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唄。”

    “小二黑。”

    空氣忽然安靜，沉默三秒鐘后，張朝陽直接哈哈大笑起來，“小二黑？哈哈，怎么不叫你二狗子呢！哦不對，你是只鴨鴨啊，應(yīng)該叫二鴨子，二鴨，二丫，哈哈哈……”

    鴨嘴獸仿佛又聽見了那個動物學(xué)家給它取名時的笑聲，也是這樣子，一邊取名一邊瘋狂大笑，也不知道笑什么，自己就能一個人樂呵老半天。

    然后和國外的動物學(xué)家分享小二黑這個名字，可惜外國人沒一個笑的，還夸獎這名字取得好。

    最后，動物學(xué)家回來給它將起名字的事情，又笑了半天……

    鴨嘴獸一開始不懂，和動物學(xué)家相處的越久，越知道，小二黑這名字俗，忒俗！

    這會兒，它有些后悔了，怎么一時口快，又和別的人類講了——

    “你不準(zhǔn)笑，我不叫小二黑！”它從來就沒接受過這個名字。

    張朝陽實在笑的肚子疼，但是鴨嘴獸氣呼呼的在水里到處嘎嘎嘎，他只能努力憋著。憋的內(nèi)傷了，就轉(zhuǎn)移話題，問起它平時的生活習(xí)性和自小的生長環(huán)境。

    但凡和研究課題相關(guān)的，他都不放過詢問。

    這只鴨嘴獸特別好說話，問什么答什么，有時候還買一送一，給他一些絕對想不到的彩頭。

    張朝陽記了很多，兩頁筆記都快寫滿了，忽然就聽到一陣落水聲。

    抬頭看，鴨嘴獸又重新回到水塘里了，仰著身體在水里劃動腳蹼，它的頭歪向他的方向，一邊游一邊說：“人類，你給我取個名字唄，取個好聽點的。”

    “可以啊，你想要什么寓意的？或者從古詩里截取？”

    鴨嘴獸甩頭，完全聽不懂什么詩詞之類，“不用那么麻煩，就給起了好聽的，但必須得符合我的氣質(zhì)。”

    氣質(zhì)二字，那就是相當(dāng)微妙了。

    等胡勒再次回來，張朝陽依舊沒有想出來一個符合對方心意的名字。

    鴨嘴獸哼氣一聲，嘎嘎著游走了，“我回窩睡覺了，明天給我名字，我才和你說話。”

    “抱歉啊，我那只考拉有點難纏，最后沒搞定，去求助師姐，來晚了。”

    胡勒說著看向筆記，這才發(fā)現(xiàn)張朝陽已經(jīng)記錄很多了，無論是習(xí)性還是數(shù)據(jù)，都有不少。

    他有些驚呆住，剛才還對他們無動于衷的鴨嘴獸，怎么忽然就這么配合了？他離開的這一個小時，難道發(fā)生了什么？

    張朝陽深藏功與名，搖頭說：“沒，就是運氣好，你看現(xiàn)在，又不配合了。”

    胡勒扭過頭瞧，水塘旁的測試儀器果然很平靜，監(jiān)測到鴨嘴獸已經(jīng)睡眠了。

    “也是，大概率就是運氣了，不過張朝陽，你這運氣一向不錯，我是服氣的。”

    兩人就剛記錄的數(shù)據(jù)進(jìn)行整理，先理出一個大概的框架，查漏補缺，以便確定接下去要從哪幾個方面入手。

    弧向研究所的課題研究報告和一般的不同，光是理論知識論述不夠，必須有實質(zhì)性的數(shù)據(jù)支持，如果能夠構(gòu)建模型，那是再好不過。

    這方面，兩人都是新手，尤其是張朝陽，還沒做過。

    胡勒：“我也沒獨立完成過，以前都是跟著別的研究員一起做的，我只負(fù)責(zé)其中一部分，不過我有一些之前做過的報告，要不去我那兒一起研究？”

