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一出門又混過半天。”艾珥一回來就倒在沙發上。

    “怎么是混呢，下午在咖啡廳不是做了一套閱讀嗎？”田岸給她捏捏肩。

    “也是，幸好下雨了困在那兒，沒有回來午睡。”艾珥看著寬慰了點。“還有叁周就要結課開始復習了，時間真的好快啊。”

    “暑假準備怎么過？”

    “暑假？現在還沒想那么遠，我先把期末考試應付過去吧。”

    田岸失笑，“暑假不就是下個月的事情。你回家的票買了嗎？”

    “還沒，不是春運，很好買的。”

    田岸壓低眉眼，“考完試我帶你去旅游吧。”

    “啊？”艾珥跳起來，“去多久？”

    “你都不問去哪？一個星期的時間有嗎？”

    “一個星期？那我和家里說我留下來多實習一周好了，應該可以混過去。”

    “你有護照嗎？”

    “護照？有一個，只用過一次……你要護照干嘛？”

    “我們去泰國吧，你辦落地簽就行，很方便的。你把護照號給我，機票什么的我來準備，你考完試拎包跟我走就好。”

    “什么？”艾珥不相信，“你不會把我賣了吧？”

    田岸揉揉她的發頂，“想什么呢，你不是說想和我一起旅游。”

    “我以為就在附近走走就好了。”艾珥接著田岸直直地看進她眼底的目光，有些意外的熱烈。

    “暑假你都在家嗎，有差不多兩個月呢，不會想我嗎？”

    “我……暑假確實沒安排……去年爸媽都在上班，我就白天和高中同學出去逛逛，做做手工，報了一個培訓班。我再想想……”艾珥咬起嘴唇想了想，又猛地抬起頭來，“兩個月之后會不會你就和別人跑啦？”

    田岸絕倒。“女朋友是大街上撿的嗎？兩個月以后就發個新女朋友給我？”

    “你不就是在街上撿的我嘛……”艾珥嘟囔著。

    田岸繃不住笑出聲來，“是你撿的我吧。我要不要叫李恢過來對個口供。”

    “這……太丟我的臉了，”艾珥捂著臉一邊憋笑一邊搖頭。

    田岸心里一熱，把臉湊近，掰開艾珥的手指，對上她左右躲閃的視線，“我怕你回去又不小心撿了個男同學，9月開學的時候不理我了怎么辦。”

    “這你放心，我高中班上只有五個男生，還都被同班女生認領了，我想撿也沒處撿去。”

    “那還是太久了，考完試我們先旅游去，然后我送你回家。”

    “我爸媽要來接我的，被他們看到怎么辦？”

    “那我中間找幾天去找你。”

    “再說吧。”艾珥有些心亂。

    “你8月底早點回來行嗎？你的實習怎么辦？”田岸忍不住追問，又覺得這實在不是他應該追問的事。

    “實習的主管說下學期想回去的話提前和他們說就行，他們搞調研總是需要人幫忙的……我如果說我能早兩周回來，他們應該挺高興的吧。”

    “對不起……不應該讓你瞞著家里……”田岸知道自己又是秉著私心去左右艾珥的決定，有些內疚，卻只能硬著頭皮作這樣的要求。

    “沒事……我前男友的事情我也沒和家里說，只和高中的好朋友說了。你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和我的好朋友說……看樣子我們明年就要散了……所以干脆還是不說了。”艾珥倒是一副不太擔心的表情。

    “也不一定……我休假的時候會去看你的。”田岸有些后悔把結局過早地擺上臺面，這時再說什么去補救也顯得蒼白。

    “好了好了，我還是先想想我的期末考和暑假吧。”艾珥在沙發上伸了一個懶腰，把頭靠在田岸的肩上。“暑假都熬不過的話，怎么可能異國戀。”

    田岸沒有說話，只是把她的手抓過來藏在自己的手下。滑膩膩的手背上有不協調的凸起的指節和血管，讓他著了迷地摩挲著。

    “對了，在我爸媽眼里我還完全沒交過男朋友，不知道過兩年叫我去相親的時候會不會還跟人家這么說，我明年得找個機會坦白。”

    “你要怎么說？爸媽我其實不是處女了？有意義嗎？”田岸摸摸她的頭。“為什么是明年？”

