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咀嚼著口中的食不知味,晏軒函輕笑出聲,倒也不見如何失望,不過是深不見底的眸間,襲上了片刻的追憶。 他有些......想吃rou了? 不,若說是渴望從前的陪伴,反而更加確切。 清洗完所有器具,冷藏完馀下菜肴,他坐回了沙發,正對著,黑沉如墨的電視螢幕,以及多如牛毛的坐擁百城。 錢財再多,終究是冰冷的堆砌;有著繁華如夢的璀璨,卻買不到人心純摯的溫熱。 十指與拇指撫上了下巴,如同捋著不曾存在的鬍鬚,晏軒函傾身向前,彎著腰身,左臂垂下,擱在呈現岔開的八字樣大腿中間,若有所思。 思緒擴散到了從前,他的上心,他的記掛,他的惦念。 柳默欽自由了。 自由即自律,他會足夠約束得了自己嗎......不是,都已經離開如此之久,說白了,也只剩下陪伴對方未來的機會,不存在監管那幾年的空白了。 晏軒函查過柳默欽言談行徑,看過柳默欽購物紀錄。 諸如此類的,他做了許多。 卻是明白,只是揚湯止沸,不是嗎? 有朝一日,若他不再伴于對方身邊,將又是,何等光景? 然而,那時若是不再行動,他確實無法放任自己,一日日看著對方形銷骨立,像鬼門關又靠近了一步;離他之距,則又縹緲了不少。 贊安諾馀留的藥袋,不明所源瓶罐的露出,不少物品的遮蔽下,微微透出了,一角冰山。 晏軒函拿起了瓶子,仔細瞧著上面的商標;又擰開瓶塞,倒出了一粒藥丸,凝視著,上頭是否刻有文字。 似乎是,一個不得而知的結果。 晏軒函暗自嘆息。 他有吃藥?他又吃藥? 乍看之下,每次兩顆起跳,當是少不了的? 「......xanax?*leeyo?」空空如也的包裝,似是一時忘記丟棄的疏忽;晏軒函一件件翻看──作為著,他們所允許對方的事情。 每了解一個品項背后的意涵,他的兩道劍眉,則愈發深鎖;清俊的臉龐,逐漸爬滿了擔憂與心疼。 若是處方箋類的藥物,不要攝取過量,倒也不是最令人憂慮的;然而,市面上部分的安眠藥,具有一定的成癮性,不得不防。 一個人需要依賴安眠藥,輔助入睡;多少說明了,他的生心理某處產生了問題。 或許不大,卻非得以屢次無視的。 是源于,支離破碎的家庭,所缺憾的那些陰影嗎? 晏軒函略為將藥品的出廠日期,對應著購買時間,指腹的摩挲,愈發強烈。 這頻率,這劑量,這來源...... 「關于互相觀看對方手機的紀錄,你意下如何?」他終歸是問了,為了那,眾多而來源不一的藥品。 或許柳默欽會想著,私下購入;但從此以后,便只能成了臆想。 能不讓對方買得,便不要了,可否? 是藥三分毒。 柳默欽孱弱的樣貌,仍是無法從晏軒函的腦中抹消任何。 即便,事過境遷,多年彈指。 「hypoglycemia?!惯@個單字,是晏軒函對于當下的狀況,做出的表態。 它的原因,雖是不僅一項;不消多提,他也大致了解,柳默欽的驟然昏迷,癥結何在。 柳默欽,在會影響到他人的事情上,一絲不茍,徹夜不眠;對于自己的身體近況,則是漠不關心,毫不在意。 這可叫晏軒函,如何放下? 「于姸學妹。」他輕輕嘆道:「不只你錯了。昔日,聽從你建議的我,都選擇忽略了他的諸般感受?!?/br> *leeyo:離憂。 --