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男配每天都在腦補我愛他 第96節
春娘從恍惚間回過神來,她若有所感的道:“那并不只是夢,是嗎?” 溫苒說道:“你們所看到的,應該都是你們以前所經歷過的事情。” 而那件事,就發生在八十年前。 春娘的身影晃了晃,她不敢看那個女孩,只低聲道:“難怪……我身負業報。” 顧西京道:“不,有業報的人是我才對,是我連累了你。” 春娘的頭痛之癥,并未痛在顧西京的身上,卻是痛在他的心里,春娘的痛苦,只是讓他更痛苦而已。 歸根究底,這份報應,其實是他的。 顧西京忽然朝著女孩的方向跪了下來,躲在洛淮身后的阿嫵被嚇了一跳,連頭也不敢露出來。 沈勿拉著溫苒退到了旁邊,還往溫苒手里塞了一把瓜子。 溫苒驚訝于他的準備齊全,接下來便心安理得的和他一起看戲。 顧西京說道:“阿嫵,是我讓你陷入了險境,那天我送秀秀離開,是想回去找你的,可是村口被人守住了,我進不去,等我找了官府的人回來找你時,卻并沒有找到你的蹤跡。” 張生確實是保護了自己想要保護的人,但他卻傷害到了一個無辜的人。 那段屬于張生的人生記憶不停的在顧西京的腦海里回放,他看到了張生是如何與青梅告別,進了繁華的帝都,考上了狀元,也看到了在金鑾大殿上,陛下為張生賜婚。 他還看到了大婚那一日,他為新娘掀起了紅蓋頭,女孩紅妝動人的模樣。 他又看到了,在那林子里,他是如何安撫她等他回來接她。 …… 這一樁樁的事情,都猶如是他親身經歷。 春娘也低泣著跪了地,“是我們對不起你,張生沒有找到你,他一生都活在愧疚之中,我也是如此……” 所以,夢里的張生與崔秀秀,后來將他們所生的女兒,也叫阿嫵,他們試圖以此來記住那個無辜被牽連的女孩,他們的良心卻并未好過一點。 顧西京一時間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張生,還是那江南顧家的少爺,唯一能確定的是,他對那個女孩心有歉疚,“所有的錯都是因我而起,我不奢求你的原諒,你若心有怨憤,我任憑你千刀萬剮,我只求你能放過春娘。” 顧西京忽然被人抓住了衣領,被拉著站了起來,那年輕人神色憤怒的問道:“你什么意思?” 這人似乎控制不住自己,隨手都能動起手來。 “相公!”春娘撲了過去,她的情緒大起大落,又止不住的咳嗽起來,面色慘白。 顧西京連忙問:“春娘,你沒事吧?” 他們如今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樣,只是把洛淮襯得像是一個惡霸而已。 沈勿低著聲音和溫苒說:“苒苒,如果是我的話,我就直接拿鐵柱砍死他了。” 溫苒把剝了殼的瓜子仁放進了他的手里,“吃你的東西,少說點話。” 沈勿看著躺在手心上的瓜子仁,他眼睛亮晶晶的,又往她的身邊挪了一步,與她身體相貼,才稍覺滿足。 秦蘇蘇不知道沈勿與溫苒在說什么,但她看到那兩人舉止親密,心中便涌出一股酸澀。 分明都告訴了自己要守住這顆心的,可現實哪里能總能如人所愿? 段飛雪一會兒看看顧西京那邊,一會兒又看看秦蘇蘇這邊,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多余,因為他未曾涉足任何一場男女三角戀的大戲里。 洛淮感覺到身后的衣角被人扯了扯。 女孩子不安的聲音傳來,“洛淮,不要打架……” 洛淮收回了手,不自覺的收斂了暴躁的氣息,“我沒想打架。” 顧西京喚道:“阿嫵……” 洛淮又抓住了顧西京的衣領,“你信不信我揍你?” 聽到能打架,沈勿很有大師兄風范的擺起了架勢,“三師弟若需要幫忙,但說無妨。” 溫苒的手悄悄地掐了把他腰間的rou,她干巴巴的笑道:“這種小事,三師兄能解決,就不勞大師兄cao心了。” 沈勿不敢叫疼,在溫苒面前,他向來都柔弱得手無縛雞之力。 阿嫵的嗓音里有了點點害怕,“洛淮,不要打架,會受傷。” 這女孩一出聲,就算是正身處盛怒當中的人,也得理智回歸。 洛淮不自在的又一次送開了手,他別扭的嘀咕了一句:“我沒想打架。” 溫苒忍不住感嘆,“如果我有這么一個可愛的女兒,我肯定也會對她有求必應。” 沈勿沒吭聲,而是情緒低落的低下了頭。 