    分享這一塊，胡勒從不私藏，對張朝陽完全性輸出。

    他比張朝陽早進(jìn)研究所一年，積攢下來的病例和報告，數(shù)量就是多。

    “只要參與過的，研究所都允許我們復(fù)制一份，我這人之前就愛瞎胡鬧，東插一腳西湊一頭，沒想到現(xiàn)在還派上用場了。”胡勒一邊調(diào)取研究報告，一邊自我調(diào)侃。

    正說著，一份文件不小心點開，題目小二大字，清晰映入眼簾：《論柯爾鴨自由的基因論導(dǎo)》。

    胡勒根本沒想過會點開這份文件，看到題目的一瞬，臉色rou眼可見的迅速漲紅，然后手忙腳亂的點了關(guān)閉。

    “張朝陽，你什么都沒看見！”

    見張朝陽一臉狐疑的看過來，胡勒硬著頭皮解釋：“那什么，自己瞎寫著玩的。”

    那時候正是寵物鴨流行之際，柯爾鴨風(fēng)靡一時，他犯了錯被嚴(yán)格限制零花錢，又眼饞別人能出門溜鴨子。

    于是化悲憤為力量，自己洋洋灑灑寫了一篇柯爾鴨的相關(guān)論文。

    胡勒：“年少無知，誰都有中二的時候，你別說出去。”

    第261章

    課題研究報告準(zhǔn)備的很充分, 但是涉及一些重要數(shù)據(jù)的內(nèi)容，就有些難辦了。

    這得需要從鴨嘴獸身上提取，而提取的數(shù)量多少, 全看對方是否配合。

    “之前遇上的動物, 不管是家養(yǎng)的還是野生的, 咱們基本上都有手段，再不濟(jì)一些前輩的經(jīng)驗也可借鑒。唯獨這家伙……”

    胡勒看著在巢xue里呼呼大睡的灰色毛茸，止不住嘆氣：“我問過研究所, 那邊關(guān)于鴨嘴獸的資料基本上沒有。”

    想來也是, 華國內(nèi)不存在這種動物, 誰會沒事跑澳洲來做這種研究呢！

    張朝陽想到昨天的“約定”，如果一個名字能夠換得一份較好的友誼, 那是不是接下去的研究就會順利許多？

    大師伯所在的國際交流會再過幾天就要結(jié)束，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胡勒，咱們給這只鴨嘴獸取個名字吧。”

    “啊？”

    話題轉(zhuǎn)得太快, 胡勒表情都是懵的。

    張朝陽趴在池塘邊，看著里面的毛茸體，不緊不慢開口：“研究這種動物的機(jī)會并不多, 可能也就這一次了，相逢就是緣, 取個名字, 記住它唄。”

    一路走來, 無論是研究或是醫(yī)治的動物, 數(shù)量已經(jīng)多到記不清了, 但是細(xì)細(xì)回想, 能記住的也就那么幾只。無一例外都是因為取名后留下的特殊。

    胡勒覺得可行, 他還沒給鴨嘴獸取過名字呢, 這種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小動物，讓他取名的話——

    “小灰？”

    “……”

    “灰灰？”

    “你正經(jīng)點。”

    人家可是要的符合氣質(zhì)的名字，又不是中華田園犬，愣是按照毛色來取名。

    胡勒一副擺爛的表情，“那沒轍了，我取名廢。說實話，我看到它這獨特的外形，其實第一個想到的名字就是咦～鴨～，你瞧你瞧，你這表情就不對，我放棄。”

    胡勒直接去旁邊休息，唯獨張朝陽還站在池塘邊，苦思冥想。

    鴨嘴獸一覺睡醒，游出來覓食。

    它們是無胃動物，食物從喉嚨進(jìn)入直接就到腸道，因為食物不需要消化，所以經(jīng)常吃一些微小的水生動物，比如昆蟲幼卵、蝦米和蠕蟲。當(dāng)然，偶爾也會吃一些無脊椎動物，比如昆蟲、軟體動物等。

