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未對這些不感興趣, 平時上網關注的東西也和這個毫不沾邊。

    音樂播放器下載了好幾個, 卻也只是因為林厘有時候想一起聽歌，分享到微信的時候總是不一樣的app, 他索性把市面上常用到的都下了。

    從他在便利店聽到那首歌后, 他回去搜索了聽到的歌詞, 然后看到“簡招安”三個字。

    網絡上對這個人正式的介紹不多，但許未僅憑兩首歌，就知道寫詞的那個人，是林厘。

    在那個晚上，他把這兩首歌聽了一遍又一遍。

    《未盡》里那句“最近好嗎，我連問候都不敢”一遍又一遍凌遲著他。

    折紙脆弱，穿過滿山的荊棘到他面前，以為終于得償所愿，到頭來只是一枕槐安。

    唯一與現實相同的，只有穿過荊棘留下的傷口。

    他不是一個感官豐富的人，從小學到高中，語文的作文能拿高分，也全靠技巧。

    卻因為這兩首歌，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窒息和難過。

    林厘和許未的身高差，剛好夠他把下巴擱在她腦袋上。男生聲音低沉卻夾雜著怎么都藏不住的恣意：

    “你有什么我不知道？”

    林厘哼哼唧唧：“你不知道的事多了。”

    他不知道她從十六歲就開始的暗戀；

    不知道她高二那年在滬城的那么多個日夜，都想趕緊平安回去見他；

    不知道分手這兩年，她在l城的街頭，恍惚間錯將多少人的背影認成他。卻又在意識回籠的時候，在一瞬間確認了不是他；

    不知道分手后，他在好幾個日夜都偷偷跑進她的夢里……

    別人是別人，許未只有一個。

    哪怕再像，也不是他。

    于是她在《折紙》里寫——

    黑夜浮于白晝

    甘心做你的囚

    折紙穿過荊棘

    大夢一場

    醒來

    只剩下鮮血淋漓的傷口

    氣氛烘托到這了，許未彎腰想親她，卻被她一秒躲開。

    小姑娘頭一偏：“耍流氓么？沒答應你呢。”

    許未快被氣笑了：“說話不算話？耍無賴啊？”

    林厘有了底氣：“我又沒說立刻就答應你，你得追我。男朋友這個位置，我就是提前預訂一下。”

    許未深吸了一口氣：“行。”

    許未直起腰，往后退了半步，想起剛才林厘躲開他吻的樣子：“小無賴。”

    林厘頭一揚，想是吃準了許未拿她沒辦法：“怎么，你打我啊！你敢打我就我敢告狀，你看干媽收不收拾你就完了。”

    許未抬起手，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多大了還告家長？”

    “你還真打算揍我？”林厘兇著一張小臉，“許未，我還沒答應你呢，你就想著家暴了，你就不當人……”

    許未：“哪能啊，舍不得。”

    “這還差不多。”林厘像是想起了什么，“不過也沒事，從小到大你都打不過我，你肯定會讓著我的。”

    “……”

    許未沒再跟她扯：“好了，去洗個澡早點休息。明天送你上班。”

    “誰要你送。”

    “嗯，是我死皮賴臉非要送的。簡招安同學，給個機會？”許未耐心哄著。

    “那行吧，勉為其難接受了。”

    許未：“這么勉強啊……那加上愛心早餐，會不會就沒那么勉為其難了？”

    林厘眼睛因為笑而彎成了好看的形狀：“我想吃米粉，如果加兩個煎蛋就更好了。”

    許未沒再跟她玩下去：“明天煮好早餐叫你，去休息吧，我回去了。”

    今天林厘本來還挺累的，但洗完澡出來卻怎么都睡不著了。

    她在床上打了幾個滾，然后點開“仙女閣”的群——

    【姐妹們，我好像要脫單了！】

    李婕和張紜都回得很快。

    【盲猜對象是許未。】

    【除了許未我也想不出別人了。】

    【我知道你倆遲早得死灰復燃，沒想到這么快。】

    兩人的反應過于平靜了，林厘有點想不通，發了條語音在群里：“不是，這件事不夠震驚么？你們怎么像是在討論晚飯吃了什么一樣？”

    張紜：【看你倆那樣，重新在一起遲早的事。我早就知道的事情，有什么可震驚的。】

    李婕：【9494，南川剛才下雨了這件事，都比你倆復合有看點。】

    林厘：【……】

    林厘退出“仙女閣”的聊天框，在朋友圈更新提醒看到了許未的頭像。

    這是兩年來，許未第一次更朋友圈。

    上一次的朋友圈，還是因為官宣他們在一起。

    林厘戳進去，只有一句話——

    本人開啟預售。

    她想起剛才自己瞎說的那句“男朋友這個位置，我就是提前預訂一下”。

    她說預訂，他就把自己當成商品預售了。

    許未真的無條件在配合著她，玩一些奇奇怪怪的梗。

    林厘點開微信，找到許未：【這就預售了？別人也會看到這條消息，也會下單，你也會接單么？】

    許未立刻發了一張圖過來。

    那條朋友圈，僅她可見。

    林厘想起最近收藏的一組貓咪表情包，一雙鹿眼轉了一下，給許未發過去了。

    【寶，我出三塊錢.jpg】

    【買你一晚.jpg】

    【行不行給句話.jpg】

    許未秒回：【行。】

    林厘下一秒就把最后一個表情包發過去了：【買你一晚.jpg】

    這張表情包是貓咪的一只腳，壓著一個硬幣。

    許未：【還有三塊的硬幣呢？】

    隔著屏幕，林厘都能想象到許未說這句話的表情。

    林厘又把這個表情包連發兩次：【三塊，齊了。】

    發完，林厘又想起冷戰時許未給她轉賬時說的話，又十分霸氣地補了句：【不夠我再加。】

    許未發了個語音過來，林厘點了播放放在耳邊，然后聽到許未刻意壓低的聲音：“夠了。我一定好好服侍小主。”

    中間有三秒左右沒聲音，林厘以為他說完了。

    下一秒許未語調恢復了正常：“別哭就行。”

    手機分明沒什么溫度，林厘卻像是耳朵被突然燙了一下，嚇得她把手機丟出去好遠，砸到對面的墻，發出兩聲悶響。

    許未這人，是不能給他甜頭的。

    正經了沒多久，她剛說會答應他的表白，這人就開始不當人了。

    等了好一會兒，林厘才慢吞吞地下床，將落在地上的手機撿起。

    幸好沒壞，貼了鋼化膜。

    不然就要讓許未賠給她。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林厘又不可抑制地猜測，她如果真朝許未要賠償，許未會回什么。

    “那我賣.身怎么樣？”

    林厘趕緊甩了甩頭，不能想。

    再想下去，事態就會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

    林厘一整晚都沒怎么睡著，家里開了空調，也不是很熱的溫度，她卻像是熱得翻來覆去睡不著。

    期間她看了很多次手機，時間都沒超過凌晨兩點。

    ——而她感覺明明過去了很久，快要天亮起床上班的程度。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著了，又做了一個噩夢，被嚇醒。

    夢里出現季楊那張驚絕的臉，問她：“都分過一次手了，你怎么還敢和他在一起？還想重蹈覆轍么？”

    夢里季楊的聲音忽近忽遠，季楊就遠遠看著自己，嘴角禽了一抹冷然的笑。

    林厘醒來，看了看時間——凌晨三點零十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