溫苒又說了一句:“不過有了沈嬌嬌后,有沒有女兒這回事,也就不重要了。” 他神采奕奕的抬起了頭,還附和的“嗯”了一聲,以此表示她的說法很對。 溫苒又把剝了殼的瓜子仁放進了他的手里。 他彎著眼睛吃東西的樣子,讓她想起了啃堅果的松鼠。 洛淮知道阿嫵失去了很多記憶,也時常會遺忘一些事情,他并不想阿嫵在接觸這么惡心人的事,也不打算讓他們接觸阿嫵。 看了眼春娘病弱的模樣,洛淮沖著顧西京說道:“你別血口噴人,你夫人身體不好,與阿嫵無關,她可沒有那么大的神通,能夠對你的夫人做什么。” 顧西京不認識洛淮,但他看到洛淮以保護者的姿態擋在阿嫵身前,或許是來自于另一段人生的回憶作祟,他心中的情緒是說不出的微妙。 顧西京以一種愧疚的補償者的身份,卑微的,緩緩的說道:“之前有高人指點,春娘身體不好,皆是因為業報,若能求得阿嫵的原諒……” 第146章 鈴鐺 洛淮冷笑一聲,“她憑什么要原諒你?” 顧西京如鯁在喉。 是啊,阿嫵憑什么要原諒他? 張生心有所屬不假,可是沒有勇氣拒絕賜婚,娶了阿嫵也是真,對崔秀秀,他違背了功成名就之時便是娶她之日的諾言,對阿嫵,他并沒有盡到做丈夫的責任。 顧西京心知自己沒有資格求得阿嫵的原諒,但是為了如今身邊的人,他不得不再試圖開口,“我……” “夠了。”春娘輕輕的握住了顧西京的手,她溫柔的笑著,“欠了別人的,總是要還回去的,而且我現在這樣……也很好。” 顧西京看到了春娘眼底里的決絕與堅持,他啞口無言,在最后,他卻還是選擇了妥協。 握緊了春娘的手,他緩慢的說道:“春娘,以后的日子,我都會陪著你。” 他將和她的命運捆綁在一起,如果將來還是求不到醫治春娘病癥的方法,那他大不了就陪著她一起走。 溫苒“嘖”了一聲。 沈勿“嘖嘖”了兩聲。 段飛雪本來也想跟著“嘖”的,但他覺得這不像是讀書人能做的事情,所以他忍住了。 秦蘇蘇則是幽幽說道:“生死相依,不離不棄,這份真摯的情感,最是動人。” 洛淮瞥了一眼秦蘇蘇,以前怎么沒覺得這個秦師妹說起話來,這么討厭? 這一次,他們暢通無阻的走出了村子,又穿過了一陣迷霧后,他們的眼前出現了另一個村落,是他們第一次見到的,荒涼破敗的白山村。 夜晚的村子里站著幾位年邁的婦人。 年老的女村長、身體還硬朗的女大夫、腿腳不便拄著拐杖的老太太…… 洛淮微微往旁邊挪了一步,“阿嫵,不要怕。” 在洛淮安撫的目光下,阿嫵慢慢的走了出來。 老人們朝著她感激的彎下腰來。 阿嫵能感受到那種鄭重的謝意,她已經忘了太多的事情,卻不知道為何,竟有一種想要掉眼淚的沖動。 繼而,女村長又代表著所有的人,向其他人道了一聲:“多謝。” 隨著這道聲音落下,在月色下,老人們的身體慢慢的化作塵埃,消失在這個莫名并不顯得冷的夜里。 段飛雪又驚了,“這是怎么了?” 沈勿道:“這里的人本來就壽命已盡,是有人靠著他們的夙念,延長了他們的陽壽。” 心中的執念消失,他們也就能從容的消失于天地間。 所有人都不禁看向了那茫然中的女孩。 洛淮輕聲道:“阿嫵,其實一直以來,都有人在記掛著你。” 阿嫵眼圈紅紅的,她懵懂的眨了一下眼,不明白眼前的一幕究竟是代表著什么。 顧西京越發的低著頭,無顏看這一幕。 春娘亦是心懷愧疚,沉默不語。 與此同時,小道上的那棵槐樹也成了一陣陣的煙霧,隨風而散,一顆鈴鐺落在了地上,發出了一道清脆的聲音。 但不過片刻,這個鈴鐺也消失不見。 溫苒又想到了那個綠衣姑娘,她問阿嫵,“你有見過一位穿著綠衣的姑娘嗎?” 阿嫵搖頭,“我不記得了。” “那些怨氣……” “師妹。”洛淮忽然說道:“阿嫵忘記了很多事情,就算你問她再多,她也不知道。” 溫苒對上了洛淮的目光,最后她選擇了不再過問,“好吧,三師兄你心里有決斷就好,那你現在和我們回登仙府嗎?” 洛淮微微停頓,隨后說道:“我想先送阿嫵回家。” 聽到“回家”二字,阿嫵眼前一亮。 溫苒尊重洛淮的決定,“那我們就先回去。” 顧西京與春娘要離開時,看著阿嫵的目光里多少都帶了些復雜的情緒。 他們原以為來到這里,找到一切事情的起因,便能解決所有的問題。 卻沒想到在回到事情的起點之后,他們心知自己沒有任何資格奢求更多,只能黯然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