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皎：融創(chuàng)的公共頭盔臭死啦，那鞋也臟的要命。】

    【北皎：不行，我臟了，一會我得找個澡堂子蛻層皮。】

    【年年：……】

    邱年給那邊喋喋不休的嘟囔“我臟了”的家伙播了個語音電話，問他什么時候回去。

    “不知道啊？”微信那邊，剛完成了一項偉大事業(yè)，年輕人的嗓音聽上去慢悠悠的，大概是坐在纜車上，還有一點兒風聲，“應(yīng)該是今晚吧？都五號了，這幾天我一張卷子都沒做，回去還得加班加點的學習。”

    “哦，耽誤正事了？”

    “嗯？沒有。”北皎說，“你怎么敢說姜冉這個祖宗不是我的正事？”

    邱年牙酸了幾秒，心想年輕真好，她想聽這種話怕不是得下輩子投胎完趕早高中之前認識李星楠才有機會。

    “不見一面再走？”

    “……不了。”

    “田螺姑娘。”

    邱年換了個坐姿，想了想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困惑：“我還以為你來的第一天就會揪住她罵一頓，然后強行把她綁回家摁住讓她睡覺，最后再給她上一節(jié)長達一個國慶假期的心理素質(zhì)教育課。”

    可他沒有。

    邱年很好奇這件事，然而當她提出疑問的時候，電話那邊陷入了長久的沉默，背景隱約傳來哈融創(chuàng)冰箱的音樂聲，還有年輕人清淺的呼吸。

    良久，他略微放低的聲音，帶著嘆息響起。

    “原本是想這樣的，但是那天在融創(chuàng)抓著她的時候，她正他媽對著一碗泡面掉眼淚，哭得好像世界上最可憐的人。”

    “而且，我能說什么呢？該說的在可可托海已經(jīng)說完了。”

    “你發(fā)現(xiàn)了嗎，她都這樣兩回了——第一回是在可可托海，滿心期待、躍躍欲試，想要回到賽場又不敢承認自己想比賽，想贏……像是拽著一沓鈔票站在櫥窗外望著想要的蛋糕但不敢推開店門去問問價格的小孩。”

    “現(xiàn)在同樣的毛病又犯了，就好像人生一定要順風順水，不能有一點挫折，否則她就會迷路——但是哪里有這樣的好事？人活一輩子，就是有這樣那樣的難題，可是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難道就因為怕挫折就不要活了？哪怕下輩子投胎不做人了，山林野獸也有它們自己的煩惱啊？”

    “第一次可以有人耐心地推著她，哄著她去試一試……第二次呢？還這樣嗎？那一定就會有第三次。”

    他停頓了下。

    “我不想這樣。”

    “如果一個人總是迷路，要在岔路上跌的頭破血流，或者一點風吹草動就當做洪水猛獸被攻擊到抱頭鼠竄……

    那她就得知道，不能依賴會等在路邊的引路人，不要妄想會有解救她于困境的好心人，只有自己成為一只鳥，飛起來，飛到誰也傷害不到的、很高很高的蒼穹之巔，才能清楚地看見腳下的路。”

    “至那日，她就再也不會迷路。”

    第91章 不中用也不行啊

    ——當初那個把男隊全體尊嚴踩在腳底、用軟鞋就能征服一切的姜冉回來了。

    這個消息第一時間以各種渠道傳遞遍了整個黑龍江省單板滑雪平行大回轉(zhuǎn)項目組。

    女隊歡呼雀躍。

    男隊瑟瑟發(fā)抖，卻還沒忘記阿q精神的挽尊：沒關(guān)系，才29s，比當初24s差遠了！再說了，看她現(xiàn)在29s都那么費勁，24s那次說不定就是表壞了！

    【聶辛：有關(guān)系，29s只是她今天復健時的成績，人一旦開掛，你見過轉(zhuǎn)頭又把外掛關(guān)掉的？】

    【聶辛：而且我的秒表從來沒壞過，如果那天她的24s是假的，那你們男隊那天25.31s的記錄應(yīng)該也是假的，】

    一時間沒人說話了，當時謝宇正蹲在吸煙室和男隊隊員們摸魚，本來今天不是他們訓練，其中一個沉不住氣的掐了煙：“艸，好害怕，聶辛好會pua，我要進去訓練了！嚶嚶嚶！”

