這名女子很有可能就是被干爹提在口中的那位‘紅顏禍水’;當然,這種話他可不敢說給眼前的婦人聽。

    只能點頭應和著,道:“十嬸客氣了,十叔是多年未與干爹見面,今日一見難得高興也就跟著多喝了兩杯;還請十嬸不要生十叔的氣,我想他醒了之后,也是再也不敢了。”

    溫子初給人一種明朗干凈的感覺,如果他不親口告訴別人,一般人都會將他視為門第不錯的富貴公子,誰能想得到他會是南楚邊陲附近有名的天峰寨少當家;而這天峰寨正是近年來惹得官府頻頻頭疼的土匪山寨。

    婦人看了眼溫子初明朗溫潤的模樣,心里對眼前這年輕人略微的做了個評估,同時,自然也不會在心里真的跟自家夫君生氣。

    二人一起將醉酒的林非寒扶進房中后,溫子初就告退了。

    聽見房門合上的聲音,婦人沁濕了帕子輕輕地為林非寒擦拭臉頰,就在她準備為林非寒寬衣讓他熟睡的舒服一點時,放在他領口正要為他解開紐扣的手一下就被不知何時已睜開眼睛的林非寒抓住。

    看著林非寒沒有絲毫醉意的眼睛,蕓娘一下就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掌中抽出來,跟著沒好氣的將手里的濕帕子丟到他的臉上,氣鼓鼓道:“沒見過像你這么會欺負人的,裝醉都學會了?怎么?看子初是個忠厚老實的,就欺負小輩扛著你回來?瞧你這德行,哪里還有一點王爺身邊第一智囊軍師的風采。”

    被愛妻抱怨的林非寒眼底氤氳出淺淡的笑容,他將自己臉上的濕帕子拿開,合動嘴唇,對著蕓娘吐了兩個字:“渴了。”

    聽到自家男人的需求,蕓娘嘴上雖然還在嘀咕著,可雙腿卻已經來到了桌邊,為他倒了杯溫水,遞了過來:“真將自己當成大老爺了,渴了餓了都要人伺候你;林非寒我告訴你,下次你要是再敢裝醉酒,我才不心疼你呢,直接將你丟到外面吹冷風算了。偷偷地吃了避酒丸,裝醉蒙騙大家,你現在真是越來越會折騰人了。”

    說話間,蕓娘還伸出手掐了林非寒的胸口一把,其實她那點手勁兒,根本就造不成多大的傷害值;可林非寒還是裝模作樣的露出一副被掐疼的樣子,齜牙咧嘴的逗著自家生氣的夫人輕輕地捂著嘴角發笑。

    見蕓娘終于笑出了聲,林非寒這才支撐起自己的身子,將蕓娘的手再次緊緊地抓入手中,眼里閃動著脈脈的情誼,道:“這些年來,讓你跟著我,委屈你了。”

    忽然聽見林非寒對著自己說出這樣一句話,蕓娘臉上的笑容立刻就收斂住;因為這個男人,每次在對她道歉的時候,都是他決定要離開她的時候。

    第六百零九章 夫妻一體

    想到他要去做的那些危險事情,蕓娘眼睛里的眼淚都快落下來,緊緊地抱住他的脖子,柔弱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哀求:“真的要走嗎?真的決定要去做嗎?非寒,我不要什么大富大貴的生活,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像現在這樣,有一個小小的店鋪,過著簡單幸福的生活,只有我們兩個人,誰也不來打擾,我們清清靜靜的過日子,不好嗎?”

    聽到蕓娘的這番話,林非寒的心也在發生著劇烈的震動;他當然知道,如今他們過得日子正是他們這些年來最平靜期盼的生活,可是,人就是這么奇怪的動物,心里沒裝什么事情的時候,還能讓自己過著安逸的生活。

    可一旦心中有了事情,什么簡單平靜,都會成為要打破的局面。

    現在,他的確是可以選擇繼續跟蕓娘一起過著他們想要的生活,可是他很清楚,如果自己真的做出了這樣的選擇,那么接下來的一輩子,他可能都要活在無數的懊悔的日子里;這樣的日子,光是被他想起來他都覺得害怕,所以,他不愿意讓自己過上那樣煎熬的生活。

    他,要活的對得起自己,對得起自己的心。

    只是,他這么做了,自己倒是心安了,可是卻要委屈了這些年來跟隨在自己身邊心愛的女人;想到她不顧一切的跟著自己來到這偏遠的小鎮里當一個普通的酒家老板娘,這些年來她在自己身邊付出的辛苦,他這一生都無法彌補;如果說他這輩子一定要說出一個對不起的人,那么這個人就一定會是她,自己的愛妻。

    “蕓娘,你應該知道我這一輩子都是鎮邊王府的人;我能答應你帶著你遠離紛擾,可是無法做到忘記王府的仇;王爺待我恩重如山,對我不僅有知遇之恩,更有救命之恩,我林非寒不是得恩忘報的人,王府冤屈,王爺的慘死,還有王府上百條的人命,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卻裝作不知;我每天晚上只要閉上眼睛,就能想象到那一夜的畫面,知道嗎?我從來都沒有后悔過當初離開王府,可是在知道王府被滅門的那一刻,我后悔了,從未有過的后悔;那個時候,我真希望自己跟著他們一起死了,這樣,我也能心安了。”

    蕓娘抱緊了懷中的男人,眼淚不受控制的從眼眶里落了下來。

    她早該知道,自己愛上的男人是頂天立地的英雄,他不會讓自己茍活,他這一生注定了都會轟轟烈烈;如果她真的愛他,就要永遠支持他,無論他做什么決定,都不要成為他的牽絆。

    蕓娘吸了吸鼻子,將臉上的淚擦掉,然后珍惜的捧著林非寒的臉,專注的看著他,道:“好,既然這是你要選擇的路,那我們就堅持著、咬著牙走下去;王府的冤屈一定要洗清,王爺的仇恨,我們也一定要報,不達目的,我們誓不罷休。”

    林非寒本以為蕓娘會繼續勸說自己,讓他放棄這些報仇的念頭;因為沒有人比她更奢望渴望如今這般平靜的生活;他曾答應過她,會給她一世安寧,誓言猶然在耳,可他卻在今日又親口掐滅,這對她來說是何其的殘忍。

    本以為會等來她的怒目,沒想到得到的卻是連做夢都不敢想的理解;這對林非寒來說已經不是簡單的感動足以形容。

    懷抱著愛妻,林非寒不止一次的在心里重復著一句話:今生今世,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夫君,我會永遠支持夫君做的每一個決定,但是還請夫君能夠答應蕓娘一個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