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出了這么大事情，徐歡月難辭其咎，因為涉嫌組織恐怖活動犯罪以及頂替別人的身份，被予以拘留。

    江顏是在審訊室和徐歡月見面的，兩人面對面坐著，蔣留和另外兩個警察坐旁邊。

    徐歡月面色平靜，一如在精神病院辦公室的那般，笑得淡然。

    “江醫(yī)生想跟我聊什么？”

    “四年前我在公園河邊救的人是你，是嗎？”

    “不都查出來了嗎？”徐歡月反問。

    犯罪分子都不會輕易說出實情，江顏知道她不會實話實說的，直入正題：“你想殺趙勤和林厚？”

    徐歡月靠在椅子上：“我沒有理由殺他們兩個。冒名頂替和看管不利這兩件事我都認，但如果說我殺人，就是亂扣帽子了。”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覺得你很善良，即便自己有輕生的念頭，看到旁邊有孩子不小心落水，選擇義無反顧地先救人。”

    “我在醫(yī)院見過很多病人，他們大多數(shù)是因為太善良才會患上抑郁癥和別的心理疾病，而你又是我見過的最善良的人。”

    江顏聲音平和，像聊家常一樣跟她敘舊。

    她說的也是事實。

    和徐歡月相識的那天說來也巧，晚上路上堵車，她去學(xué)校接姚鎮(zhèn)下班以后走江邊大道，看到有人要跳河自殺，當時江邊沒多少人了，有個初中生玩滑板不小心掉下去，徐歡月看到后轉(zhuǎn)身去救人。

    當時她和姚鎮(zhèn)都幫忙了。

    徐歡月救了人以后仍然想要輕生，是她勸說并好心把人送回家的，交談的時候她故意透露自己是個心理醫(yī)生，后來徐歡月去醫(yī)院找她聊了幾次。

    她長期遭受家暴，有嚴重的抑郁癥和焦慮癥，懷孕那段時間最嚴重，藥物治療和心理輔導(dǎo)她都用了，并不能減緩癥狀。孩子生下來后，徐歡月又去見她一次，聊天過程中狀態(tài)很好，看得出來已經(jīng)走出來了。

    她那時候很同情徐歡月的遭遇，字里行間感受到她是一個隱忍、溫柔的母親。

    按理說像徐歡月這樣的，不會做出殺人的舉動，可作為母親，她有作案動機。

    徐歡月笑笑：“很多人都說我善解人意、溫柔大方，那都是表面罷了，每個人都是復(fù)雜的。”

    “你知道趙勤的存在對嗎？”

    “知道，我前夫的私生女，他帶趙勤回家里住了幾次。她這次被病人帶回精神病院，我挺意外的，幾年過去了，變化很大，差點認不出來。”徐歡月很配合。

    “因為這孩子的出現(xiàn)，我和林厚矛盾加深，天天吵架，抑郁癥也是那時候得的，花了很久的時間才走出來。”

    “燦燦真的是林厚殺的？”

    江顏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蔣留和其他人同時抬頭，觀察著徐歡月的反應(yīng)。

    徐歡月毫無波瀾：“我覺得不是，他有嚴重的暴躁癥，發(fā)作的時候會動手打人，但對燦燦挺好的，不會殺燦燦。我懷疑過是趙勤把燦燦推進湖里的，因為湖邊有護欄，不存在嬰兒車沒固定好的失誤問題，但是沒有證據(jù)，后來林厚承認是他照顧孩子不利，又去警察局自首，這件事就過去了。”

    提到女兒，她不暴躁，也不憤怒，平心靜氣，甚至連自己的揣測都沒有藏著，直白地說出來。

    “江醫(yī)生想問我是不是想殺趙勤？”徐歡月身體往前傾，手放在桌子上，“母親的直覺很準，我認為就是趙勤殺了我的女兒，但是沒證據(jù)的事，我不會去做。與其懷疑是我把趙勤弄進精神病院的，不如先查查她和燦燦的死有沒有關(guān)系，更有利于蔣警官查案。”

    “燦燦的死，我也一直想讓警察局幫忙查明真相呢。”

    江顏把打印下來的那幅畫拿出來，放在桌子上：“燦燦以前畫畫嗎？”

    徐歡月瞥了眼，笑笑：“她那么小，怎么會畫畫？”

    ***

    這場談話很快就結(jié)束了，徐歡月沒有露出任何破綻，但憑借江顏多年的直覺和經(jīng)驗，她總覺得哪兒不對勁。

    徐歡月懷疑趙勤，可表現(xiàn)得異常平靜，徐歡月的資料她都看過了，除了冒名頂替別人當院長，以及在管理精神病院期間頻頻出問題，別的地方?jīng)]什么紕漏。

    正因為這樣，才更可疑。

    她真放下的話，為什么要整容去天堂精神病院，一個距離林厚最近的地方。

    蔣留問：“江醫(yī)生怎么看？”

    “游戲肯定是徐歡月安排的，蔣警官可以再搜集證據(jù)。排查趙勤的時候，查一下她那段時間在網(wǎng)上的聊天記錄什么的。現(xiàn)在的孩子都喜歡在網(wǎng)上宣泄情緒，如果趙勤那段時間有問題，肯定會留下痕跡。”

    “鳴鼎高中沉湖死掉的學(xué)生和趙勤是初中同學(xué)，他們之間或許有聯(lián)系。”

    蔣留也覺得徐歡月問題很大：“我下午去他們鄰居家走一趟。”

    江顏補充：“我覺得杭案也有問題，他在樂園的時候很多地方表現(xiàn)得不對勁。”

    “怎么說？”

    江顏剛準備說出幾個疑點，小張過來了：“蔣隊，杭案來自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