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癮 第114節(jié)
后來那段時間,日子一直平和。 三月到六月,天轉熱。 文徵一直在忙自己的事,宋南津也是,他經常會不見人,文徵也不知道他做什么,但知道他很忙,聚會、見客、議事,他的生活本來是忙碌的。 兩人算是好好過起日子,工作日文徵就學習復習,周末兩人聚聚,偶爾親密。 文徵以為這半年日子應該會就這樣過去。 直到有天傳來消息,宋蘭春出事了。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文徵還在做備忘錄,熒光黃的筆在教案上劃重點做記錄,接到黎纖電話,她心里一根弦斷,連筆都摁斷了。 跟她關系最好的黎纖在電話里哭,上氣不接下氣,她說:“徵徵姐,怎么辦,我媽被調查了,有人找她說她私下集資,可能最差結果是要坐牢。我打我哥電話他也不接,怎么辦,我實在找不到人了,我媽沒做那些事,她平時人很好的,你幫幫我好不好,你幫我去和我哥說一聲。” 文徵心頭一跳。 盯著書本上的字想到什么,去打宋南津電話,沒人接,占線。 那邊,人潮來往的公眾場合。 宋蘭春一耳光扇到宋南津臉上。 清脆的一聲響。 周圍人都望過來。 宋南津站那兒,背脊挺立,面色未變,甚至是慢慢回過頭。 他說:“姑母打得好,再打一巴掌,接著打。” 宋蘭春看他這樣,氣得顫抖:“我平時待你不薄,你厲害,敢算計到你姑母頭上。我是你親人!是你親姑母!你這樣算計我,不怕有天遭報應?!” 宋南津抬眼,看著她:“那你當年算計文徵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會怎么樣?” 宋蘭春渾身都開始發(fā)涼發(fā)抖:“原來你就是為了一個文徵是嗎?” 他扯唇,不語。 “為了她,你大逆不道,你逆天而行,你連道義都不講了,你就不怕老天爺看著自己有天尸骨無存!” 宋南津只笑:“那就是不存吧。姑母,您真是低估我了。別說尸骨無存,哪怕文徵現(xiàn)在讓我死,我都做得出來。” “你們倆什么時候開始的,瞞著我,搞了多久。” “沒多久,也就去年到今年,從我回國那天開始。” “你爸媽知道嗎,他們同意嗎?” “他們不同意也要同意。” 宋蘭春后退,惶然搖頭,手撐著這兒的柜臺。 這是警局,是她再不敢冒犯的地方。 她搖頭,盯著眼前人,明明那么熟悉,她卻覺得極度陌生,好像從沒認識過他。 “你真的瘋了,你以為你們合適嗎,你為她做了這些她就一定會感激你嗎,你的這份喜歡,她承受得起嗎,她有勇氣承受嗎。我了解文徵,文徵是我養(yǎng)大的孩子,你對她這么愛,她不一定就愛你。她恨死我了,也恨死我們姓宋的,你懂不懂?” 宋南津只笑,說:“姑母,是您不懂,其實我做這些,并不是一定要她愛我。” 宋蘭春錯愕:“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不管文徵愛不愛我,她對我又是什么態(tài)度。哪怕今天文徵喜歡的是別人。” 宋南津輕輕扯唇:“我當初決定過的一些事,我就是要做的。” “你決定的什么事?” 宋南津慢慢側眸,盯著警局墻上廉潔公正的四個字。 “從去年四月開始,我決定要幫她報復你們。” 他看回宋蘭春不敢置信的眼,口吻平緩:“第一個,是嚴紅,她是文徵工作上的同事。和文徵不是一個部門,但對她很不好,我不喜歡她,我要她退出職場。” “第二個,是欺負過她的所有人,不管文徵是什么態(tài)度,我要他們不好過,他們就是不能好過。” “而第三個,姑母,您知道我向來以禮待人,不論您做了多過分的事,我都會笑對,可我表面上是那樣,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就不一定了。” “而目前為止,您是最后一個。” 