    謝宇也掐了煙，抱著板就和隊友進去了。

    不過作為軟鞋24s事件的當事人與對照組，對于姜冉能把他們摁在地上摩擦這件事謝宇早已接受了現(xiàn)實，他倒不是特別想訓練，就是想看看姜冉……

    畢竟這三個月他沒少看她被自己的鉆牛角尖折磨，誰也勸不好的樣子。

    她現(xiàn)在一定很開心。

    都說好心情會傳染所有真心想要你變好的人，所以，護臉之后，從聽見姜冉站起來了那一刻起，謝宇翹起的唇角就再也沒放下去過。

    此時女隊的訓練正在收尾，工作人員正忙著拔旗門，被男隊突然上進的眾人喊了停……

    旗門留下，讓他們練練。

    聶辛這輩子沒見過這些人這么上進過，他感動的老淚縱橫，讓人留下原本的旗門的同時，又多插了一排旗門，讓姜冉和謝宇再比一場。

    除了謝宇本人無所謂，男隊其他的人都有一種教練在找炮灰給親閨女升級練手的既視感——

    奈何炮灰本尊沒覺得哪里不對，大概是長腦子的營養(yǎng)都去長了個子，他答應(yīng)比賽的時候，那張黑皮臉上rou眼可見地很羞澀，他甚至因為有點害羞，將護臉拉了起來。

    “謝宇啊，你！”男隊隊員a無語凝噎，“能不能好了還？

    謝宇彎腰穿好滑雪鞋，轉(zhuǎn)向姜冉。

    姜冉抬手擦了把雪鏡：“別看我，我現(xiàn)在還是沒你快的。”

    雪鏡后，謝宇眼彎了彎，整個人散發(fā)著明顯的笑意：“比我快也好，要加油。”

    男隊隊員紛紛陷入沉默，然后一半找地方“yue”去了，剩下另一半則在現(xiàn)場忍著看他們的好隊友，平日里看不出來、現(xiàn)在精蟲上腦時，這頭黑狗熊好似渾身都閃爍著弱智光輝。

    男隊今天還沒開始訓練。

    為了公平，姜冉主動占據(jù)了左邊那條新插出來的旗門，并站在山頂開始規(guī)劃路線——

    說實在的，雪道左邊對于右腳前選手來說有難度，畢竟總覺得前刃起晚了要撞墻，或者太在意會不會撞到前方護欄，導致彎型控制出錯。

    聶辛沒給他們太多的準備機會，叫了聲“預備”，一左一右兩道旗門的男女同時壓低身子。

    “走你！”

    不那么標準的口令之后，左右兩條旗門的人雙雙第一時間出發(fā)——

    他們腳上踩著同款鞋和板，因為動起來身高和體型變得模糊，從山上看，兩人動作整齊劃一到就像是一邊雪道被剪切后復制黏貼！

    他們的折疊、施壓大致相同，只有內(nèi)行人才能看出哪里不一樣……

    謝宇個子高且壯，而在單板滑雪中，平行大回轉(zhuǎn)項目是唯一一個高個子能沾著便宜的滑法，他的體重和身高讓他的雪板夠長，滑得更快。

    謝宇很快！

    姜冉更快！

    兩塊雪板幾乎同時過掉前七個旗門，至此之前姜冉隱約甚至有反超的可能性。直到倒數(shù)第三個，姜冉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停頓了下，謝宇才以非常微弱的優(yōu)勢稍微拉開了半個身位，贏得了這場比賽！

    山頂上男隊們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當是挽尊成功，謝宇贏得了比賽，發(fā)出一陣陣歡呼！

    謝宇充耳不聞，到了中級道，他拍拍姜冉的肩膀正想說什么，后者卻對他無聲地擺擺手，抬起手扶了扶耳朵那邊：“喂？沒事，你繼續(xù)說。”