    “明年我不是去交換了嘛，到時候就說我被西方的花花世界腐蝕了。”艾珥笑起來，有點得意的輕快。

    “你也不能把責任推到西方花花世界吧。”田岸被她的歪理逗笑了。“倒不如說一進大學周圍都是虎豹豺狼。”

    “我初中的時候愛看翻譯的小說，說的好聽是世界名著，所以看什么我爸媽是不管的。有一次我爸把我桌上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拿來翻了一下，發現里面全都是性愛描寫，但是他又沒辦法直接找我談話，只能拿給我媽看，讓我媽來教育我。”

    “那本書講的什么？”

    “我其實都忘了具體說什么，只記得是政治上很壓抑的時期一個男人的叁角戀故事，要不是我爸特別緊張地叫我媽叮囑我不能看色情小說，我都忘了我看過這本書了。當時就是哪個作家有名就找書來看一下，他還不是我最喜歡的捷克作家。”

    “看來捷克不是個好借口，沒準你坦白的時候他們又想起這本書來。”田岸望著艾珥笑得彎彎的眼睛，既覺得她的腦洞新鮮有趣，又有隱隱的擔憂，“你爸媽很傳統嗎，怎么會讓你去相親？”

    “也沒有，我爸媽很愛我的，我覺得有時候到了溺愛的地步。他們就是想給我找一個能照顧我的人品好的男人。不光是我，我表姐也是親戚們從小就說要給她相親，她也很乖的四年都沒有談戀愛，畢業就真的去相親結婚了。”

    “表姐倒也是挺幸福的，我們這一輩相親的小孩看著都有挺好的歸宿。”艾珥嘆了一口氣。

    “小孩子不要嘆氣。”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是小孩子的話你就要被抓起來了  。”艾珥抽出手去錘他的手臂。

    “也是……但是在我眼里你還有兩年時間可以做小孩。”

    “有時候覺得心里有點空蕩蕩的，還有兩年就不是學生了，不知道進社會以后會遇到什么。”

    “你不繼續念研究生了嗎？”

    “我的成績也沒有好到可以保研的地步。家里說如果我想繼續讀研或者出國都隨我……這么說好像也不用馬上相親……可是我覺得累了，還要讀兩年才能大學畢業……我想就這么告一段落吧，先工作，以后有想讀的專業再說。”艾珥慢吞吞地說著，時不時停下來放空。

    “你靠這種不思進取的態度是怎么考上詹大的？”

    “我以前一直很乖很努力的呀，所以考上了省里最好的高中的實驗班，在那個班只要不掉隊就不會考得太差……其實到高叁我已經很累了，每天都想著什么時候可以從這種生活里解脫出來。”艾珥放空了一陣，索性閉上了眼睛。

    “高中的時候我住校，還好我們學校管得不嚴，中午可以偷偷溜出去吃飯。我有時候就去學校對面的滿島咖啡坐著，點一客很難吃的燴牛rou，就是為了找個地方放空一個小時。那家店因為太難吃了，所以生意一直很差，里面絕對安靜，經常就只有我一個顧客。”

    “后來我就走讀了，高叁最后一個學期，我每天坐一個小時的公共汽車，搖搖晃晃一路都可以放空。回家吃完晚飯我就馬上回自己的房間，做完要做的卷子，大概10點就先睡一會。可能因為焦慮，睡到叁點身體就會自動醒來，然后接著復習……我媽以為我每天熬到叁點，超級心疼我，給我做了很多好吃的……”

    田岸把她摟在懷里輕輕地拍著。

    “還好你拿到保送資格了。”

    “我有時想，如果沒有聽說有保送考試這個事情，我可能撐不到高考就意志潰散，隨隨便便考砸了。高一高二的時候，我有一個暗戀的學長，我每天傍晚會特意走到網球場附近看一眼他打球的樣子，然后快快走掉。我從來沒和他說過話，只要看到他就很開心了。升高叁的時候才反應過來他已經畢業了，我一下子很沮喪……”

    田岸裝作吃醋的樣子盯著她看，卻被她飛快地在唇上啄了一下。

    “遇到你真的太好了。”小耳朵把頭埋在他的頸窩里，沒頭沒腦地拋下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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