宋南津輕笑,盯著她:“如果我知道那年我的離開是文徵自甘墮落的開始,我又怎么還舍得走。 ” 宋蘭春抬手捂唇,惶恐得再說不出話。 其實有些事,宋南津自己清楚。 他和文徵,有些事情上的跨越太大了。 哪怕是身邊朋友說,提起他們,也還是有些不能置信的。 別人說起文徵,說起他倆,第一反應始終是他們不適合在一起。 朋友都說,宋南津是多厲害的一個人,到目前為止,他還是朋友圈里那種印象最頂尖的。 別人說。 他算是公眾人物,上過電視。 他在國外圈子很廣,見識過很多。 他有很多人追,他喜歡聽的流行樂是一些jazz。 他身價上億,或者說,更多,數(shù)不清的那種。 而文徵,實在是太單薄了。 她的背景,她這個人,她才二十三,她還是學生。 她不愛聽歌,她朋友沒多少。 哪怕是出去上班,她也只是人潮中再普通不過的那個。 他們不合適。 起碼,這是別人眼里的他們。 可宋南津在乎那些嗎?他不在乎。 他不在乎文徵擁有多少資本,她的背景如何。 別人說起這些話,他只會說:“我們合不合適,不是你能評判的。” 所有人都以為是文徵攀了他。 但沒人知道,從去年開始,從他回國再次遇到她的第一眼開始。 嚴紅,張寄,還有很多很多人。那一步步,他是怎么艱難走過來的。 他在芝加哥第一次收到消息。 是在地下聚會上。 有人給他一封信。 是調查出來的一些事。 他胳膊撐吧臺上,本來沒理。對方說是文徵,他立馬抬了眼。 別人說:“你為她傷心了很久吧,可你以為,她的生活很好嗎。” “她跟著張寄,一定就好嗎?起碼就我知道的消息,并不是那樣的。” 宋南津看那個人,他委托出去的那個人。 對方說:“她姨母過世了,是你姑母,宋蘭春,她親自把本來順到她姨母的腎.源,用了手段拿給了別人,三千萬。她跟文徵吵了一架,鬧得很大,宋蘭春不讓她讀書,因為宋蘭春知道她不聽話,就想整她,她還想要文徵退出競爭,她還想過要把文徵送給別人,一個和你們家差不多的有錢人,那人很老,四十多歲呢,她本意是想文徵十八歲的時候把她送給別人做童養(yǎng)媳。” “你姑母,她只對你好,她對文徵,根本就不是那種親情。” “在你們家有這種生活,她選擇張寄,情有可原啊。” 知道這一切的那天。 宋南津盯著面前光影變換的墻面。 沒人知道,他在那坐了多久。 他握杯的手又有多涼。 而以他的聰明程度,那一瞬間又反應過來多少事。 他想到了他們分開時文徵那年在車上看他的眼神。 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要她那么討厭。 他放狠話,要她走。 其實他多希望文徵能講一句:哥,我不走,我就在這陪著你。 她沒有,她只說她不會回頭。 那句話真的很傷他。 他恨她,恨她的絕情,恨她的不知趣,恨她沒有眼光不會選擇。 可在芝加哥再次聽到她名字的那一刻,他的胸腔還是不可避免地劇烈跳動。 他好想她。 想見她,想看看她的近況,哪怕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哪怕她的未來是和別人,哪怕她所屬心意給了別人。 只要是望著她,心里也足夠了。 他回國第一天,她跑外派任務被人潑水,他知道,也坐聚會上看著。 文徵兩年來第一次出現(xiàn)在他眼前。 端的是疏遠架子,平和姿態(tài)。 宋南津直視,表面上望也沒望。 沒人知道那一刻他的心有多疼。 那是他的徵徵。 他的徵徵,怎么能讓人那樣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