    ……原來是打電話。

    如果不是在倒數(shù)第三個旗門突然藍牙耳機里打進電話嚇她一跳，今日鹿死誰手還真不好說。

    姜冉打完電話，那些剛剛看完一場精彩比賽作為今日訓練落幕的女隊小姑娘們已經(jīng)跟著滑下來，將她圍了起來，嘰嘰喳喳——

    “聶辛說謝宇平時發(fā)揮很穩(wěn)定就是28s左右，你這次跟他沒差多少，你們都很快！穩(wěn)了啊，豌豆jiejie，你現(xiàn)在就是隨便滑都能進30s的人了！”

    “嗚嗚嗚嗚都是人為什么你的進步這么快！”

    “可惜沒掐表，我總覺得這次比29s還快呢？”

    “行啊，豌豆jiejie這是每滑一趟都進步，重返榮耀巔峰指日可待！”

    她們有說有笑，謝宇也不在意這些面子問題，抱著板硬擠進小鳥似的簇擁在姜冉身邊的人群，對她說：“闊別三日，刮目相看。”

    姜冉手握拳，壓著自己的鼻尖，心中拼命告訴自己不要笑的太開心，會得罪人——

    于是她擰過臉，沖謝宇露出一個矜持又禮貌的微笑。

    后者頓時覺得自己應(yīng)該沒說錯話，正在心中為自己喝彩，就聽見椿不陰不陽地在旁邊說：“別努力了，跟別人前男友比，你那不管性格還是長相都差了一大截……也就身高能贏，問題是人家目測有個185左右也沒矮哪去的。”

    椿說完，慫慫立刻問了句：“什么前男友？哪來的前男友！”

    謝宇茫然地望著她。

    空氣一時間有些凝固。

    帶著姜冉唇角的笑容這次也真的收了收，她轉(zhuǎn)過頭，那雙深褐色的瞳眸閃爍，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地望著椿：“你怎么知道……我前男友長什么樣？”

    ……

    晚上夜幕降臨時，姜冉背著滑雪包打開了自家大門。

    大門被她撞開，滑雪包被隨手扔到了地上。

    一切顯得如此似曾相識。

    彼時，邱年正用手戳戳淌著蜂蜜色薯蜜的地瓜琢磨熟透了沒，聽見動靜，頭也！一抬地說：“回來的正好你看看這紅薯熟了沒我看都蔫巴了——”

    片刻沒得到回應(yīng)，她擰過臉看了眼，就看見剛回家的女人此時此刻身上還穿著滑雪服，她抱臂，面無表情站在玄關(guān)望著自己。

    姜冉所有的性格里，恐怕就這一點值得夸贊：通常情況下，她會把一切情緒寫在臉上，讓人省去“猜心”的步驟。

    比如現(xiàn)在，她大概率是想要興師問罪，卻還沒想好怎么開口。

    邱年“哦”了聲，一臉平靜：“哪個環(huán)節(jié)露餡了？”

    她那么冷靜，反而襯托得姜冉自己小家子氣，她一股郁氣上升憋在胸口差點憋死自己，半晌深呼吸一口氣，吐出，低頭踢掉了腳上的鞋，換上拖鞋。

    提提踏踏地來到餐桌邊，她抓過一根溫熱的紅薯撇開，紅薯外面都焦了里面芯還是生的，她翻了個白眼：“也就我那時候腦子混混沌沌，能信了烤紅薯都烤不好的人能做出一鍋像話的泥丁粥來！”

    邱年毫無悔過之心，她說：“嘻嘻！”

    姜冉把烤廢了的紅薯扔回烤盤，塞回烤箱回爐，抱怨：“你居然讓他進我家門！”

    邱年：“你廣州的家門他不僅進過甚至還三進三出，現(xiàn)在你倒是計較起這個來啦？”

    姜冉：“要不是隊里的小姑娘講漏嘴——”

    邱年松了口氣：“我就說嘛，我這樣好的演技，不可能成為露餡的突破口，嚇死我了！”

    對于她的答非所問，蹲在烤箱前的姜冉沉默了下，擰烤箱的手一頓，她微微側(cè)過臉，再開口時，嗓音有一些低：“他呢？”

    “你不要和他見面，他也是能干，守著那三年不見面的約定，回家去了。”邱年面無表情地說，“今晚的飛機。”

    他守個屁規(guī)矩。

    姜冉?jīng)]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