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柳默欽想念嗎?當然想的。 何況......晏軒函的父母,一次撞破了他們接吻間,也是笑說,他們支持孩子的選擇,不會反對。 若是要和徐于姸說,為何他們會接受,兩人過早的性行為。 所謂兩個學霸在一起,她覺得,會做出什么事呢? 柳默欽低低笑了。 他似乎看見了,一年前,還在學校的日子,面對面和徐于姸談天的時候。 每次,也不會聊了多久,卻是見面的聯系,隨著他上了高中,離了舊居,愈發的少了。 徐于姸聽聞,也只是笑了笑:「沒關係的。」 她游走在校園,白色支架、透明墻面的玻璃屋子;以數個三角形,堆疊而成的扇狀門牌、金色字眼;走入校園,第一棟樓上頭的「禮義廉恥」,以及中間的棕色時鐘;校園中隨處可見的榕樹、松樹、大王椰子......徐于姸記錄了下來。 那是人生中的一段過程。 寫著寫著,相信也會長大的。 每個年紀,每個歷程,本就應當懷有,不同的心境與感受。 寫著寫著,也不知不覺,來到了八年級。 晏軒函上了高一,柳默欽將屆會考。 九年級了,就不會四點十分離開學校了。 有些羨慕,下學期直接不來學校的他呢......是自學了嗎? 等到,她九年級呢? 那也不過剩下了一年,不是嗎? 或許,徐于姸看見了。 看見了,傷痕累累的十指,敲打在鍵盤;描繪著知慕少艾,敘說著程門立雪。 無疑可見,她是傷心的。 有些分別,不過是一期一會,不會再見了。 師長也好,同學也罷。 她看見了......她看得見。 極致的空茫,無盡的空泛,不絕的索然,何其的蕭然。 不是悲傷,也不是沒有悲傷。 只是一切的一切,都算不得重要了。 若要說是,那頭永不馴服的怪獸;徐于姸寧肯說,那是滄海桑田,匯聚成,蒼茫無垠。 它,包圍了她,捆束了她;拒絕了她與外界的聯系。 喧鬧玩笑,悲戚低咽,也捲不上她的心上;只會隨風淡去,涼透在,她失溫的眸色。 以往耽擱在心上,代謝不了的煩躁,也逐漸消卻──一頭喧囂的獅子,在心口這塊說不上大的荒野,肆意蹂躪、咆哮、奔馳。 早已死了,死得精光透徹。 徐于姸抗拒不了......那只不過,是粉飾成詢問的告知,不容辯駁。 所有的社會參與、表達意見、教育、福利與保護,不過是片面之詞。 反抗后的沉默,視作默認,視作惡劣,唯有如此。 一切的抉擇,也不過是「我認為」「我覺得」,做出所謂的「最佳利益」。 徐于姸過得并不好。 她活在一個牢籠,暗無天日,苦不堪言。 那便不說了吧。 表述與否,結果也只有他們的認為。 不要說,她是刻意地預設立場──但凡被忽略,甚至否定、誤解了成千上百馀次;日后,想要不被習得性無助,悄然滲透,又豈是信口一提這般容易的? 徐于姸不容許,自己在人前表現出任何脆弱。 說來簡單三字,便可解決。 不信任。 屢屢的傷害,次次的攻訐,每每的誤會,連連的責難。 不可能的傷口,也成為了刻骨的纏疾隱患。 還是失望的吧。 筆尖點上了掌心,徐于姸空然描繪著。 當她眼睜睜目睹傷口流膿發瘡,成了陳年的痼疾;才明白,死亡的歸宿,并非從不可行。 或許以往,她不曾有過如此堅毅的決心。 但從此以后,她有了。 說不上呵壁問天,但是擁有和這位作者,異曲同工的結束,想來是,她所希冀的。 當她走回了國中,繳交志愿報名表的選填作業;才赫然驚覺,物是人非。 剩下了老師......不,或許老師,都也不是了從前的老師。 或離職,或留職,或退休,走了紛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