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狼的吻
一個除了工作,生活的其它方面都很不規律的人,因為收留了一只受傷的狼,開始記得要吃一日三餐了。 那天東方菱茵為了喂狼出門買rou,也順便給自己買了菜。 回來以后,猶豫要不要直接給生rou,又怕沒凍過的新鮮rou有寄生蟲,再加上狼還是一副沒精神的樣子,就決定煮熟再喂。 沒想到她一邊準備給狼煮rou,一邊給自己做菜的時候,“小狼”湊了過來,而且明顯對她給自己做的菜表現出更大的興趣。 它努力地想夠到桌子上那盤她給自己隨便燒的菜。 “你想吃人類的食物呀?”東方菱茵像對待人一樣和它說話,然后感覺它好像能聽懂,甚至可能點了點頭?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太累看錯了,但想了想,自己燒飯向來少油少鹽,不怎么放調料——當然其實也是因為不太會燒,給動物吃應該不算太不健康,況且它看起來很想要,就和它平分了。 后來發現,這匹狼真的愿意吃她烹飪過的食物,即使做得馬虎,也看起來想吃。 因為食堂和外賣,都有很重的調味料,為了保證狼的健康恢復,東方菱茵開始每天都自己做飯了。 這樣過了大概一周,刺殺那位南國政客的真兇依然沒有找到。 東方菱茵雖然已經從事圣醫工作多年,但她的心還未完全麻木。以往如果醫治過的病人最終身亡,她總是會傷心一段時間的。 然而這次,東方菱茵卻并不悲傷。 她甚至希望,這次的刺客不要被找到,好讓其他國家的人都認為送“大人物”來東國接受治療是危險的。這樣,以后她就能少浪費精力在權貴的小毛病上,而有更多時間來治療病重的病人了。 而且她還對南國政客的死亡有些微小的幸災樂禍。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她立刻感到愧疚,感到自己的這種心思像一團骯臟的灰塵,玷污在她本應該毫無瑕疵的道德上。 作為“圣醫”,怎么可以為他人的意外死亡感到高興呢?! 她本來正在做飯,但突然為自己的“不道德”震驚,繃直了身體,咬緊了嘴唇,咬出血來。 飯菜的焦味漫遍公寓,她對自己沒有做到“圣人”該有的樣子感到失望,沒有覺察到,只是不停地咬自己,有種懲罰的發泄。 突然腿邊傳來溫暖的觸感,將她從唇上的痛感拉出來。 狼正在輕輕地蹭她。她也聞到了焦味。 “啊,對不起,”她把煤氣灶關了,蹲下來,“我馬上就給你做別的菜?!?/br> 這其實是一只很“懂事”的狼,好像真的通人性。 比如東方菱茵和它說過,這棟宿舍不許養寵物,請它不要嚎叫,居然就真的從沒聽過它大叫。 東方菱茵無法光明正大帶它出門,無法“遛狼”,向它道歉,并且在家里到處鋪了很多報紙,但是它從來沒用過,也沒有弄臟過家里。 東方菱茵擔心它在家只能待著太悶,就說除了制作的靈力物品外,家里的其它東西,隨它拆也沒事,但每次回家,家里都一如往常。 現在這個時候,當她對自己特別生氣厭惡的時候,狼好像也感覺到了。 狼靠得離她很近。 狼的眼睛還是瞇著,但是它湊過來,舔了一下她的臉。 舌頭濕濕的,她并不介意,反而覺得有點軟軟暖暖的。 緊接著,還沒待她反應過來,狼的吻部碰到了她的唇。 然后剛才那種濕濕軟軟的觸感,降臨在了她的唇上。 狼舔掉了她咬破唇流出來的血。 是有種溫暖的感覺,但是她本能地往后退了。 恐懼。 一頭野狼,離她這樣近。 她的咽喉就這樣暴露在狼的面前。 即使這匹狼因為腿傷有些虛弱,依然只要張口,就和她之間存在巨大的力量懸殊。 它可以隨時露出尖利的牙齒,讓她瞬間斃命。 而且它還舔到了她的血,嘗到了她的血腥味。 其實不敢喂它生rou,也有一個顧慮,是怕這樣會喚起它的野性。 更糟糕的是,手上的舊傷也再次從包扎的紗布中露出血紅的痕跡。 她看著它,它也看著她。 它任舌尖在吻部徘徊片刻,做出相當于人類舔唇的動作后,才收了回去。 而且自她收留它以來的第一次,它完全睜開了眼睛。 她終于看清了它的瞳色。 深不見底的。 是紫色。 她緊張得倒吸一口涼氣,這才想起來,對動物來說,對視是挑釁的標志。 但是她沒有立刻收回眼神。 總覺得,看見的這種深不見底,好像要將她吸進去的這種感覺,太過熟悉。 狼再次靠近她。 狼低下頭看了她手上的傷口,又抬起來。 狼的吻部,再一次碰到了她的臉龐。 她嚇得連呼吸都不敢了。 只要張口,隨時能將她咬碎的生物。 深紫色眼瞳的狼。 正在碰她。 她害怕得全身顫抖。 但是狼只是和剛才一樣,蹭她、舔她,然后再次觸碰了她的唇。 狼的吻送給她狼的吻。 僅此而已。 她松了一口氣。 她再次盯著它的眼眸。 她的心緒很復雜,但此刻即使已經知道了這匹狼其實是妖的真相;即使按照規定,一旦發現妖怪就必須上報,她也決定不會將它的存在告知任何人。 它擁有可以隨時取她性命的能力,但它沒有。所以,她也不想讓它被處死。 “你放心。我會保守秘密的。我絕對不會上報。你還是可以在我這里養傷,小狼?!?/br> 狼應該聽懂了她的話,趴在她的胸口,再次發出了輕輕的“嗚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