    人類在這個池塘里準(zhǔn)備了許多蝦米和蟲卵，它上上下下來回潛水，直接吃了個飽。

    “呃～～～～”

    一個長長的飽嗝打出來，鴨嘴獸這才扭動著身體游到池塘邊。它把頭露出來，吧唧著嘴巴問道，“名字捏，取好了嗎？”

    看到人類為難的表情，鴨嘴獸心里不屑，知識儲備不豐富啊，就是比不上動物學(xué)家。雖然對方取名不咋滴，但是一天三五個，一個月不重復(fù)整的那叫一個花里胡哨的。

    小二黑，也不過蕓蕓眾生當(dāng)中的其中一個名兒。

    “你不行～很low，我這邊建議你good good study，day day up。”

    張朝陽表情驚呆，“這不對吧，你從哪兒學(xué)來的，語句是錯誤的。”

    鴨嘴獸不以為意，“你不懂，這是很有意思的華國英語，是動物學(xué)家教我的，他每天給我們說一句，我還會很多呢！”

    然后，張朝陽就聽到這輩子最匪夷所思的英文翻譯。

    “三思而后行知道吧，華國很有名的一句話，英文怎么說來著……owo！”

    “我還會成語，人山人海知道不？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這句很難，但我知道怎么說，know know is know know，no know is no know。”

    “還有還有！a baby is big bear cat！yellow up is ing！”

    張朝陽學(xué)了十幾年英語，從未聽過這些奇怪的句式，語言環(huán)境幾乎都被這只鴨嘴獸顛覆了。

    但是細(xì)細(xì)品讀一番，他又恍然大悟，這是典型的中式英語啊，還別說，整的挺像模像樣的。

    “……你的英語都是那位動物學(xué)家教的？”

    鴨嘴獸表情得意，“對啊，教的不錯吧。”

    “……那最后一句，什么意思？”

    “什么？”

    “yellow什么的。”

    “哦，那是你們?nèi)祟愲娨暲锝?jīng)常放的啊，又細(xì)又長的聲音，yellow up is ing，皇上駕到～”

    “……”

    張朝陽：是我孤陋寡聞了。

    原本對氣質(zhì)二字還很糾結(jié)，不知道這只鴨嘴獸究竟有多高大上的品格，這會兒……他忽然想到了一個最適合它的名字。

    “傲天吧，我覺得挺適合你的。”張朝陽真心建議。

    鴨嘴獸自覺翻譯：“proud sky，不錯不錯，這個名字我喜歡。你也可以親切的叫我sky～”

    張朝陽：“……”

    因為一個無厘頭的名字，后續(xù)的工作進(jìn)行的異常順利，所有需要的數(shù)據(jù)提取十分完美。

    胡勒有些不敢相信，又試著在鴨嘴獸身上提取一些，對方依舊十分配合，甚至?xí)l(fā)出歡快的“嘎嘎”聲。

    “這就是只鴨子吧？”胡勒難以置信。

    張朝陽憋了一身內(nèi)傷，已經(jīng)不想說話了。他遠(yuǎn)離這只雄性鴨嘴獸，去另一邊玻璃房觀察雌性鴨嘴獸。

    兩只幼崽依舊在母親的腹部待著，除了吃就是睡，不過雌性鴨嘴獸卻是清醒的。

    察覺到人類靠近，它將身體側(cè)過去，下意識擋住了幼崽的視線，這是一種本能保護(hù)動作。

    張朝陽沖著揮揮手，走到靠近巢xue的地方，輕聲說道：“別害怕，我不會對你的孩子做什么，我只是這幾天臨時做個觀察研究而已。”

    說完指向另一邊，又解釋：“另外一只鴨嘴獸，也就是你的同類，我們已經(jīng)做過研究了，它依舊很活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